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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祠堂的香烛燃得正旺,青烟缭绕中,墨净年将那枚象征墨家主位的墨玉令牌,缓缓放在墨连御手中。“从今日起,你便是墨家的一家之主。”老人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却字字千钧,“记住,墨家的荣耀,不能毁在你手里。”
墨连御单膝跪地,双手接过令牌,掌心的凉意透过玉石传来,沉甸甸的全是责任。他仰头看向墨净年,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孙儿定不辱使命。”
祠堂外,墨家的族老和管事们静静等候。见墨连御手持令牌走出来,众人齐齐躬身:“参见家主!”
声浪整齐划一,在庭院里回荡。墨连御站在台阶上,玄色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鹰。这一日,他等了太久,从被质疑的继承人,到真正执掌墨家权柄,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人群中,墨枫站在最末,脸色苍白如纸。他被从家庙接回不久,虽仍被限制自由,却也被迫来参加这场交接仪式。看着墨连御接过令牌的那一刻,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弥漫。
“墨、家、主。”墨枫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三个字,声音里淬着毒,却又不得不低下那高傲的头颅。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那本该是他的位置!
墨连御的目光扫过他,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淡淡开口:“墨家的规矩,即日起重新整肃。凡懈怠职责、私通外敌者,严惩不贷。”
这话显然是说给墨枫听的。墨枫浑身一颤,却不敢反驳,只能死死攥着拳头,将恨意咽回肚子里。
仪式结束后,墨连御回到书房,将墨玉令牌郑重地放在案头。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令牌上,泛着温润的光。他知道,这不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家主,陈尚书派人来了。”管家低声禀报。
墨连御挑眉:“让他进来。”
陈尚书的幕僚走进来,躬身行礼:“见过墨家主。我家大人让在下问一声,您与微礼姑娘的和离文书,何时能作罢?”
墨连御端起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我与陈姑娘的约定,不会更改。待过了这阵风声,便会正式和离。”
“家主三思!”幕僚急道,“如今二皇子与太子斗得正凶,陈家与墨家联姻,正是强强联手之时。此时和离,岂不是给了二皇子可乘之机?我家大人说了,只要家主收回成命,陈家愿将半数兵权交予墨家调配!”
墨连御抬眼,眼神冷淡:“陈尚书是在威胁我?”
幕僚脸色一白:“在下不敢,只是……”
“回去告诉陈尚书,”墨连御打断他,“墨家的事,无需外人置喙。和离之事,我意已决。”
幕僚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墨连御眼中的寒意慑住,只能躬身告退。
待幕僚走后,陈微礼从屏风后走出来,素色衣裙衬得她面色平静:“你不必为了我,与陈家闹僵。”
“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墨家。”墨连御看着她,“你我本就无夫妻之实,强撑下去,对谁都没好处。陈家想借墨家巩固势力,我偏不遂他们的意。”
他顿了顿,语气柔和了些:“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定会做到。”
陈微礼笑了笑,眼底带着释然:“我信你。只是……我父亲的脾气你也知道,他不会轻易同意的。”
陈尚书的固执,在朝堂是出了名的。他视女儿为棋子,怎会允许她在这关键时刻脱离墨家?
墨连御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他不同意,我自有办法让他同意。”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京城的方向隐隐传来风雨欲来的气息。谢庭羽与谢之源的皇位之争,已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这几日,京城里暗流涌动。先是二皇子谢之源弹劾太子谢庭羽私通沙国,意图谋反,却被谢庭羽反咬一口,说二皇子暗中勾结边防将领,私藏兵器。两边你来我往,奏折堆满了皇上的御案,朝堂之上更是剑拔弩张,官员们纷纷站队,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墨家作为手握兵权的世家,自然成了双方拉拢的对象。谢庭羽派来的人几乎踏破了墨家的门槛,许以高官厚禄,只求墨家能站在他这边;谢之源也不甘示弱,暗中联系了墨枫,许诺只要能扳倒墨连御,便让他重掌墨家。
“太子那边又送来了请柬,邀你明日去东宫赴宴。”陈微礼道,“怕是又想提允姑娘的事。”
墨连御的脸色沉了沉。自上次郊外遇袭后,谢庭羽对允遂星的心思,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他不仅频频派人送礼物到墨家,甚至在朝堂上暗示,想请皇上赐婚,让允遂星脱离墨家,嫁入东宫。
“我不去。”墨连御冷冷道,“告诉他,墨家只想保境安民,无意掺和储位之争。”
陈微礼点点头:“也好。这时候无论偏向哪一方,都容易引火烧身。”
正说着,灵犀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家主,城外传来的消息,二皇子的人在城郊集结,似乎想对太子府动手。”
墨连御接过密信,快速看完,眉头紧锁:“谢之源倒是敢赌。”
谢庭羽近日因“私通沙国”的弹劾而焦头烂额,谢之源显然想趁他病要他命,若是能在东宫抓到“实证”,谢庭羽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我们要插手吗?”陈微礼问。
墨连御摇摇头:“让他们斗去。两败俱伤,才是对墨家最有利的局面。”
他将密信烧毁,火星在铜盆里跳跃:“不过,派人盯紧些。别让战火蔓延到墨家头上。”
“是。”灵犀领命而去。
陈微礼看着他沉稳的侧脸,忽然道:“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允姑娘?太子对她的心思,可不是说说而已。”
“遂星心里有数。”墨连御语气笃定,“而且,我不会给谢庭羽机会。”
他早已在允遂星的院子加派了人手,明里暗里都护得严严实实。谢庭羽想从他手里抢人,除非踏过他的尸体。
次日,陈尚书亲自登门,直奔书房而来。他一进门就拍着桌子怒吼:“墨连御!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提出与微礼和离?你把我们陈家当什么了!”
墨连御端坐不动,看着怒气冲冲的陈尚书,语气平静:“陈大人息怒。我与陈姑娘本就无夫妻之实,强凑在一起,只会彼此耽误。”
“耽误?”陈尚书冷笑,“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让微礼和离,是想让她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吗?是想让陈家在二皇子面前抬不起头吗?”
“和离文书上,我会写明是我墨连御亏欠陈姑娘,与她无关。”墨连御道,“墨家会送上厚礼,保证陈姑娘的名声不受影响。”
“我要的不是厚礼,是墨家的支持!”陈尚书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如今太子与二皇子斗得正凶,墨家的兵权,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你在这个时候提出和离,是想背叛陈家,投靠二皇子吗?”
“墨家从不属于任何一方。”墨连御站起身,目光与陈尚书平视,“我只会为墨家的利益行事。陈大人若想借联姻掌控墨家,怕是打错了算盘。”
“你!”陈尚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墨连御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这个昔日看似温顺的晚辈,执掌墨家后竟如此强硬,丝毫不给面子。
“和离之事,三日后我会派人将文书送到陈家。”墨连御下了逐客令,“陈大人若是没别的事,便请回吧。”
陈尚书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再劝也无用,只能恨恨地拂袖而去:“墨连御,你会后悔的!”
书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墨连御走到窗边,看着陈尚书的轿子消失在街角,眼神沉了沉。他知道,得罪陈家,意味着墨家将失去一个重要的盟友,在朝堂上会更加孤立。但他别无选择——他不能让陈微礼继续做棋子,更不能让墨家沦为陈家争权的工具。
“家主,允姑娘来了。”管家在门外禀报。
墨连御转身,看到允遂星走进来,她穿着一身浅紫色衣裙,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听说陈尚书来了,没为难你吧?”允遂星将汤药放在桌上,语气里带着担忧。
墨连御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没事。这点风浪,我还应付得来。”
允遂星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心里一阵心疼:“我知道你压力大,但也别太累了。”
“等处理完这些事,我们就去城外的别院住几天。”墨连御笑了笑,“就我们两个人,谁也不见。”
允遂星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她知道,他说的“这些事”,包括谢庭羽的纠缠,包括谢之源的算计,包括墨家内部的隐患。可只要他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两人正说着话,灵犀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家主,宫里传来消息,太子殿下被皇上禁足了!”
墨连御和允遂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为什么?”墨连御问。
“说是二皇子找到了太子私通沙国的‘实证’,皇上震怒,下令将太子禁足于东宫,彻查此事。”灵犀道,“二皇子的人正在京城大肆搜捕太子党羽,好多官员都被牵连了。”
墨连御眉头紧锁。谢之源动作这么快,显然是早有预谋。看来,这场储位之争,终于要见血了。
“看来,我们得提前做准备了。”墨连御沉声道。
谢庭羽被禁足,谢之源必定会趁机扩张势力,墨家作为中立派,很可能成为他下一个目标。而墨枫一直与谢之源暗中勾结,若是被抓住把柄,墨家很可能被卷入这场风波。
“墨枫那边,要盯紧了。”允遂星道,“我总觉得,他不会安分。”
“我已经让人看住他了。”墨连御道,“他若是敢再动歪心思,我绝不手软。”
夜色渐深,墨家府邸灯火通明。墨连御坐在书房,批阅着各地传来的密报,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允遂星坐在一旁,安静地为他研磨,偶尔提醒他喝口汤药。
窗外,风声渐紧,像是在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墨连御知道,他成为墨家主位,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更凶险的朝堂争斗,是更复杂的人心算计。
但他不怕。因为他不再是孤军奋战,身边有他想守护的人,手中有执掌墨家的权柄,心中有坚定的信念。
而东宫深处,谢庭羽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残月,眼神阴鸷。他被禁足,看似失了势,却也趁机清理了身边几个谢之源安插的内奸。
“去告诉墨连御,”谢庭羽对身边的侍卫道,“若他肯帮我脱困,他日我登上大位,允遂星的太子妃之位,依旧算数。”
他知道,墨连御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能抗衡谢之源的盟友。而他,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允遂星……他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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