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谍战:我是螺丝刀,卧底76号 > 第411章 黑市百事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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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南边偏了偏头,“还算好,咱们脚下这块西区,南边就挨着法租界,两条地界像块破布似的拼在一起。

    如今小鬼子不敢跟这些老牌大国撕破脸,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明面上挂着‘中立’的牌子,小鬼子不敢明火执仗地闯进来。

    当然,暗地里早打成了一锅粥。

    鬼子的眼线、军统的、中统的、红党的、各路军阀的、还有那些洋人的密探,扎堆往里头钻,谁都想在这儿捞点好处。

    尤其是法租界,法国人死要面子,明面上对鬼子硬气得很。

    咱们从这儿穿过去,再进法租界,能少很多麻烦。”

    车子顺着海格路一直开到虹桥路交叉口,缓缓停了下来。水根推开车门,带着几人下车步行。

    他熟门熟路地领着众人钻进小巷,绕过高耸的院墙,专挑没有路灯的暗处走。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噔噔”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敲着无声的警钟。

    “前面就是法租界的后巷了,”水根猛地停住脚步,声音压得极低,“过了这条巷,再穿两个弄堂,就到徐家汇黑市。

    都记牢我白天说的话,戴上口罩,手脚放轻点!

    尤其得防着小孩——这黑市里头,不管是男娃女娃,十个里九个是扒手,没第二种可能。”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熊奎下意识往前挪了挪,宽厚的肩膀挡在李海波身前,像堵结实的墙。侯勇则绷紧了身子,眼睛像鹰隼似的盯着每一个可能靠近的影子。

    一进后巷,迎面出现一家妓院。煤烟的呛味就混着一股廉价香水的甜腻扑面而来,两股气味绞在一起,在潮湿的空气里酿出股说不出的怪味。

    水根脚步没停,拐过一个弯,眼前忽然亮了——原本黑漆漆的弄堂尽头,竟藏着片灯火通明的空地。

    说是黑市,倒不如说像个畸形的集市,只是摊上摆的尽是些稀罕物。

    摊贩们支着小马扎,煤油灯的黄焰在风里晃悠,照亮一个个地摊。

    玻璃瓶装的西药标签被熏得发乌,军用罐头的铁皮上生着锈,烟土用油纸裹成砖块模样,金银首饰在灯下泛着冷光,西洋的洋烟洋酒、脂粉香水堆得像座小山,甚至有几支步枪、一把把短枪就那样随意摊在布上,枪口黑沉沉地对着人。

    往来的人都裹着深色衣裳,不是蒙着脸,就是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双眼睛。

    说话声压得像蚊子哼,眼神却都跟鹰隼似的,警惕地扫过身边每一个影子,稍有动静就立刻绷紧了身子。

    一路走下来,侯勇已经不动声色地踢开了好几个扒手,其中最小的那个,瞧着也就十来岁,瘦小的身子像片枯叶,被踢中时连哼都没敢哼一声,转眼就混进人群里不见了。

    “跟紧我。”水根侧过脸,唇角几乎没动,声音压得像落在地上的针,“刘三就在前面不远,见了面看我眼色行事。”

    一行人跟着他往人群深处钻。 走到巷子尽头,一间铺面忽然呈现在大家面前——别家都是地摊矮棚,唯独这里有着一间像样的铺面,店门大敞着,里头亮着电灯,灯光把门口坐着的人影拉得老长。

    那人留着两撇油亮的八字胡,青布褂子敞开着领口,正翘着二郎腿摇扇子,手里的瓜子嗑得“咔嚓”响,瓜子壳吐得脚边堆了一小堆。

    见水根一行人走近,他“啪”地把扇子合上,笑着站起身:“水根,你可算来了。让我瞧瞧——这位就是你说的朋友?”

    他的目光在李海波几人脸上扫来扫去。

    “刘三爷,这位是我过命的兄弟小波。”水根拍了拍李海波的肩膀,又冲刘三拱了拱手,“想在您这黑市寻点稀罕玩意。”

    刘三爷的目光从李海波身上挪开,“几位小兄弟看着面生得很啊,不是本地常混的吧?红的还是绿的?”

    水根脸上的笑纹更深了,忙打圆场:“三爷说笑了。

    不沾红不带绿,这几个都是我光着屁股长大的发小,闸北棚户区摸爬滚打出来的自家兄弟。

    是我爹从小看着长大的,没我爷点头,我也不敢带到您这里来不是?”

    刘三爷一听郑驼子点头的,立刻换了副热络模样,往店门口的竹椅上摆了摆手:“看我这记性,快坐下谈,癞蛤蟆,死那去了?给贵客换茶!”

    李海波刚在竹椅上坐下,就见个胖胖的小子从后屋窜出来,手里拎着个豁了口的锡茶壶,脚边还跟着只小土狗。那小子约莫十五六岁,额头上长了不少的痘痘,坑坑洼洼的,正是刘三爷喊的“癞蛤蟆”。

    “三爷,刚在后头翻货呢。”癞蛤蟆颠颠地给几人换了粗瓷碗,倒茶时手一抖,溅了点在李海波裤腿上。

    他慌忙用袖子去擦,被刘三一脚踹在屁股上:“毛手毛脚的!”

    水根伸手接了茶碗,抬眼瞟了瞟门楣上那块褪色的牌匾。

    “古玩居?”他挑了挑眉,嘴角噙着点笑,“三爷,我记得您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百事通,谁要找稀罕东西都得求着您牵线,怎么突然想起自己开起店来了?”

    刘三爷闻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眼角的皱纹里淌出点怅然。“刚盘下来没几天,你们这些小辈自然不知道。

    这牌匾是我爹生前留下的。我爹年轻时候就是干这个的,当年闸北的古玩铺子,数我们家‘古玩居’最红火。

    可惜啊......”

    他顿了顿,指节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年轻时是个混不吝的,赌钱输光了家底不说,还把老爷子气得上了吊。

    店也没了,我也成了街溜子,抽烟、耍钱样样沾,若不是你爹郑驼子拉了我一把,说不定我早就暴尸街头了。”

    说到郑驼子,刘三爷的语气软了些,往店里头扬了扬下巴:“这几年在黑市帮人倒腾东西,攒了点碎银子,就想着把这行当拾掇起来。

    你看里头那些青铜爵、玉扳指,都是我年轻的时候跟老爷子学的,他生前最擅长看这些老物件。要不进去瞅瞅?给你开开眼。”

    水根把茶碗往竹桌上一搁,茶汤晃出些沫子。“还是不了,”

    他笑了笑,眼神却扫过铺子深处那些蒙着灰的货架,“只是觉得稀奇——把古玩店开在黑市,来的都是些买枪买药的主儿,哪有闲钱摆弄这些玩意儿?怕是赚不到几个子儿吧?”

    刘三爷往地上吐了口烟丝,喉间发出嗬嗬的笑,“不懂了不是?黑市卖货也收货!

    很多手头拮据的,也会把家里的传家宝拿出来换钱,这生意不就来了吗?”

    他顿了顿,手指在腰间摸了摸,“当然,我这店面上摆的是幌子,后头地窖里藏的才是正经货——磺胺粉、烟土、喷子,都有不少。

    当然,帮买帮卖的老本行也没丢,只要你报得出名,我店里没有的,转天就能从其他商家那儿给你寻来。”

    一直没作声的李海波突然开口,目光还停在街对面那些蹲在油布上的摊贩身上,“我刚才一路过来,见黑市里都是些摆地摊的,铺块破布就卖些烟土、罐头什么的,像你这样开着门面的,很多吗?”

    “多!”刘三爷嗤笑一声,往椅背上一仰,竹椅发出吱呀的呻吟,“那些地摊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散货,卖的都是些小玩意儿。

    真要找紧俏货——比如整箱的西药、军火,或者想脱手一批来路不明的鸦片,还得找我们这些有门面的大商家。”

    他用烟杆指了指斜对面,“看见那家挂着‘成衣铺’幌子的没?里头根本不卖布,专做法币、金银首饰换银元换金条的生意,后台硬得很。”

    “说白了就是个销赃窝点。”水根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汤带着股土腥味。

    “可不是嘛!”刘三爷猛地一拍大腿,烟杆又指向远处一家黑黢黢的门脸,“瞧见没?那家茶馆从不开正门,只留个侧门,里头黑得像地窖,每张桌子上就点盏豆大的油灯,昏昏暗暗的,是专门卖人的。”

    李海波眉头微蹙:“卖人的?”

    “卖的是能取人性命的人!”刘三爷压低声音,喉结动了动,“里头坐着的都是亡命徒,胳膊上盘龙卧虎的,个个身上都背着命案。

    你要想找人卸条胳膊,或是寻个能挡刀的死士,往那油灯底下一坐,把银元拍在桌上,自然有人接活。”

    李海波只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转向街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椅的裂缝,瞧着竟没什么兴致。

    刘三爷也不在意,烟杆又划了个弧线:“你们刚进来时路过的那家妓院后面,红绸子遮着窗户的那个,它后头藏着家西药铺。”他往租界方向努了努嘴,“背后是法国人撑腰,磺胺粉、奎宁......就算是刚从轮船上卸下来的新药,只要肯出价钱,他们当天就能给你弄到。”

    刘三爷烟杆在椅子脚上磕了磕烟灰,“前面巷口拐过去,有家挂着‘东丸’木牌的杂货铺,看着卖些肥皂、火柴,其实是日本人开的军火店。

    枪支弹药都很齐全,美国货、英国货、法国货、德国货都有,就是没有日本货。”

    水根眉头一挑,“日本人还卖军火?”

    “觉得很意外是吧?”刘三嗤笑一声,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那老板是个大阪商人,在上海混了十多年了,矮胖矮胖的,总穿着件藏青和服。

    他的货路野得很,大多是从前线军官手里截的缴获物资——有国军的中正式、水连珠、英七七、也有西洋人的左轮,品种全,量还足。

    听说上个月刚从租界的外国驻军那收了一批带镜子的枪。”

    李海波心中一动,卧槽,那不正是我心心念念的狙击步枪吗?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要是卖一支给熊奎用,说不定他的射程能提升不少。

    刘三爷何等精明,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意动,“怎么样?要不我带你去看看?老板很好说话的,看了不卖也没关系!”

    “不了!”李海波摇了摇头,“去日本人的店里拿货,就不怕有诈?万一那老板是宪兵队的特务,咱们进去不就成了瓮里的鳖?”

    “放心,”刘三爷摆了摆手,烟锅里的火星子晃了晃,“那大阪佬精着呢,只认银元不认人。

    做买卖,他从不强买强卖,跟咱们这些本地商家也常有合作,都照黑市的规矩办,抽头一分不少。”

    水根指尖在桌沿敲了敲:“我听说这黑市藏着不少日本人的眼线,那老板跟他们有牵扯?”

    “你这就天真了!”刘三爷往地上啐了口,“日本人的眼线可没有一个日本人,都是些混饭吃的本地泼皮,给宪兵队递点消息换几个赏钱。

    那大阪佬才不屑干这个,他眼里只有银元,只要你肯掏钱,他才不管你买军火干啥用的。”

    李海波突然往前倾了倾身,“那他店里,有没有宪兵司令部签发的特别通行证?”

    刘三手里的烟杆猛地一顿,烟灰簌簌落在青布褂子上。

    他眯起眼打量着李海波,半晌才咂咂嘴,“哟,你要那玩意儿?”

    他往椅背上靠了靠,指尖在烟杆上转了两圈,“宪兵司令部的特别通行证,那可是紧俏货。

    黑市上经常有人来找,不过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东丸杂货铺确实出过几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也不是只有日本人有。

    我们这些做大宗买卖的,谁没经手过一两张?

    只是这东西周转得快,到我们手上时,早就不知道转过多少道手了,一张也就赚个十块八块的,却要担着掉脑袋的风险没多大意思。

    万一碰上宪兵队清剿,搜出这东西,那可是通敌的罪名。

    再者说,这通行证上都印着日期,最长的也就半个月有效期,要是没能及时出手,就成了废纸一张,砸在手里连哭都来不及。”

    他盯着李海波,眼里闪过一丝探究:“怎么,小兄弟想买这特别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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