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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没想到张三丰开口便是这么一个问题，顾少安愣了一下后回应道：“回前辈的话，算起来，上个月十五便是晚辈的生辰，现在晚辈已经十九了。”“十九.”
张三丰抿了抿唇，看向顾少安的眼神，更显古怪。
那目光，怎么看都不像是看一个正常人的目光。
沉吟了片刻后，张三丰看向远处的灭绝师太，然后再看看顾少安，眉头紧锁。
张三丰之前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出手攻击过，但以张三丰对峨眉派武学的了解，如何分辨不出顾少安方才所用的《柳絮剑法》，《神龙三现》，《金顶绵掌》和《落日剑法》分明都已经达到了“圆润如意”的层次。
就连那不知道从哪里学会的诡异身法和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以及最后牵引挪移走他真元的武学，造诣也是颇深，战斗之中转换随心，没有半点的滞涩感觉。
尤其是最后用出的那招《金顶绵掌》内的“仙人抚顶”，更是已经触及到了“势”的层次。
而且从顾少安那运用间，更能融入“举轻若重”的技巧，让掌劲之中附带着凝练的恐怖气力，就足以表明，顾少安绝非是刚刚触及到“势”。
不但峨眉派的武学皆已经达到了“圆润如意”的层次，更是身兼数门上乘精妙武学，每一门都有不低的造诣。
最让张三丰不解的，还是顾少安的功力。
深厚到完全和顾少安的年龄不符。
即便是少林的大还丹磕几颗，也不可能有这般深厚精纯的功力。
这样的人，十九岁？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小怪物，竟然还是灭绝教出来的？
这就让张三丰想不通了。
“莫不是郭女侠的坟着了不成？”
想得深了，满头问号的张三丰忍不住抬起手抓了一下肚子，这自然而然的动作也让张三丰多了几分邋遢的感觉。
怪事年年有。
可此刻的张三丰感觉自己这一百多年遇见的怪事凑到一堆，都没今天这事古怪。
眼看张三丰的视线在灭绝师太与顾少安之间来回挪动，眉头紧锁的样子，其他几人都有点发懵。
顾少安则是在脑中复盘着与张三丰方才的交手。
整个过程，顾少安面对张三丰时，不管是刚猛，绵柔，还是精妙的招式，只要在面对张三丰使出时，都能够被对方轻易的化解。
若非是最后关头，顾少安运用《乾坤大挪移》，临时挪走了一半张三丰用来凝聚罡气的真元，再结合《乾坤大挪移》第四层圆满后小乾坤的特性，让真元在体内运转一圈后加到“仙人抚顶”的那一掌内，顾少安根本就不可能将张三丰凝聚的罡气打破。
可即便机关算尽，竭尽全力，最后那一掌依旧还是被张三丰轻易的化解。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回想起来，顾少安心底只有一种感觉。
那便是。
无力。
顾少安可以肯定，若是张三丰想要对他动手，他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的能力。
这让顾少安不禁感叹张三丰不愧是大魏国内的武者第一人。
这样的实力，简直强到让人感觉到惊骇了。
也难怪即便是强如少林这样的顶级势力，在面对张三丰时，也不敢正面硬刚。
差距。
实在是太大了。
片刻后，张三丰思绪收敛。
轻咳两声后开口道：“不错，这样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实力，当真难得，比老道几个徒弟强。”
听到张三丰的话，宋远桥以及张松溪几人则是面色如常。
显然都已经听习惯了。
顾少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因实力差距而翻涌的心绪，对着张三丰道：“多谢前辈夸赞。”
见顾少安如此快的调整好心境，张三丰眼中的赞意更浓。
天赋高固然重要，但若是天赋高，却有着一颗玻璃心，那未来的成就注定有限。
似乎是真的来了兴致，张三丰瞥了一眼远处顾少安插在地上的倚天剑。
“你最强的招式，是在兵刃上还是刚刚那招“仙人抚顶”？”
顾少安回应道：“晚辈目前最强的，应该是兵刃上的功夫。”
“哦？”
听到这话，张三丰似乎是来了兴致，搭在大肚子上的手挪开。
右脚抬起在地上轻轻跺了一下后，四丈外，方才被顾少安插入地面的倚天剑连鞘带剑就像是被一股力道推了起来，快速的飞向顾少安。
待顾少安左手握住倚天剑后，张三丰开口道：“使使看。”
若换了往日其他人，顾少安此刻绝不会将所有的底牌全部暴露出来。
但与上次面对孙白发一样，这一次的顾少安是为了寻求指点而来，既是要求指点，自是需要先要展示自身的实力。
如若这个时候都还藏着掖着，还如何让人指出自身的不足？
因此，随着张三丰话语出口，顾少安点了点头后，便侧挪半步，正面对准了张三丰。
顾少安深深吸入一口冰冷的山风，凝神静心。
三息后，他的双腿如同老树盘根，微微向下屈膝，足尖发力陷入青石半寸。
肩膀沉坠，脊椎如大龙弓起，积蓄着爆炸性的力量。
伴随着体内凝练磅礴的真元如火山岩浆般开始奔涌咆哮时。
足下发力的瞬间，伴随着空气被撕裂出尖锐的爆鸣，顾少安已经是出现在张三丰身前。
就在双方距离只有五尺的刹那，顾少安虚握住倚天剑剑柄的右手五指骤然紧扣剑柄。
“锵~”
随着一道盖过后山中凛冽寒风的悠扬剑鸣声响起，一抹剑光瞬间自远处宋远桥，灭绝师太等人的眼前闪过。
剑光如一抹清冷的秋鸿，又似一闪而逝的璀璨流星，直指张三丰的右肩而去。
结合着【拔剑如虹】的词条效果以及顾少安如今的气力，顾少安这一剑快到了极点。
不知是因为剑尖上那一点凝聚到极点的真元携带的锐利，还是因为这一剑的速度过快，使得剑尖分开沿途之中的空气时，都因为这快若惊雷的一剑没有掀起半点的劲风。
剑尖破空，沿途中飞舞的雪花在触碰到剑尖的瞬间，便被无声无息的分成两片。
将顾少安这快若流星的一剑收入眼中，此刻的张三丰眼中也首次露出惊讶之色。
可即便惊讶，此时的张三丰也依旧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甚至就连左手也一直负在腰后。
待到身前那携带着锋锐之气的剑尖离他只有不足三尺之时，张三丰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抬起。
有些肥厚的手其余三指弯曲，只余食指和中指并拢，就这样对着面前这撕开风雪的一剑点去。
“轰！”
也是在这个时候，顾少安那凝聚于左手之中蓄势待发的恐怖劲力亦是在这一刻蜂拥着贯入倚天剑内，再从剑尖之上鱼贯而出。
使得这快若流星的一剑，在这一刻，骤然多出了一股似巍峨山岳压下的恐怖劲力。
极致的快，极致的锐，极致的重。
三者完美融合而成一剑。
也是这八年以来，顾少安最强的一剑。
似是感受到了顾少安这一剑里的变化，张三丰眼中欣赏之色更重几分。
但他的动作，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依旧还是这轻轻的，看似随意的一指点去。
然而，就在张三丰的手指与倚天剑的剑尖还有近一尺的距离，眼看下一瞬就要撞在一起时，这一指中，并没有顾少安预料之中真元迸发。
张三丰的手指，还是方才那样，平平无奇的往前弹出。
“嗤~”
然而，就在半空中那两根手指再次往前探时，顾少安感觉自己手中的剑，好似直接刺入了一片泥泞的沼泽一样。
一股粘稠的力道仿佛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顾少安手中倚天剑上携带的恐怖动能，真元以及那宛若山岳一般的力道竟被瞬间瓦解、分散、消磨，湮灭无踪。
剑尖距离张三丰那伸出的指尖尚且还有三寸距离时，便彻底的停了下来。
便如刺在一面柔软却无比坚韧的软膜之上。
明明只有三寸的距离，却如同隔着一道坚不可摧的天堑。
即便顾少安真元不断的向着剑中贯入，却似泥牛入海，始终无法让手中的倚天剑剑尖继续往前移动分毫。
见此，顾少安方才将手中的倚天剑撤回，并且收剑回鞘，对着张三丰微微欠身。
“这一剑，便是晚辈目前而言，最强的一招。”
张三丰收回点出的手指，目光放在面前的顾少安身上。
但目光，却比起之前更加的古怪。
良久，张三丰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偏过头看向远处的灭绝师太。
“你确定这弟子真是你能够教出来的？”
灭绝师太：“？？？？？”
短暂的愣神后，灭绝师太皱眉道：“张老道你什么意思？”
张三丰身上丝毫没有那种武道高人的气度，反倒如同一个寻常江湖莽汉一样直言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就这小怪物对于武学的把控，自身技巧以及实力，哪一方面不比你强？你能教的出来？”
“这样的弟子，你也敢收？暴殄天物，误人子弟，你把握不住的，让给老道吧！”
听到这话，灭绝师太先是怔了怔。
紧接着立刻就反应过来。
二话不说，“噌”的一下就把剑直接拔了出来怒视着张三丰高声道：“张三丰，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张三丰一脸哼了一声道：“再说一遍，再说十遍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当我怕被你砍啊？”
可是听着张三丰这话，灭绝师太反而平静了下来。
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三丰道：“怎么？张真人眼红了？”
看着灭绝师太这反应，张三丰表情一僵。
眼红了？这岂止是眼红？分明是都恨不得将人直接敲晕拐走了。
就刚刚那一剑，在张三丰看来，虽然还是“形剑”的层次。
但能够有这样快若闪电的一剑，足以表明，顾少安本身绝对是一个用剑的好胚子。
剑道之上天赋极高。
否则的话，不可能一个简单的《拔剑术》都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若只是这样便算了。
关键刚刚顾少安那一剑里面，真元凝练，最后那一瞬间爆发的“举轻若重”的技巧，也妙到了极点。
剑速，真元以及力量，三者合一。
即便是寻常凝元成罡的武者，面对顾少安刚刚那一剑，硬接下来，不死也得重伤。
十九岁就有这样的武学造诣和实力，这天赋，已经不是出众了，简直是吓人了。
若是顾少安这样的弟子放在武当派。
张三丰可以断定，顾少安未来的成就必然不会在他之下。
即便是张三丰以后不在了，只要护得顾少安实力成长起来，必然能够再次庇护武当派上百年。
这已经不是眼红不眼红的问题了。
此时的张三丰甚至都有种将人打晕拐走的冲动了。
看着灭绝师太那得意的样子，此时的张三丰眼皮跳动。
“真他娘的邪门儿。”
不过，张三丰也清楚，这样优秀的弟子，但凡有点远见的，都知道对于一个门派而言代表着什么。
即便是掌门的命，都没有这种弟子的命重要。
灭绝师太也更加不可能将这种天赋妖孽的弟子让给别人。
眼见张三丰闭口不言，灭绝师太脸上的笑容不由再浓三分，嘴中更是直接笑出声来。
笑声入耳，引得张三丰满头黑线。
忽然觉得还是喜欢那浑身炸刺，不苟言笑的灭绝师太来的顺眼的多。
虽然说话不好听，态度火爆一些，可至少没现在这么气人。
“笑，笑，笑，等回去后去你峨眉派坟头看看是不是着了再笑吧！”
听着张三丰这碎嘴子的话，一边的杨艳和周芷若嘴唇紧抿，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两人也没想到威名赫赫的武当张真人，竟然是这么一个碎嘴子。
一旁的宋远桥几人注意到周芷若和杨艳的反应，一个个都是老脸一红。
外人没见过的，都以为武当的张三丰应该是仙风道骨，自带宗师气度。
可只有他们才知道自家师父的德行。
一百多岁了不但性如烈火，嘴里更会时不时还冒出一些市井草莽的粗话。
出了武当，估计任谁都想不到这一个看起来快言快语，身宽体胖的人便是武当派的张三丰。
对此，宋远桥忍不住开口道：“师父，有峨眉派的小辈在呢！正经点。”
张三丰眼睛一瞪：“老道士就这个样，你有意见？”
被张三丰这么一瞪，宋远桥只能苦笑一声。
“弟子不敢。”
看着宋远桥等人这正经的样子，张三丰撇了撇嘴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面前的顾少安。
缓和了片刻后，张三丰摇头道：“你小子掌握的武学各方面都已经到了极高的层次，要单单只是指点武学，老道士也指点不了什么，有什么想问的，你直接问吧！”
闻言，顾少安也未藏掖，直言问道：“敢问前辈，晚辈现在的实力，若放在当今武林，算是何等层次？”
面对顾少安所问，张三丰开口道：“就你那《金顶绵掌》中的“仙人扶顶”以及刚刚那一剑来看，实力勉强算是能够跻身当世一流了。”
顾少安轻轻皱眉嘀咕道：“只是勉强跻身一流吗？”
既然是勉强跻身一流，也就是说顾少安现在的实力，放在一流高手中，只能算是末尾。
别说与庞斑相比，哪怕是和孙白发相比，差距依旧还不小。
听到这话，张三丰都笑了。
“小家伙，你以为跻身一流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放眼天下，但凡能够跻身一流的，至少都是过了而立之年。”
“即便是怒蛟帮里浪翻云那小子，也是在三年前，让《覆雨剑法》迈入“域”的层次，方才成功迈入一流高手之列。”
“而那浪翻云现在已经三十有二，内功造诣上也达到了凝元成罡。”
“你小子还不到二十，内功上也就凝气成元，现在能够跻身一流，还想怎么样？”
怒蛟帮覆雨剑，浪翻云之名，顾少安如何不知。
顾少安也知晓，三年后，浪翻云还会借着「极于情、极于剑」的理念让剑道境界更进一步。
实力已然能够与《道心种魔大法》圆满，但还未踏入天人境的庞斑相比。
想了想，顾少安询问道：“敢问前辈，方才前辈说的“域”是否是“势”上面更高的一个境界？”
面对顾少安所问，张三丰向着一边的亭子走去。
顾少安以及一边的灭绝师太等人也相继的跟着。
等张三丰坐在亭子边上后，方才开口道：“你想的不错，势之上，便是域。”
“所谓的势是在一门武学达到“圆润如意”的层次后，能够由形转意。”
“在这个阶段，武学发挥出来的威力在圆润如意之上，并且能够达到招武合一的层次，招式不再局限，随意的一拍，一抚都能蕴含武学的真意。”
“而域”
说到这里，张三丰目光落向亭外地面与他相隔一丈距离的青石上。
右手随意一抬。
没有风，没有劲气激荡。
可拳头大小的青石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稳稳托起，如同水中浮萍般违背常理地、平滑稳定地飘至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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