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靖康元年汴京城南,杏花巷的晨雾裹着草木潮气,迟迟未散。姜瑜立在别院的青石板上,指尖捻着半张裁好的桃木符,符上朱砂勾勒的镇厄纹路已近收尾,晨光透过院角老杏树的枝桠,在符纸边缘镀上一层淡金。“姑娘,天儿凉,喝碗热粥暖暖身子。”老妪端着粗瓷碗从东厢房走出,蓝布围裙上沾着些许米浆,脚步轻缓怕扰了姜瑜。她是姜瑜寻来照看别院的旧人,性子憨厚,也知姜瑜并非寻常世家女子,待她向来恭敬又带着几分疼惜。
姜瑜放下符纸接过粥碗,暖意顺着指尖漫开,她抬眼看向老妪:“婆婆今日倒起得早。”
老妪笑着在石阶上坐下,目光落在石桌上散落的桃木符上,叹了句:“姑娘这几日总对着符纸出神,莫不是还在挂心姜承宗家的事?”见姜瑜指尖微顿,她又补了句,“老身虽不懂玄门里的门道,却也知道姑娘是为了查清当年的事——说起来,倒让老身想起个人,或许能给姑娘帮上忙。”
“哦?”姜瑜抬眸,眼中多了几分留意。
“是从前帮衬过老身的陈嫂子。”老妪指尖摩挲着围裙边角,回忆道,“那陈嫂子性子实诚,手脚也麻利,早年在城西破庙给慧能和尚洗衣做饭,只是胆子小,见了生人就躲。后来破庙荒了,她便搬去了南城贫民窟,听说日子过得紧巴,衣裳上总打着补丁。”
姜瑜握着粥碗的手微紧:“她在破庙帮工时,可曾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或事?”
老妪愣了愣,随即点头:“说起来也巧,有次陈嫂子来给老身送腌菜,提过一嘴——她见过姜承宗家的人往破庙送东西,黑夜里来的,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抱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子,看着精贵得很。只是当时我没细问,如今想来,倒与姑娘查的事有些关联。”
“陈嫂子现居何处?”姜瑜追问,语气里添了几分急切。
老妪皱着眉想了半晌,才道:“她搬去贫民窟最里头的青砖小院,门口有棵歪脖子槐树,很好认。只是……”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去年冬天有伙人找过她,看穿着像是姜承宗家的仆役,不知说了些什么,之后陈嫂子就再不敢跟人提破庙的事,见了生人也躲得更紧了。”
姜瑜心头一沉,正欲再问,怀里的胡漂亮忽然探出头,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她手边的桃木符,鼻尖动了动似在警示。它蹭了蹭姜瑜的手心,琥珀色的眼瞳望向院外巷口,带着几分警惕。
姜瑜指尖抚过胡漂亮的脊背,心中已有计较——这陈嫂子既见过姜承宗家人的异常,又遭人威胁,定是知晓些内情。她将粥碗递还给老妪,指尖在桃木符上轻轻一按,符纸便妥帖收进袖中:“多谢婆婆告知,明日我便去贫民窟寻她。”
---------------------------------------------------------------------------
汴京晨晓,杏花巷别院的竹篱笆外,马蹄声踏碎薄雾。姜瑜刚将桃木符、静心符等物收进行囊,抬头便见姜溯勒住马缰,宝蓝色直裰下摆还沾着未干的晨露,鬓边几缕发丝被风拂得微乱。
“姐,我听大哥说你要去贫民窟找陈氏。”姜溯翻身下马,声音比往日多了几分恳切,他几步走到院门前,目光扫过姜瑜脚边的行囊,“那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我自幼跟着武师学过拳脚,跟你一起去,也能多份照应。”
姜瑜指尖捏着行囊系带,想起此前姜溯对胡漂亮“带毛的不准进”的抵触,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几分迟疑:“你先前不是不喜这些事?”
“之前是我糊涂!”姜溯急忙上前一步,双手在身侧攥了攥,脸上露出几分愧色,“你在姜承宗家受了那么多苦,我不仅没帮上忙,还总听旁人挑唆跟你置气。这次寻陈氏关乎你查的事,我总得做点什么,才能心安。”他说着,目光落在姜瑜怀中的胡漂亮身上,又补充道,“我还顺手给它带了袋松子,是城南干果铺新炒的,应该合它口味。”
胡漂亮似是听懂,从姜瑜怀中探出头,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尾巴轻轻扫过姜瑜的手腕。姜瑜见姜溯态度诚恳,又念及贫民窟确实凶险,便点头应下:“也好,我们辰时出发,你先在院里稍等,我再检查些东西。”
“哎!”姜溯立刻应下,上前便要提姜瑜脚边的行囊,动作比往日利落不少。待姜瑜转身回屋时,他忽然想起什么,又开口道:“对了姐,昨日我去积善堂给母亲抓药,听伙计说,南城贫民窟最近不太平,总有人半夜挨家敲门问‘陈嫂子在不在’,听着倒像是冲着陈氏来的。”
姜瑜脚步一顿,心中暗道果然有人先一步盯上了陈氏,她回头看向姜溯:“知道了,我们出发时多留意些便是。”晨雾渐散,阳光透过院中的老树枝桠,在两人身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