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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味寡淡,不怎么样。” 他放下空杯,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 拿起茶壶,给自己重新倒了满满一杯,又慢悠悠地吹了吹浮沫。无名的脸 “唰” 地沉了下去。
她这人不算有洁癖,但被一个陌生男人喝了自己的杯子,还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境下,心里头那点别扭劲儿直往上冒。
尤其是对方那副 “喝了你的茶还嫌不好喝” 的样子,简直像根小刺扎在心上。
她抿着唇,眼神冷冷地剜过去,活像在看一个登徒子。
梦像是没瞧见她的黑脸,端着新倒的茶抿了一口,抬眼时,眸底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在说 “刚才的账,这下扯平了”。
明明是他深夜闯入,被识破了秘密,还被调侃了衣品,此刻却凭着一杯茶,不动声色地扳回一城。
无名磨了磨后槽牙,决定暂时不和他计较这杯茶的事。她往前倾了倾身,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现在可以说了?”
梦这才敛了那点促狭,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摩挲着,声音重新恢复了最初的低沉
“我来,原本只是想来观察你,上次在镇上遇到你的时候,总觉得你我好像有一种熟悉感,或者说是有什么因果。但是现在…
梦停下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
我有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我想问问你 —— 你的梦之法则,是从何处学来的?”
话音落地,他抬眼看向无名,目光锐利如刀,再无半分玩笑之意。
无名是真的愣住了,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满是茫然。
会梦之法则有什么问题吗?
她穿越前练《幻梦心经》时,只知道这功法能安神炼魂,偶尔能在梦中窥见些细碎片段,从未听说过这是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稀罕物,更别提会引来这般郑重其事的质问了。
她甚至下意识地想:难道这古代还搞 “专利技术垄断”?
见她脸上的困惑不似作伪,全然是真的不懂其中关节,梦紧绷的下颌线条柔和了些许,语气也放平缓了些:“你当真不知?”
无名老实摇头:“不知。还请公子解惑。”
“世间大道三千,细分下来却各有定数。” 他指尖在杯沿轻轻划着圈,声音低沉如古潭。
“每一条大道,都像是独属于一个人的路。天地规则使然,一条道上只能容下一个修行者走到终点。若是有两人或多人同修一道……”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无名,目光深邃:“那么这条道上的所有人,都会被彼此的气息干扰,最终谁也无法触及大道本源,终生困在半途中,再难寸进。”
无名这才恍然,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还有这种规矩?她修炼《幻梦心经》不过是为了在这异世自保,竟不知不觉中犯了 “忌讳”?
“前段时间我在闭关,冲击梦之法则的下一层境界。” 梦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就在关键时候,忽然感觉到自身的权柄被生生分走了一缕。那种感觉很清晰,像是有人在我身后,也踏上了这条‘梦’道,正一点点分薄本该独属于我的力量。”
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我出关后便用《游梦天章》推演,隐约锁定了方向。
今夜来的,并非我的真身,只是用《游梦天章》凝聚的梦境假身 —— 专门来看看,究竟是谁,敢在我之后,染指梦之法则。”
说完,他定定地看着无名,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锐利,却多了几分复杂。
得知其中关节,无名脸上腾地泛起热意,方才那点被抢了茶杯的不快早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惊愕与窘迫。
她连忙站起身,拿起茶壶,动作有些笨拙地给梦面前的空杯添满茶水,指尖都带着点微颤。
“对、对不起……” 她嗫嚅着,把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声音细若蚊蚋,“我不知道会这样…… 要是早知道……”
要是早知道,她断然不会再碰这劳什子《幻梦心经》。原以为是安身立命的依仗,没成想竟成了断人前路的 “祸根”。
梦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倒像是消了些气,端起新添的茶抿了一口,没接她的道歉,只淡淡道:“事已至此,说这些无用。”
无名咬了咬唇,还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慌乱,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祈求:“那…… 别的法则…… 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吗?他们、他们都是怎么解决的?”
总不能真要她现在废了功法,或是…… 被眼前这人灭口吧?一想到这她后背就冒起一层冷汗。
梦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声音没什么起伏:“寻常做法有两种。”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她:“其一,便是在同一条道上走得最远的人,拼尽全力往前冲,抢在其他人之前证道。一旦有人成功登顶,这条道便会自动封死,
后来者的道途会瞬间中断 —— 轻则修为倒退,只能弃了旧道,另寻他途重修;重则根基崩毁,直接化道,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无名听得心头一紧,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其二,” 梦的声音冷了几分,“便是同修一道的修士,从一开始就痛下杀手。把所有踏上这条道的同道者全部除去,自然就能独占整条道路,再无后顾之忧。”
最后几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房内的烛火仿佛也跟着暗了暗,映着梦那张被黑布遮住大半的脸,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无名站在原地,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发凉。
无论是哪种结局,对她这个刚刚入门的 “后来者” 来说,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意识到,自己撞破的不仅是一个秘密,更是一道关乎生死的关卡。
房内的烛火明明灭灭,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一场无声的角力。
无名站在原地,指尖攥着衣角的力道几乎要将锦缎捏碎。她望着对面那个被黑布遮面的男人,喉间发紧,却还是逼着自己挤出声音:“所以…… 你选哪一种?”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像是早已预料到结局,只是在等一个宣判。
梦抬眼,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动作从容得与此刻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你觉得呢?” 他反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无名深吸一口气,指尖松开又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若你选第一种,我……” 她顿了顿,像是在鼓足勇气,“我可以现在就废了功法。梦之法则我刚入门,根基未深,废了虽痛,总还能留条命。”
她不想死,更不想因为自己的 “不知”,断了对方的道途。穿越前背负的三百年孤独抗战,早已磨平了她的傲气,只留下对 “活着” 的执念。
“若你选第二种……”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挺直了脊背,“我没什么可求的,只盼你能让我活到明天早上。我想再看一次日出 —— 这具身体活了这么久,竟还没好好看过一次日出。”
说完,她便垂下眼,不再看他,像是在等待最终的裁决。
房内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还有他指尖摩挲杯壁的轻响。
不知过了多久,梦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房内凝滞的空气。
无名猛地抬眼,对上他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 —— 那笑意里没有杀意,反而带着几分…… 嘲弄?
“谁告诉你,我要选这两种的?”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玄色衣袍随着动作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无名姑娘,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无名愣住了,眼底的茫然盖过了之前的紧张:“什么意思?”
“杀后来者以独霸大道?” 梦嗤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那是懦夫的做法。怕被超越,才要斩草除根 —— 这种人,从一开始就不配踏上‘道’这条路。”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像一柄未出鞘的剑,锋芒藏在温润的鞘中,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那份凛冽。
“至于抢在你前头证道,断你前路?” 他又笑了,这次的笑意里多了几分张扬,“我若连一个刚入门的后辈都要忌惮,那这‘梦之法则’,不修也罢。”
无名彻底怔住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设想过无数种结局,唯独没想过…… 他会拒绝这两种选择。
“你……” 她迟疑着开口,“那你想怎样?”
梦靠回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腹前,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藏品:“我选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
“对。” 他点头,语气笃定,“你不必废功,我也不会杀你。”
他顿了顿,指尖抬起,指向她:“你可以继续修你的梦之道,可以尽情钻研梦之法则 —— 我给你这个机会。”
无名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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