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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磊揣着礼部的公文去查盐场记录时,脚刚踏进江南盐运使衙门的门槛,就被一股咸鱼味呛得直皱眉。这味道比杂志社食堂的隔夜带鱼还冲,他忍不住摸了摸袖袋里的薄荷糖——这是他穿越前备着改稿时提神的,现在倒成了“防异味神器”。“赵侍郎大驾光临,真是稀客!”盐运使王坤满脸堆笑地迎上来,肚子挺得像个皮球,手上的玉扳指在阳光下闪得晃眼。赵磊想起苏晴说过的“客户定律”:越是笑得热情,越可能心里有鬼。
“王大人客气了,”赵磊拱手,尽量让官腔听起来像那么回事,“礼部要核明年祭祀用盐,按规矩得查查近三年的出入库账册。”
王坤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堆起来:“账册都在库房呢,下官这就让人取来!只是……这盐场的账册堆得乱,怕是要劳烦侍郎大人多等片刻。”
“无妨,”赵磊慢悠悠地品着茶,心里却在打鼓——这拖延术,跟他催作者交稿时对方说“再改改”一模一样。他瞥了眼墙上的日晷,指针正指在未时,故意提高声音:“听说王大人这里的‘日晒盐’成色最好,不如趁等账册的功夫,带本官去盐场看看?也算是……提前为祭祀选料。”
王坤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白:“这……盐场近日在翻修盐田,怕是不太方便……”
“哦?”赵磊放下茶杯,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本官倒是听说,上月刚有一批新盐入仓,怎么偏巧这时候翻修?莫不是……账册上的数字,跟盐仓里的实在东西对不上?”
这话戳中了要害,王坤的额头瞬间冒了汗。赵磊心里冷笑,从怀里掏出那张“盐税流程图”——昨晚特意用毛笔描了一遍,看着像模像样——假装研究:“你看这流程,从‘产盐量’到‘入库数’,再到‘解往京城的数目’,本该环环相扣,若是中间少了一环……”
他话没说完,王坤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侍郎大人饶命!是下官一时糊涂,贪了……贪了三成盐税!”
赵磊愣了愣——他还没祭出“逻辑漏洞分析”和“心理施压话术”呢,这就招了?比他改稿时遇到的“玻璃心作者”还不经吓。
“三成?”赵磊故意沉下脸,“王大人可知,这在《大胤律》里叫‘监守自盗’,是要掉脑袋的?”
王坤哭得涕泪横流:“下官也是被太后宫里的刘公公逼的!他说……说太后娘娘要修佛堂,让下官‘孝敬’点银子,下官不敢不从啊!”
赵磊心里咯噔一下——果然牵扯到太后。他不动声色地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起来吧。账册先放本官这儿,三日之内,你把贪墨的银子补上,本官可以当没看见。” 这是他从警匪片里学的“缓兵之计”,先稳住对方,再报给“总部”。
苏晴去太后宫里时,特意揣了包刚从御膳房讨来的杏仁酥——这是她“陌拜攻略”里的必杀技:带点小礼物,总能让人放下戒心。
“太后娘娘尝尝?这是御膳房新做的,加了点杏仁碎,不腻。”苏晴笑着把点心盒递过去,眼角瞥见佛堂供桌上摆着串新的蜜蜡佛珠,珠子圆润,一看就价值不菲。
太后捻着自己的紫檀佛珠,漫不经心地尝了一块:“嗯,是比往常的细腻些。你这丫头,倒会讨巧。”
“能让娘娘开心,是臣妾的福气。”苏晴顺势坐下,假装研究佛堂的匾额,“说起来,臣妾前几日总睡不安稳,夜里总梦见些乱七八糟的,正想求娘娘赐串佛珠安神呢。”
太后抬眼打量她,目光在她鬓角的翡翠簪子上停了停:“哦?什么样的梦?”
苏晴心里一紧,知道这是在试探。她垂下眼,声音放轻:“也记不清了,就觉得像掉进了水里,抓不住东西,慌得很。” 这话半真半假——穿越那天电梯坠落的失重感,确实像掉水里。
“念佛能静心,”太后没再多问,指了指供桌上那串蜜蜡佛珠,“那串是江南送来的,说是高僧开过光,你拿去戴吧。”
苏晴接过佛珠,指尖触到冰凉的蜡质,突然注意到珠子内侧刻着个极小的“王”字。王?江南?她心里猛地跳出个名字——江南盐运使,王坤。
“谢娘娘!”苏晴把佛珠攥在手里,故意摩挲着珠子说,“这蜜蜡看着温润,就是……好像沾了点盐粒似的,滑溜溜的。” 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记下来,江南的蜜蜡,王姓,盐粒,这三者定有关联。
太后的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许是贡品路上沾了水汽。你回去吧,好生戴着。”
苏晴走出慈安宫,立刻把佛珠塞进袖袋。阳光刺眼,她却觉得后背发凉——刚才那串珠子,分明是王坤给太后的“孝敬”,用贪墨的盐税买的。她得赶紧把这消息传出去。路过御花园时,看见林薇宫里的小宫女正往暖阁送点心,苏晴灵机一动,故意提高声音对莲儿说:“你看那棵老槐树,叶子落得差不多了,树根处好像有虫蛀的洞,回头让园丁来看看——别坏了宫里的景致。”
这是她和林薇私下约的“急报暗号”——老槐树对应“江南”,虫蛀对应“有问题”。小宫女端着点心盘走过时,脚步顿了顿,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低头往前走了。
养心殿里,陈默正听着李德全汇报:“赵侍郎派人送了账册来,说‘有几本账册的纸页发潮,怕是记不清数目了’,还附了张盐场的图。”
陈默展开图纸,见赵磊在“盐运使”三个字旁画了个小狐狸,顿时明白了——这是说王坤有问题,还牵扯到别人。他刚放下图纸,林薇宫里的小宫女就来回话:“皇后娘娘说,御花园的老槐树生了虫,怕影响根基,问陛下要不要请园丁来瞧瞧。”
陈默指尖在桌案上一顿——老槐树?虫蛀?这和赵磊的账册问题对上了。他抬眼看向窗外,坤宁宫的窗台上,那盆多肉依旧安安稳稳地摆着,叶片上还沾着点水珠,像是刚浇过。
“李德全,”陈默突然道,“传旨,让户部尚书明天带着盐税账册,来上书房‘对账’。”
李德全应着退下,陈默拿起那本被赵磊标注过的账册,指尖划过“江南盐税”四个字。前公司的财务总监总说“账上的窟窿,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数字里”,看来古今皆然。
暮色渐浓,暖阁的炭火又烧了起来。林薇拿着苏晴传来的“虫蛀”消息,赵磊揣着王坤的供词,苏晴捏着那串刻着“王”字的蜜蜡佛珠,陈默坐在主位上,指尖敲着桌沿。
“证据链齐了。”陈默的声音低沉,“王坤贪墨,太后默许,用盐税买佛珠。 tomorrow……哦不,明日上书房对账,就是收网的时候。”
赵磊突然笑了:“没想到穿越第一天就搞‘反腐’,比写小说刺激多了。”
苏晴晃着佛珠:“这串珠子能当‘物证’不?跟我卖保险时的‘合同条款’似的,铁证如山。”
林薇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道:“花好月圆,倒是个算账的好日子。”
四个人的目光在月光里相遇,带着点紧张,又有点莫名的兴奋——就像当年在会议室里,敲定一个大项目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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