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屠之邀，骨刃初饮

    第十章血屠之邀，骨刃初饮

    黑市出口那狭窄的缝隙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道天堑。

    两名身材高壮、煞气腾腾的魔修，如同两堵散发着血腥味的铁墙，彻底堵死了尸青的去路。他们统一的黑色皮甲上沾染着暗沉的血渍，脸上狰狞的刺青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蠕动，更添几分凶戾。炼气后期（铁尸高阶）的灵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尸青身上。

    “站住。”刀疤脸魔修的声音冰冷而生硬，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宣布死刑的判官，“我们老大‘血屠’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血屠！西区帮派头目，筑基期修士！这个名字在骸骨集底层代表着残忍与暴力。尸青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麻烦来得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直接。是因为那两名血煞宗弟子？还是鬼婆那意味深长的一瞥？或者，只是单纯看上了他这具“落单肥尸”？

    脑中念头电转，尸青表面却维持着白僵的僵硬与迟钝，沙哑地回应：“…不…认识…”

    “少废话！”另一名脾气显然更加暴躁的魔修不耐烦地低吼，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接朝尸青的肩膀抓来！五指指尖血煞之气缭绕，显然没打算留手，一旦抓实，恐怕肩胛骨都会瞬间碎裂！“让你走就走！别逼我们动手！”

    就在那布满血煞的手掌即将触碰到肩膀的刹那！

    尸青那原本看似呆滞空洞的眼窝中，两点幽绿的魂火骤然爆射出冰冷的厉芒！

    一直收敛的气息瞬间爆发！虽然只是铁尸初阶到中阶之间的波动，但那精纯无比、带着九幽死寂意味的尸煞之气，却让两名魔修脸色微变！

    更快的，是他的动作！

    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猛地抬起！手中那柄刚刚购得、毫不起眼的灰黑色骨刃，如同蛰伏的毒蛇骤然弹出獠牙，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精准无比地斩向抓来的手腕！速度之快，远超两名魔修的预料！

    那暴躁魔修根本没料到这具“低等白僵”竟敢反抗，而且速度如此之快！他想要缩手已然不及！

    嗤啦！

    一声轻响，仿佛热刀切入了凝固的油脂。

    没有金铁交鸣，没有骨骼碎裂声。骨刃掠过，那魔修手腕上缭绕的血煞之气如同纸糊般被轻易切开，随后是他的皮肉、筋腱、乃至骨骼！

    一只完整的手掌，齐腕而断！掉落在地，手指甚至还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

    短暂的死寂。

    下一秒！

    “啊——！！！我的手！！！”凄厉痛苦的惨嚎声才猛地从那名魔修口中爆发出来！他捂住光秃秃、鲜血狂喷的手腕，踉跄后退，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惊骇！

    刀疤脸魔修也是瞳孔骤缩，脸上闪过一丝骇然！他看得清楚，同伴护体的血煞之气在那柄古怪骨刃面前，竟然如同不存在一般！那是什么武器？！

    但惊骇过后，便是暴怒！

    “你找死！”刀疤脸魔修怒吼一声，反应极快，一柄散发着浓郁血光的锯齿砍刀瞬间出现在手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拦腰斩向尸青！刀势狠辣，显然是要将其腰斩！

    与此同时，那断手的魔修也强忍剧痛，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独手掐诀，口中喷出一股腥臭的血箭，如同活物般射向尸青的面门！这是血煞宗的歹毒法术——污血咒，一旦被击中，不仅肉身会被腐蚀，魂体也会受到污染！

    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已经动手，便再无回旋余地！

    尸青眼中魂火冰冷如万载寒冰。骨刃的锋利和破煞效果超出了他的预期，这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面对拦腰斩来的血刀和迎面射来的污血咒，尸青身体猛地向后一仰，使出一个近乎铁板桥的动作，血刀带着厉风从他鼻尖上方掠过！

    同时，他左手早已暗自扣住的一张得自血煞宗弟子的“污血符”瞬间激发，化作一团同样腥臭的血光，迎向那支污血咒！

    噗！

    两团污血在空中碰撞，同时湮灭，化作漫天腥臭的血雾扩散开来，反而暂时遮蔽了视线！

    就是现在！

    尸青后仰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回！趁着血雾弥漫，对方视线受阻的瞬间，他脚踏一种玄奥的步法（源自《九幽炼尸经》对阴气流动的极致运用），身影如同鬼魅般一晃，竟险之又险地贴着了刀疤脸魔修斩出血刀后露出的破绽——他的腋下空门！

    刀疤脸魔修只觉眼前一花，目标消失，随即肋下传来一股致命的冰寒刺痛！

    尸青手中的骨刃，如同毒蛇吐信，无声无息地刺入了他的皮甲缝隙，精准地找到了肋骨间的薄弱点，狠狠扎入！灰黑色的尸煞之气顺着刃尖疯狂涌入对方体内！

    “呃！”刀疤脸魔修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充满了惊愕与痛苦。他感觉到一股冰冷死寂的力量正在体内疯狂破坏他的生机，腐蚀他的气血！他想怒吼，想反击，却发现力量正迅速流失！

    尸青一击得手，毫不留情，手腕猛地一搅！骨刃那恐怖的锋利特性再次展现，轻易地绞碎了对方的内脏！

    紧接着，他猛地抽出骨刃，带出一蓬滚烫的鲜血和破碎的组织！刀疤脸魔修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尸青暴起反击，到斩断一人手掌，再瞬杀刀疤脸魔修，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时间！

    那名断手的魔修刚刚施展完污血咒，还没来得及看清血雾中的情况，就看到同伴已然倒地毙命！他脸上的怨毒瞬间化为无边的恐惧！

    逃！必须逃！

    他彻底丧失了斗志，转身就想冲向黑市出口！

    但尸青岂会放虎归山？他脚下发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瞬间追至对方身后！左手五指如钩，凝聚尸煞之气，狠狠抓向对方的后心！

    那魔修感受到身后袭来的恶风，亡魂大冒，拼命向前扑去，同时试图再次凝聚血煞之气护体！

    嗤！

    尸青的利爪撕裂了仓促凝聚的血煞，深深插入了他的背心，抓住了温热的、剧烈跳动的心脏！

    “不！！！”绝望的嚎叫戛然而止。

    尸青面无表情，五指发力，猛地一捏！

    噗嗤！

    心脏爆碎！

    那魔修前扑的动作僵住，眼中的恐惧凝固，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狭窄的入口处，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浓郁的血腥味和淡淡的血雾弥漫在空中。地上躺着两具迅速冰冷的尸体，和一截断手。

    尸青站在原地，骨刃斜指地面，暗金色的尸血和敌人的鲜血顺着刃尖缓缓滴落。他幽绿的魂火扫过四周，感知全力放开。

    黑市内的其他存在早已被这里的动静惊动，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从阴影中投来，充满了惊讶、忌惮、贪婪、冷漠…但一时间，竟无一人出声，也无一人上前。在这里，杀戮司空见惯，实力为尊。尸青瞬间反杀两名炼气后期魔修所展现出的狠辣与那柄诡异骨刃的锋利，足以让大多数心怀不轨者暂时掂量一下。

    尸青不敢久留。他快速在两具尸体上摸索了一遍，找到了他们的储物袋和一些零碎物品，看也不看直接塞入怀中。然后，他走到那摊主老朽尸魔面前。

    那老朽尸魔自始至终都蹲在裂缝口，浑浊的白瞳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直到尸青走到它面前，它才缓缓抬起干枯的手，再次掌心向上——意思是，出去也要交钱，还是一枚魂晶。

    尸青沉默地放下一枚魂晶，然后毫不犹豫地侧身钻出了裂缝，迅速消失在对外面错综复杂的巷道阴影之中。

    直到尸青离开，黑市入口附近才响起一阵低低的、压抑的议论声。

    “那僵尸…什么来头？好狠的手段！”“那柄骨刀…有古怪！竟然能轻易破开血煞护体！”“他杀了血屠的人…嘿嘿，有好戏看了…”“最近集里好像来了不少硬茬子…”“……”

    尸青在巷道中快速穿行，绕了无数个圈子，反复确认没有跟踪后，才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己的洞穴。

    一进入相对安全的巢穴，他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立刻感到一阵虚弱袭来。连续两次高强度战斗，虽然时间短暂，但对精神和力量的消耗极大。他立刻盘膝坐下，运转《九幽炼尸经》，吸收阴气，平复翻腾的尸煞之气，修复一些细微的损伤。

    调息了约莫相当于人间一个时辰，状态恢复稳定。他这才开始清点这次的战利品——两个炼气后期魔修的储物袋。

    袋子里东西比之前那两个弟子丰厚不少。下品魂晶加起来有近百枚，各种血煞宗丹药、符箓数量更多、品质稍好，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

    最重要的收获，是一块黑色的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屠”字，背面则是一把滴血的砍刀图案——这显然是血屠帮的身份令牌。或许还有其他用途。

    另外，在一本名为《血煞锻体术》的秘籍中，尸青发现了一张夹在书页里的、绘制在兽皮上的简陋示意图。图上标注着骸骨集西区的一片区域，中心画着一个仓库的图案，旁边用幽冥文字写着“丙字库”三个小字，周围还有一些代表巡逻路线和暗哨的标记。

    这是…血屠帮一个仓库的布局图和防卫情况？

    尸青心中一动。难道这两个家伙本来是负责看守仓库的？因为某种原因（比如鬼婆的报信？）被临时派来拦截自己？这张图…价值不小！

    他将令牌和地图小心收好。这些东西，或许在未来某个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连续的战斗和收获，让尸青意识到，一味躲避隐忍并不能真正安全。在这骸骨集，甚至在整个九幽之地，只有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和狠辣，才能赢得喘息的空间，甚至…获得尊重与恐惧。

    他抚摸着手中那柄立下大功的灰黑色骨刃。刃身依旧毫无光泽，触手冰凉，但其中蕴含的死亡与锋锐，却让他感到无比契合。这绝对不仅仅是一柄锋利的武器，它似乎对能量，尤其是各种煞气、护体罡气有着独特的破灭效果。

    “以后，就叫你‘破煞’吧。”尸青低声自语，骨刃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作为回应。

    实力提升，获得了新武器，摸清了部分敌人的底细，甚至意外得到了一张可能有用的地图。尸青觉得，前往黑血林深处的时机，似乎成熟了。

    但他还是按捺住了立刻动身的冲动。越是关键时刻，越要谨慎。他需要将状态调整到最巅峰，并且还要再做一件事。

    他再次离开了洞穴，这次没有去热闹的区域，而是再次来到了那家由鬼婆经营的“百怨屋”。

    骨店门口的地狱犬依旧懒洋洋地趴着。尸青迈步进入，店内怨灵低语依旧。

    鬼婆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空洞的眼眶转向他，蛇发蠕动，发出咯咯的轻笑：“咯咯咯…看来小家伙遇到点麻烦，不过…解决得还算利落。”

    尸青心中凛然，这老鬼婆果然什么都知道。他沉默了一下，沙哑道：“…为什么？”

    他问的是，为什么血屠的人会找上他？是不是她告的密？

    鬼婆歪了歪脑袋，蛇发嘶嘶作响：“咯咯…老身只是个卖消息的。谁付钱，老身就告诉谁一点…无关紧要的小消息。比如…一具看起来有点特别的僵尸，打听过尸魄藤，还刚从老身这儿买了点小玩意儿…至于别人拿了消息去做什么，就跟老身没关系了…”

    果然是她！尸青眼中魂火冰冷，杀意一闪而逝。但他很快压制下去。在这骸骨集，招惹鬼婆这种神秘存在，绝非明智之举。而且，她似乎并无更深恶意，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纯粹为了赚取魂晶？

    “…血屠…仓库…”尸青艰难地吐出几个词，将那张兽皮地图的内容大致描述了一下，但没有拿出实物。

    鬼婆的复眼转动了几下，似乎产生了兴趣：“哦？丙字库？看来你小子运气不错，顺手捞了点好东西。血屠那家伙可不是大方的主，丢了一个丙字库的守卫和图，怕是正在大发雷霆呢…咯咯咯…”

    她笑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想知道那仓库里有什么？还是想知道血屠为什么急着找你？”

    “…都…想。”

    “价格可不便宜。”鬼婆伸出三根干枯的手指，“关于仓库里的存货，三十魂晶。关于血屠为什么找你…五十魂晶。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招惹，老老实实躲起来，或者…离开骸骨集。”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尸青沉默片刻。八十魂晶，这价格极其高昂。但他需要信息来判断风险。

    他最终数出了三十枚魂晶，放在柜台上。“…仓库。”

    鬼婆蛇发一卷，收走魂晶，似乎颇为满意。“丙字库，主要是血屠帮存放一些收缴来的‘杂货’，以及他们自己炼制的一部分‘血傀’的地方。里面好东西或许不多，但有三样东西，你可能会感兴趣。”

    她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其一，是一块‘阴髓铁’，虽然不大，但品质尚可，是炼制尸道法宝的辅料。其二，是三瓶‘腐髓液’，虽然比不上你要找的腐髓淬尸丹，但也是淬炼尸身的佳品，正合你用。其三…是一具残缺的‘上古尸傀’，据说来自某处遗迹，血屠那帮蠢货一直没研究明白怎么用，就扔在了丙字库角落。”

    阴髓铁！腐髓液！上古尸傀！尸青魂火猛地一跳！这三样东西，无一不是对他极有用处之物！尤其是腐髓液，简直就是简化版的淬尸丹！

    鬼婆看着他魂火的变化，咯咯笑道：“怎么样？三十魂晶，不亏吧？至于血屠为什么急着找你…除了你杀了他的人，抢了图，恐怕更重要的原因是…有人出了高价，要买你的行踪，甚至…活捉你。”

    尸青心中一沉：“…谁？”

    鬼婆摊开手：“这就是另外五十魂晶的消息了。怎么样？要买吗？”

    尸青摇了摇头。他身上的魂晶不多了，而且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无论是谁想找他麻烦，只要自己足够强，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转身离开了百怨屋。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计划。

    不再仅仅满足于前往黑血林寻找尸魄藤。

    或许…可以先光顾一下血屠帮的丙字库？既能获取急需的资源，又能报复回去，顺便…搅浑骸骨集的水！

    风险极大，但收益同样惊人！

    尸青回到洞穴，幽绿的魂火在黑暗中燃烧，冰冷而坚定。

    破煞骨刃，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沸腾的杀意与野心，微微震颤着，渴望再次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