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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首都某高档养护中心。“陆远啊……你外公他刚刚……我们医务人员方面已经尽全力在抢救,抱歉!”
“辛苦刘院长!”
陆远没有多少悲伤,甚至有一丝解脱的痛快。
哪怕自己是对方在世上仅存的亲人。
从小到大,母亲陈岚和外公陈树的父女关系一直势同水火,所以陆远也没怎么接触过外公。
三年前父母意外去世后,来往更是寥寥无几。
除去感情淡薄的因素外,还有就是老人家的精神好像出了问题。
整天神神叨叨,说自己年轻时是道士,因窥探天机发不义之财,才连累女儿女婿早逝。
还总说自己对不起师弟师妹,死了也没脸去见师傅……
陆远去看望过外公陈树几回,但一直没当回事。
毕竟老人家临近六十才老来得女,突然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免悲伤过度导致精神错乱。
不过好在陈树赚了不少钱,能请最好的护工和医生,得过且过活到今天,足足106岁!
按照老人家生前嘱咐,葬礼简之又简。
从养护中心到火葬场再到墓地,短短一天走完流程,没有半点仪式。
晚上九点,陆远拿着老人的贴身遗物准时回到家中。
一共三样东西——一台老人机,一支钢笔和一张照片。
照片是黑白的,边角磨损得厉害,画面模糊斑驳。
勉强能看出是五个穿着老旧道袍,年纪大小不一的人在山门前并肩站着。
左三男,右两女,年纪最大的是个胡须发白的老道士,年纪最小的是个模样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中间两男一女估摸着二十出头。
“道士?”
陆远心里泛起嘀咕,转到照片背面,从左到右分别用小楷写着名字。
陈丰庆、陈小树、陈小谷、陈小兰、陈小苗……师徒五人民国二十四年摄。
“陈小树,陈树……”
不等陆远再看个真切,整栋大楼灯光骤然熄灭,房间漆黑一片。
跳闸?
陆远打开手机灯光朝客厅走去,隐约瞧见茶几后蹲着一个矮小人影,伴随一阵清晰的咀嚼声。
那样子……是在偷吃他昨天吃剩的面包?
“外公家里进贼了?”
陆远缓步上前,待到靠近后骤然暴起朝小贼扑去。
凭借一米八五,一百六的体型优势,陆远将“小贼”死死压在沙发之上。
他厉声呵斥:“说,咋进来的!”
对方一声不吭,陆远便想搜搜她身。
“女的?”
他手掌上移,突然意识到手感不对。
哪怕当了二十年的处男,陆远也明白自己按到了什么部位。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摸的是个贼,还挺软乎……
可贼就是贼,哪管她男女。
陆远抽过一条沙发巾,准备给不停挣扎的小贼来个死猪扣,忽听对方发出哭吼哀求。
“军爷俺错了!求求军爷行行好!放过俺!”
女贼的声音虽然有气无力,但清脆干净,软软糯糯,很是好听。
嘴里的豫州方言更仿佛有一种奇特美妙的韵律,让陆远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陆远纳闷问:“军爷?你喊我?”
“军爷……俺不跑了……俺啥都依恁(你)……求求你让俺先吃口东西。”
女贼凄惨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近乎气若游丝,听得陆远心里直抽抽。
下一秒整栋楼灯光重新亮起,刺得陆远眯起眼睛。
他低头看去,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被他压在身下的是个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姑娘,估摸十七八岁。
脸上灰一道泥一道,头发干枯打绺,身上套着件脏兮兮的破旧道袍。
刚才一番撕扯,衣领被扯开老大一截,露出黑瘦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脯。
可陆远脑子里没有半点欲望,甚至不想去看第二眼。
女贼身上满是污泥,还有一股子混合着汗馊和泥腥的浓烈怪味,怕是好几个月没沾过水。
陆远触电般弹开,蹭蹭后退两步。
女孩手忙脚乱地把扯开的衣领胡乱拢好,整个人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鹌鹑,警惕地瞪着陆远。
空气凝固了几秒。
女孩的视线开始不受控制地飘向刚才掉落的面包,喉咙里发出清晰的“咕噜”吞咽声。
陆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弯腰捡起面包,吹了吹灰。
“给。”
女孩一双眸子瞪得溜圆,看看面包,又看看陆远,似乎难以置信对方会把食物分享给自己。
愣了几秒后,她一把抓过面包开始狼吞虎咽。
陆远也不急,等着对方把手指上的渣都舔干净了,才开口问:“你打哪儿来?怎么穿成这样?刚才喊我‘军爷’又是什么意思?”
姑娘抹了抹嘴,眼神里恐惧稍退,但还是警惕问:“恁……恁真不是当兵的?”
“你看我哪像当兵的?”
陆远摊手,展示自己身上的居家T恤大裤衩。
姑娘上下打量一眼,在陆远白净的脸蛋和胳膊上多停了几秒,小声嘀咕:“也是,恁这么白净,就算是兵也是少爷兵。”
“别扯没用的,说重点!”
陆远稍稍一加重语气,对方立马吓得缩起脖子。
她操着那口软糯的豫州腔开始讲述。
“俺是逃灾过来的,想进城吃口救济粮,可城门口那些扛枪的兵大爷不让俺们进,说俺们过了地界,已经不是‘灾民’,俺气不过,就上去跟他们理论。”
她抹了把眼泪,小表情委屈巴巴的。
“那领头的盯着俺看了许久,估计是看出些什么,说想吃救济粮就让俺跟他进去。
结果他把俺骗进旁边一个破屋里,门一关,上来就要扒俺衣裳!
俺跟他拼了命地撕巴,一脚踢到他下头,趁他嚎的空儿扭头就跑,结果脚下一滑栽进一口枯井里头。
一睁眼就在这咯,摸到点吃的刚吃一口,恁就扑上来咯……”
陆远听得一头雾水。
灾民?军爷?强奸?
现在2025年,这几个词能凑到一块的?
而且眼前这丫头黑瘦干巴、浑身馊味。
就这模样,那“兵痞子”得是饿了多久没沾荤腥才下得去手?
他压下心头的荒谬感,试探着问:“你是哪年人?”
吃人嘴短,小姑娘乖巧老实地回答道:“俺是民国十三年生人,六岁那年差点被卖进窑子,幸亏俺师傅路过把俺救了,带上山当徒弟。
算算……今年俺该也十八哩。”
轰!
民国十三年?
陆远只觉得脑子里像炸了个响雷!
他没再说话,面不改色拿出手机开始查询资料。
陆远不说话,姑娘也只能傻愣着,惊魂未定的她眼珠子却管不住,滴溜溜地四下乱瞟。
这屋子灯火通明,比山下地主老财家都亮堂,应该是有钱人家?
墙上挂着的那个扁扁的黑框框是啥,光溜得能照出人影。
墙角那个呼呼吐凉气的“铁箱箱”又是啥,吹得俺胳膊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另外他捧着块发光的砖头在摆弄啥,是吃的吗?
还是好饿哦,希望他是个好人,能再施舍俺点吃的……
查完资料的陆远收起手机,重新看向女孩。
民国十三年是1924年,女孩十八岁,说明她是从1942年穿越过来的。
1942、豫州、大灾……那个年代的兵痞,干啥混账事都不奇怪。
强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陆远收起手机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陈小苗!”
女孩大声回应。
“陈小苗?”
陆远瞳孔骤然放大:“你真叫陈小苗?!”
陈小苗被他盯得浑身发毛,缩着脖子,使劲点点头,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茫然和惊恐。
“啊……俺师傅给起的,说贱名好养活……恁……恁这是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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