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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颜不太熟悉清凉宫的路，在这三伏天里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久，总算是找到冰窟的门。此时她热得脸都热得红扑扑的，额头上滚落着豆大的汗珠。
门口的太监宫女见是林清颜，引她进了屋子。
守着冰窟的小太监也认识她是华嫔身边的贴身宫女，开口问道：
“林姑娘，这大热天的怎么让您亲自来取冰？”
“小的还记得今日已经往揽月轩送了三次冰鉴了。”
林清颜回到：“辛苦公公了，只是揽月轩的冰又用完了，娘娘喊我来取。”
小太监“哎哟”一声，“真是不巧，今年冰窖的冰本就不多，方才皇上要用膳东西要冰着，奴才给剩下的冰都送去了。”
“这往后清凉宫的冰还得从宫里进呢。”
听见小太监这话，林清颜的心沉了下去。
华嫔方才已经给她下了死令，若是她真没带回冰块，指不定要怎样受罚。
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自己总不能去皇宫给她取把？
况且眼看着规定的半小时马上就要到了，林清颜闭上眼，不愿再为难小太监，只能走回揽月轩。
她现在只能期盼着华嫔能顾着自己昔日救她的情分，让她少受些罪。
华嫔坐在软榻上，细嚼慢咽地吃着冰镇的西瓜。
林清颜浑身是汗的走近屋内，屈膝行礼。
见她满头大汗，空手而归时，神色冷了下来：“连块冰都弄不回来，本宫让你有何用？”
说罢随手将自己手里的银叉砸了出去。
银叉棱角锋利，林清颜跪在地上，叉子划过脸颊，鲜血顺着伤口划了下来。
林清颜心里一紧，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
还好她方才头偏了偏，华嫔是真想让她死啊！
她立刻跪了下来。
“娘娘息怒，是奴婢没用！”
她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心里暗暗记下这笔帐。
有些人真是养不熟的。
华嫔见状还不解气，指着院外说道：“去给本宫跪着，至少跪够两个时辰再起来。”
林清颜顺着华嫔手指的方向，只见院子中间连棵树都没有，直直地被日光照着。
这换谁来也忍不了这等暑热啊！
她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但话到嘴边，看到华嫔阴沉的眼神，知道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她站起身，说道“奴婢甘愿受罚。”
林清颜跪在院子中央，石板地烫的能煎鸡蛋。
不一会儿汗水就顺着额角往下淌着，脸上的伤被浸得火烧火燎的。
她看着揽月轩紧闭的门，捏了捏拳头。
自己以前还对她有些幻想，但终归是自己错了。
那些做主子的永远觉得自己是主子，不会对手底下人有丝毫怜悯。
不知跪了多久，她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看到沈贵人身边的松竹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小冰盒。
松竹猫着腰，悄悄走了过来。
手脚麻利地将冰盒放在林清颜能够得到的位置，转身跑开了。
林清颜伸手去够，打开冰盒，只见里头是冰镇的绿豆沙。
她舀了一勺绿豆沙，冰甜顺着喉咙滑下去，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沈贵人这顺水人情做得好，确实在林清颜这起了作用。
她眸子沉了沉，那自己也该还一份礼才对。
约莫着时间快到了，春菊走了出来，扶着她说道：“娘娘叫你进去呢。”
林清颜撑着身子慢慢站起，双膝跪得麻木，几乎寸步难行。
但一想到还会受华嫔的刁难，她咬着牙直直地进了屋。
华嫔靠在榻上，见她狼狈的模样，冷笑一声。
“你若是有点用，本宫也不至于动这么大火气。”
说罢白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
“本宫是看你将自己的那些心思都用到皇上那里去了吧？”
林清颜伏地叩首，声音沙哑的像是混着石子。
“奴婢知错。”
华嫔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
“回去好好洗洗，瞧你这副酸臭样，怕是连揽月轩都要沾上你身上的臭味。”
林清颜轻声应下，拖着腿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屋里。
华嫔看她离去的背影，脸上挂着满意的笑。
待房门合上，林清颜身上的力似乎是被人抽走了一样，扑通一声靠在门板上，眼前发黑。
她咬牙嫌弃裙摆，只见自己的双膝跪得血肉模糊，汗水混杂着血水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稍微换了一会，她慢慢地挪到净桶旁，里面的水也被晒得温热。
一点点地取出一些清水，给自己擦洗的身子。
清水无意间碰到膝盖的时候，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咬紧牙关，忍着痛不让自己叫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桶里的水也染上淡淡的红色。
不知清理了多久，林清颜换好干爽的衣服缓缓起身，膝盖又传来阵痛。
谁知刚迈出一步，脚下一滑，整个人“哐当”一声摔在了冰冷的砖地上。
剧痛从膝盖直直传到心口，她忍不住低低哼了一声，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她趴在地上好一阵，才缓缓撑起手肘，挣扎着挪到榻边。
可伤腿实在不听使唤，她一连几次试图爬上榻，最后只堪堪半躺在榻下，整个人狼狈至极。
屋外传来风声，林清颜抱着自己，心里暗暗发狠。
总有一日，自己要血洗这些耻辱。
让欺负自己的人都受到该有的惩罚！
她正想着，忽然听见窗口传来轻微的“吱呀”声。
林清颜浑身一紧，下意识抬头。
只见一道白色人影顺着窗户潇洒的翻了进来，落地无声。
阳光下，那人身形挺拔，眉眼冷峻，正是沈听雨。
他目光一扫，就看见林清颜半躺在榻边，脸上带着伤，还往外渗着血。
他眼底闪过一抹阴沉，压低声音问道：“你这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林清颜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可她还是不愿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被人看见，微微将头偏向一边说道：
“沈大人不该在这儿吧？小心坏了名声。”
沈听雨蹙起眉，没理会她的逞强。
将她从冰凉的砖地上扶起，触到她膝盖时，他明显顿了一下。
“是华嫔罚的。”不是疑问，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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