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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衡应该是刚下早朝,朝服未换,衣袂间还带着朝堂上的肃穆气息。他几步走到赵砚棠的身边,俯身将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揽入怀中,眉宇间的威严尽数化作慈爱,神情都温柔了许多。
赵砚棠小脸哭得通红,她搂紧赵衡的脖子,哇哇叫道:“父皇,你别不要棠儿!呜呜,棠儿……棠儿不想和那个坏女人走!”
赵衡伸手擦了擦赵砚棠脸上的泪水,微微蹙眉,好声好气地哄着她道:“棠儿别哭,父皇怎么会不要棠儿呢,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说这种胡话?”
赵砚棠抽抽搭搭地看着赵衡,指着宋时惜,眼泪汪汪地说道:“是那个坏女人说的,父皇你快把她赶走,棠儿不想看见她!”
闻言,宋时惜心口一紧,脸上怒意瞬间凝固成一片惨白。
她没想到女儿小小年纪竟然学会了撒谎。
难过之余,更多的是痛心。
赵衡轻瞥了一眼宋时惜,接着重新看向怀里的女儿,好声好气地哄了许久,一直到赵砚棠有些哭累了,他才吩咐宫人将她抱去休息。
殿内霎时沉寂下来。
宋时惜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目光死死黏在女儿离去的方向,连睫毛都未曾颤动分毫。
“皇上,姐姐也是思女心切,才会迫不及待与砚棠相认,臣妾还请陛下切勿怪罪。”
身后苏意礼的话将她的思绪再度牵扯回来。
她扭头看向那人,那人也同样看着她,只是目光却不似方才那样挑衅,反而有些委屈。
“姐姐,你虽是砚棠的亲生母亲,可终究没有养过她一日,自然不懂怎样对她最好。”苏意礼说着,又回头看向赵衡,“皇上,砚棠如今年岁尚小,臣妾以为,还是养在宫里比较稳妥。”
“砚棠是朕的孩子,自然要养在宫里。”
宋时惜心下了然,她明白这是赵衡在暗示自己将昱儿也送进宫去。
她于是蹲下身来,开口道:“陛下明鉴,妾身从未对公主说过那番话。”
她知道赵衡不会站在自己身边,正如过往那一桩桩冤案一样。
她这样做,不过是想借此转移话题。
苏意礼微微蹙眉,不解地笑了一声,一脸无辜样:“姐姐这话说得奇怪,这里方才除了砚棠就你我二人在,不是你同砚棠说的那番话,难不成是本宫?砚棠自小养在本宫膝下,本宫怎么可能舍得赶走她?”
宋时惜轻启朱唇,正要继续与对方辩解时,赵衡却忽然开了口。
“意礼,朕记得你前几日有些咳嗽,可是受了风寒?”
苏意礼微微一怔,继而露出几分温和的笑,低声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只是最近着凉,身体有些不适罢了。”
“既如此,朕觉得你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等下朕会吩咐人将砚棠送去太后身边,这段日子你就好好调理身体吧。”
“皇上?!”
苏意礼嘴巴微张,上唇颤了颤。
赵衡扭头看着她,脸上还是那副温柔的神情,说话声音也极其温和:“你先出去吧,朕还有话要问郡公夫人。”
苏意礼暗自掐紧了袖角,抬眸瞥了宋时惜一眼,又缓缓垂下眼睫,低低应了声“是”,行了个端庄的礼数,这才莲步轻移退了出去。
宋时惜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又转回头看向赵衡。
“从前贵妃说什么皇上都信,如今怎么连审都不审,就断定是贵妃教唆公主撒谎?”
赵衡垂眸看着眼前的人,轻笑一声,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看着他逃避回应的样子,宋时惜只觉得可笑。
其实何止这件事,从前他们二人还是夫妻的时候,苏意礼陷害她的桩桩件件,赵衡心里也都门清。
他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包庇苏意礼,将错就错地把所有罪责怪在宋时惜的身上,让她面对一次又一次的责难与惩罚,不过是因为他舍不得心上人受伤。
爱一个人的时候,纵使那人满腹算计,他也甘愿做她遮风挡雨的伞。
可若是不爱,即便眼前人清白无辜,他也吝啬给予半分垂怜。
宋时惜当年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下定决心和赵衡和离。
只是这一次,她没想到赵衡居然没有将罪责顺势怪在她的身上,甚至头一次违背心上人的意愿,将砚棠送走。
“夫人还是朕聊聊昱儿的事情吧。”
赵衡两步来到椅子前,袍摆一扬便落了座。
他斜靠在一边,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嘴唇上,另一只手则落在扶手上,戴着玉戒的食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扶手。
抬首盯着宋时惜时,他的嘴角还噙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
“开个条件吧,只要能让昱儿认祖归宗,什么条件朕都可以答应你。”
“你做梦。”宋时惜冷笑一声道:“当年没能带走女儿,已是我此生最大的憾事,如今你竟还敢来讨要另一个孩子?赵衡,你休想!”
宋时惜说着,还朝着他啐了一口,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大不了我就在这跟你耗下去!你登基不过两日就敢无故囚禁臣妻,莫说是阿衍,就是那些对龙椅虎视眈眈的宗室子弟,也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把柄!”
“夫人说得极是。”
赵衡轻笑一声,突然坐正了身子。
就在宋时惜以为他还会拿别的事情来威胁自己的时候,赵衡突然长臂一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拽入怀中。
宋时惜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反剪双手按在胸前,身上特有的龙涎香瞬间将她笼罩。
“你要干什么?!”
宋时惜奋力挣扎,奈何他们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即便她使劲气力,依旧还是没办法从赵衡怀里挣脱。
“五年不见,夫人的气性还是这么大。”
赵衡垂眸看着怀里的人,脸上带着几分淡笑。
宋时惜瞪着他,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对方吞噬殆尽。
她正要开口怒怼赵衡时,后者却突然单手扯开她的衣领,低下头吻了下来。
宋时惜的心底猛然生出一股无力的屈辱感,她发疯似的浑身挣扎,口中的责骂声也从未间断:“赵衡!你混账!简直不是人!你放开我!”
赵衡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他抬起头,旋即松开了宋时惜的手。
“啪——!”
宋时惜狠狠甩了他一巴掌,随即踉跄着从他的怀中挣脱,青丝散乱间,她顺手拔下簪子。
簪子的尖端直指帝王咽喉,她浑身颤抖,眼中燃着滔天恨意。
此时此刻,她只恨不能立刻杀了这个畜生!
赵衡不疾不徐地拭去嘴角的血渍,鹰目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夫人可以回去了,朕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宋时惜一下没反应过来,直到她顺着赵衡的视线,看到自己肩头上的淤青,瞬间就明白了赵衡的用意。
“回府路上,夫人不妨想想该如何向赵之衍解释彻夜未归之事。”赵衡慵懒地支着下颌,目光在她颈间流连,忽然意味深长道:“还有……这些欢好过的痕迹。”
“当然了,若他容不下你,朕的皇宫,永远为你和昱儿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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