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宋时惜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说着,伸手牵起赵之衍的手,望向赵之衍的眼睛微亮而澈然,与之前在宫中时候的紧张晦暗截然相反。
“阿衍,这一次,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赵之衍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忽然变得释然且温定。
他紧紧地握住宋时惜的手,声音温柔却有力量:“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绝不会让赵衡……”
剩下的话语,未全部言明,但不言而表。
宋时惜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点头回应。
这五年来,赵之衍一直拿赵平昱当亲生儿子看待,他为昱儿做的事情,宋时惜全都看在眼里,自然明白此时此刻他说的这些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走吧,太后应该已经等不及要见你了。”
话尽,宋时惜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宫门,随即牵着赵之衍,缓步朝着目地走去。
皇帝刚登基,太后寝宫尚未来得及搬迁,他们二人凭借着从前的记忆,很快就来到了太后的宫殿。
二人来到宫内时,太后正在潜心礼佛,宫人前脚进去通传,后脚太后便亲自走了出来。
在看到赵之衍的一瞬间,太后的眼睛瞬间通红起来,双眼只是微微颤了颤,泪水便从眼眶滚落下来。
“衍儿!”
太后连半分形象都顾不上,踉踉跄跄地奔下台阶,来到赵之衍面前。
她伸手抚摸着赵之衍的脸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停不下来。
“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些年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你这孩子,让哀家说什么好……”
赵之衍也红了眼,但他也没有忘记礼仪,忙与宋时惜一起朝着太后跪下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你我祖孙多年不见,又何必拘泥于这些虚礼。”
太后连忙伸手握住赵之衍的双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双眼微颤地盯着他的脸看,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这五年来他经历的一切。
赵之衍的神情也有些动容,他微蹙着眉头,喉结滚了又滚,才出声道:“劳太后娘娘记挂,孙儿一切都好。”
太后握着他的手,低头又落了几滴泪。
“你过得舒心就好,舒心就好。”
她说着,吸了吸鼻子,又重新看向赵之衍,脸上带着几分欢欣:“你瞧瞧,光顾着叙旧,哀家都忘了喊你进去了。来衍儿,随哀家进去说。”
太后拉起赵之衍便往殿内走去。
宋时惜立在原地,处境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进去,毕竟太后明显是想和赵之衍单独叙旧,她若是贸然跟了进去,只怕会惹得太后不悦。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原本已经踏上一个台阶的赵之衍突然转身抓住她的手,将她一同带上。
太后似是余光瞄到了这一幕,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宋时惜的神情有些不悦,但说话还是留了几分情面的。
“晚上哀家要设家宴,时惜你去御膳房替哀家盯着些,免得他们手忙脚乱的,再出了什么岔子。”
可惜这份情面太过高高在上,话声掷地,便落得像是在指挥什么随意可差遣的仆役。
宋时惜仿佛无知无觉,微微含颈,道了声“是”后,便从赵之衍的掌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然而赵之衍却忽然反手一握,将她原本已经抽去的手指牢牢扣住,力道坚定。
他望着太后,声音平缓,却字字沉凝:“皇祖母,这些琐事您大可吩咐宫女们去做,但时惜是孙儿明媒正娶的妻子,今日随孙儿入宫觐见,于情于理都该与孙儿同尊同荣,一同进殿,还望皇祖母体谅。”
太后闻言,脸色倏然阴沉,看向宋时惜的眼神愈发不满。
宋时惜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柔声宽慰赵之衍:“太后与郡公多年未见,定有许多贴己话想说,正好妾身也想看看御膳房都做了些什么佳肴,郡公就准许妾身去吧。”
“惜儿。”
赵之衍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宋时惜冲他轻轻摇了摇头,道了句:“家宴无碍。”
而后将手从他掌中再次抽离。
见她如此执着,赵之衍只好作罢。
他蹙眉望着宋时惜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自宋时惜嫁给他以来,对于他在意之人,譬如太后、譬如皇姐,她一直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他知道她是觉得自己是再嫁之身,所以总是委屈自己来迁就旁人。
这些年,赵之衍一直试图通过潜移默化的办法来改变她的想法,可今日看来,她心底的不安和自我否定之感依旧蛰伏难消。
会不安,便是他做的还不够好。
看来,他要找个时间和惜儿好好聊一聊了。
……
踏出太后寝宫,宋时惜回想起太后对她的态度,眼底不由得多出几分黯然。
昔年她在宫中做长公主伴读时,太后待她也如亲生一般,每每见她都要拉着说些体己话。
然而后来她嫁给赵衡,陪同着入宫受赏时,太后的眼神便如腊月寒霜,再不见当年半分温情。
宋时惜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日金銮殿上,赵之衍不顾满朝哗然,执意请旨娶她这个和离之妇时,方才恍然大悟。
赵之衍娶她,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这也是宋时惜在这五年时间里才渐渐发觉的。
早在自己陪着长公主在宫里伴读的时候,赵之衍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在她与赵衡成亲后,赵之衍更是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太后爱子情切,自然迁怒于她,后来见赵之衍竟还要娶这"祸水"进门,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垂眸片刻,宋时惜没有再继续逗留下去,转身离开了宫苑。
凭借着少时的记忆,宋时惜很快来到了御膳房。
时过境迁,宫里的人也是又换了一批,这里的许多人她从前都没见过。
宋时惜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到了角落里熬汤的那位御厨身上。
那人她认得,之前在宫里的时候,长公主经常带着她来御膳房偷吃,好几次都被这个御厨抓住。
所以,此人应该是认得她的。
宋时惜正要上前去与那人搭话,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娇俏却刺耳的声音。
“郡公夫人这是把皇宫当自己家了是吗?御膳房也是你能随意来的?”
宋时惜转过身去,只见一粉衣少女迎面朝她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宫人。看她的模样也不过十七八岁,傲慢之气溢于言表,显然来者不善。
宋时惜并未见过她,她却能直接认出自己,想来应该是有人故意透露了自己的行踪,派了这个丫头来找茬,否则宫里的贵人,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往御膳房跑?
“见过这位贵人,不知妾身该如何称呼您?”
少女冷哼一声,根本不用正眼瞧她:“我是皇上的萧婕妤。”
说罢,她回过头看向宋时惜,傲慢中带着几分不屑:“郡公夫人还真是我见犹怜,难怪当年与陛下和离后,还能攀上郡公。”
宋时惜闻言,并未回应什么。
这事如果换做是从前,宋时惜高低是要出言对讽她几句的。
但如今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年少时的傲气与锋芒,早在这些年的蹉跎中磨平了棱角,变得圆润而内敛。
宋时惜沉默回应,有意退让,但萧婕妤却不打算就此作罢。
她哼笑一声,又接着嘲讽道:“要说这人算真是不如天算,当年你为了攀上皇家,不惜背叛陛下,可笑的是,到头来陛下才是真皇子,他赵之衍不过是当年被抱错的狸猫罢了,宋时惜,只怕你如今肠子都悔青了吧。”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