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殿下,驸马遇喜了 > 第11章 永靖三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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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劲……这剑柄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刚刚仿佛摸到了些不一样的纹路!

    意识到那锈剑果真不同寻常的姬明昭一骨碌爬起身来,借着月光仔细瞅了瞅她指尖刚才触碰到的地方。

    微冷霜华下,那石青蜡绳的底下似乎隐藏着一片中间微凸、四下略凹的精细图纹,她半敛着眉目稍一沉吟,果断动手拆解起那剑柄上的蜡绳。

    大约是因着那剑经年被人随意扔在那破观一角,那剑上蜡绳的缝隙里都裹满了暗色的污泥。

    折了一只手臂的幼童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那一匝匝的绳索都拆了个干净,待她又寻来手帕小心擦净了那剑柄上残留着的泥泞,她方看得清其上刻着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纹路。

    “楚……无星。”姬明昭认出了那三个小字,下意识呢喃出了声,双眉却近乎本能地紧拧成了一团。

    ——“楚无星”这个名字她听着总觉有哪里耳熟,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好似……好似是……

    这怎么好似是……他们大鄢当今国师的名字啊?

    终竟记起自己在哪听说过那名字的幼童不受控地打了个寒噤,这会她只觉那被她攥在掌中的锈剑,都无端变得烫手起来。

    怪不得这剑都锈成这副样子了,用起来还是那般趁手……可若这锈剑当真是他们国师的东西的话,那它又为何会出现在那旧道观废弃的大殿里面?

    难道……他们大鄢的国师还能与那疯道人之间有着什么干系?

    可他堂堂一国国师,缘何会与一个疯子产生关联!

    姬明昭越想越觉着哪里不对,思索中那眉头也跟着越皱越紧。

    剑柄上的那三个小字在月色下泛着层浅淡的微冷幽光,她盯着那剑看了良久,某一瞬脑内忽炸起了一声惊雷——

    不,不对,她被自己的惯性思维给绕进去了!

    谁说国师不能和那疯子产生关联……又有谁能保证那疯道人自始至终都是个疯的!

    万一他曾经还是个“正常人”呢?

    国师……疯道人……旧道观……刻有国师姓名的短剑。

    幼童低头回看那锈剑,她这会发现那剑不光比寻常剑器短了大半,剑身做得也是格外灵巧。

    她这么个半大孩子使唤起来都是十分的顺利——这东西瞧着好像就是特意为没长大的孩子设计的。

    ——倘若说,这剑是国师年幼时用过的呢?他曾经与那疯子打过交道?

    他们国师如今已过而立,能用得上这剑的时候应该是在二十多年前。

    二十多年前……

    姬明昭慢慢眯了眼,脑海中有一线灵光稍纵即逝。

    对了……永靖!

    二十多年前是永靖年间,而她那时曾在那疯子怀中揣着的册子上瞧见过“永靖”!

    册子……那个破破烂烂的旧册子,她回来后还没来得及看呢!

    幼童一个激灵,当即回身扒开了枕头,自床垫下的某个夹缝里翻出那自她更衣后,便被她压在此处的一簿旧册。

    先前沾了血的地方,干透了就只剩下一层发红的浅褐,她盯着那碎了一截的缬青蜡纸看了半晌,良久才动作谨慎异常地缓慢掀开那破损了大半的封页。

    第一页,写着几行工整的墨字。

    她之前瞧见的“永靖”二字就那样端端正正地躺在卷首,在之后跟着的,恍惚是一记荒诞又久远的预言:

    “永靖十四年夏五月,中天紫宸星隐,荧惑入女宫,有煞星临世之兆。”

    “时逢东宫妃有喜,足三月,及岁末,若得一女,则主乱朝纲,实惟天命,不可转也。”

    永……永靖十四年。

    那不、那不正是三十年前?!

    她父皇出生的那年!

    姬明昭的眉骨一跳,霎时生出了满身冷汗,她喉咙梗咽异常,无端便像是被堵上了大块浸了水的棉。

    ——难道三十年前,京中就已经有了有关“天命”的预言了?

    那崔少卿今夜告诉她的那个,七年前国师的预言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而且“永靖十四年夏五月”、“东宫妃有喜”……

    她记着她皇祖父一生只得了她父皇一个儿子,那这说的不正是她父皇和她皇祖父吗?

    可她父皇又并非女子……难不成是这预言出了岔子,或是当年那作此预言者,在这时也不能确定东宫所得,究竟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但这东西又为什么会落到那疯子手中?

    或者说……那疯子从前就是宫中的……

    姬明昭脑内的想法刹那间转了个不下千次,胡思乱想中那冷汗早已悄然浇透了她的衣衫。

    时至今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然被卷进到什么不可多言天家昔年秘案里,更要命的是,她到现在都还没能搞清自己在其中究竟充当了个什么角色!!

    是弃子、鞍前小卒,还是——

    ……她才没兴趣做人家的手中卒!

    幼童心头大骇,连带着令她捏着那旧簿子的指头都不住发了抖。

    她盯着那纸面上的墨字努力平复了下心绪,片刻方重新翻阅起了那巴掌大的册子。

    除了一开始便被人写在头页上的“天命”预言外,后面记录着的,都更像是些乍一看彼此间毫无关系的、笔画随意又松散的零碎字符。

    姬明昭扒着那旧册子的页根尝试着辨认了许久,老半天才隐约认出来,那上面写着的,似乎是一些人的姓名、年龄,他们出身的江湖门派,以及某些她实在不清楚是作何用处的奇特数据。

    比如,第六页上写的这个“龚二,永靖七年,廿七,春生门,十又三日”。

    这页看起来就是说一个叫龚二的,出身于“春生门”,被人记录进册子的时候二十七岁,不知道做了什么,持续了十三天。

    至于那个“永靖七年”。

    幼童瞳仁微晃——考虑到这册子内页第一张写的,便是那个出于“永靖十四年”的预言,这地方应该不是说龚二在永靖七年二十七岁,大概率指的是他生于永靖七年。

    那么这页应当是写于永靖三十四年。

    永靖三十四年。

    宫里的人为什么会和武林中人牵扯上关系……还有那个,她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对的永靖三十四年。

    永靖……三十四年……罢了。

    想到脑袋都隐隐作了痛的姬明昭陡然泄气,她只觉再那么想下去,她这脑仁都得被想得裂成两半。

    为了保持她的精神状态,同样也为了捋清现有的思绪,她选择暂且将此事搁置在一旁——先处理完眼前与崔少卿的那个赌约再说。

    于是想通了的姬明昭一声不吭地藏好那册子,继而细细缠好那剑柄上的蜡绳。

    做完了这些,她方心无挂碍的勉强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五更平旦时分,半梦半醒中,她却忽然感觉有人伸手触碰了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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