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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洞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来,吹得火把火苗歪歪扭扭。血影教那几个家伙堵在流沙阵边缘,为首的刀疤脸举着黑旗,旗上的骷髅头在火光里忽明忽暗,看着倒像巷口挂着的烂肉。
“把那丫头交出来,再把铜片奉上,饶你这野狗一条命。”刀疤脸的声音像被矿渣磨过,手里的鬼头刀在岩壁上蹭出火星,“不然,让你俩填矿坑!”
林风把楚灵儿往身后又拽了拽,这丫头的手在发抖,却还攥着那卷《天衍阵法录》,指节泛白。他低头瞥了眼怀里的铜片,两片拼合的地方正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纹路里钻出来。
“要铜片?”林风突然笑了,捡起脚边一块拳头大的赤铜矿,掂量了掂量,“先问问它答应不。”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甩,矿石带着破风的劲砸过去。刀疤脸没想到他敢先动手,慌忙挥刀去挡,“当”的一声,矿石碎成渣,震得他虎口发麻。
“我靠!给脸不要脸!”刀疤脸骂着挥刀冲过来,身后四个跟班也抽出短刀,像饿狼似的扑进流沙阵。
林风突然拽着楚灵儿往侧面滑步,脚在矿渣上一蹬,动作跟他送单时躲巷子里的野狗一模一样。两人刚闪开,刚才站的地方就“哗啦”陷下去一片,尖刺从矿渣下露出来,闪着寒光。
“踩红线!”楚灵儿突然低喊,指着地面那些发红的纹路,“那是阵眼,踩了才不会陷!”
林风眼疾手快,脚尖精准地落在一条红纹上。这纹路比铁轨窄,踩上去却稳当得很,倒像他以前在工地走脚手架的横杆,闭着眼都不会错。
刀疤脸那伙人没这本事。一个跟班慌不择路踩错地方,整个人“噗通”陷进矿渣,只露个脑袋在外面,尖叫着被尖刺刺穿了喉咙,血沫子咕嘟咕嘟冒出来,像煮坏了的灵米粥。
“瓜娃子,没见过阵仗?”林风嗤笑一声,抄起地上的矿镐,镐头在火光里泛着冷光,“王秃子没告诉你们,矿坑里的尖刺,比你们的刀快?”
刀疤脸气得脸铁青,挥刀直劈过来:“找死!”
林风突然矮身,像扛钢筋时弯腰蓄力,矿镐贴着地面横扫。这招是他在工地跟人抢地盘时练的,专扫膝盖,一镐下去能让壮汉跪半天。
“咔嚓!”
镐头结结实实砸在刀疤脸的膝盖上,脆响混着惨叫炸起来。刀疤脸踉跄着后退,鬼头刀脱手飞出去,插进岩壁里嗡嗡作响。
“你这招……”刀疤脸捂着膝盖,眼里全是惊恐,“跟工地上那帮苦工一个德性!”
“德性?”林风往前踏了步,矿镐直指他的咽喉,“这叫吃饭的本事。不像你们,只会拿块破旗装神弄鬼。”
剩下三个跟班见头儿废了,竟没逃跑,反而嗷嗷叫着扑上来。林风突然想起三年前被抢单时,那五个混混也是这样围上来的——只是现在,他手里的家伙比赤铜片硬,心里的狠劲也比那时足。
“楚灵儿,躲好了!”
他喊了一声,突然转身冲向侧面的窄巷。那巷子是矿渣堆积形成的,只能容一人通过,正好能破围攻。跟班们果然追过来,挤在巷口成了一串。
林风突然停步,猛地转身,矿镐抡圆了砸下去。这招是学工头砸顽石的手法,镐头带着沉劲,第一下就把最前面那家伙的脑袋开了瓢,红的白的溅了后面人一脸。
“滚回去!”林风的吼声混着矿洞的回音,像矿车撞在岩壁上,震得剩下两个跟班腿肚子转筋。
他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脚下的红纹突然发烫,怀里的铜片“嗡”地一声共鸣。林风只觉得一股劲从脚底涌上来,像扛着十块赤铜锭狂奔时的冲劲,握着矿镐的手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给我躺下!”
他纵身跃起,矿镐带着风声劈向巷口,镐头砸在岩壁上,震落的碎石像雨点似的砸下来。两个跟班被埋在石堆里,只露出两只手在外面乱抓,很快就没了动静。
林风喘着粗气,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铜片,纹路亮得像炭火。这东西在矿洞里好像更活泛,刚才那股劲,比他平时搬砖的力气大了何止一倍?
“林风……”楚灵儿的声音带着惊惶,指着刀疤脸那边。
林风猛地回头,只见那刀疤脸正拖着断腿往流沙阵外爬,手里还攥着块黑色的令牌,正往阵眼里塞。楚灵儿脸色骤变:“他要毁阵!流沙阵一塌,整个矿洞都会塌!”
林风骂了句脏话,转身就追。刀疤脸离阵眼只剩两步,嘴角还咧着狞笑:“一起死吧!”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阵眼时,林风突然想起送单时抄近道的招——踩着墙根的砖缝借力,能比平时快三成。
“快!再快!”
脑子里的念头刚冒出来,脚下的红纹突然爆发出红光,怀里的铜片烫得像烙铁。林风只觉得眼前的景象突然变慢,刀疤脸的动作像被放慢了的皮影戏,连他狞笑的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掠影……”
一个模糊的词钻进脑子里,他的身体突然像片纸被风吹动,脚尖在岩壁上一点,整个人贴着矿渣滑出去,带起一串残影。
“噗嗤!”
赤铜片从怀里滑出来,被他攥在手里,边缘正好抵在刀疤脸的后颈上。这一下没带多少劲,却像工头用錾子划开铜锭那样精准,直接划破了对方的颈动脉。
血喷出来的瞬间,刀疤脸的令牌掉在地上,阵眼的红光慢慢退了下去。
林风喘着粗气,看着刀疤脸栽进矿渣里,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他捡起那块令牌,黑沉沉的,上面刻着个“血”字,摸着比赤铜矿还凉。
“这是血影教的‘血令’,”楚灵儿走过来,声音还有点抖,“持令的至少是分舵主……你杀了他,血影教不会放过我们的。”
“放过?”林风把令牌揣进怀里,拍了拍上面的灰,“黑石城的规矩,要么杀人,要么被人杀。他们来一个,我劈一个;来一群,我掀了他们的老窝。”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狠劲,像矿洞里最硬的赤铜,砸不烂,嚼不动。楚灵儿看着他沾血的侧脸,突然觉得这野狗似的少年,比那些穿着锦袍的修士可靠多了。
“前面……好像有光。”楚灵儿突然指着矿洞深处。
林风抬头望去,只见流沙阵尽头的岩壁上,竟出现了一道石门,门缝里透出淡淡的金光,刚才铜片共鸣时,这石门好像动了动。
“铜片。”林风把拼合的铜片举起来,对着石门。两片铜片上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像有水流在里面淌,金光顺着纹路爬到石门上,门楣上的刻痕慢慢亮起,组成了跟铜片上一样的塔形图案。
“咔嚓——”
石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尘土和檀香的气息涌出来,跟矿洞的铁锈味完全不同。门后是条甬道,两侧的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图案,像是有人在用剑刻下的招式,有的快如闪电,有的诡如蛇形,有的沉如泰山。
“这是……剑法?”楚灵儿凑过去,手指拂过石壁,“比我家藏的《天衍剑法》还精妙。”
林风的目光落在最左边的图案上。那图案画着个身影在巷子里穿梭,脚下带起残影,剑尖指着对手的后颈,动作竟跟他刚才解决刀疤脸时一模一样。图案下面刻着三个字:掠影式。
“这招……我好像会。”林风下意识地抬手,模仿图案里的姿势,怀里的铜片突然发烫,一股信息流钻进脑子里,全是这招的发力窍门——跟他送单时冲刺的步频、搬砖时腰腹的沉劲、躲人时的变向角度,严丝合缝。
“我靠,这不是巧合吧?”林风摸着下巴,突然想起老陈说的“天工遗迹”,“难道这地方,是给我们这种底层人留的?”
楚灵儿没听懂他的话,却指着甬道深处:“你看,那里有个石台。”
石台在甬道尽头,上面摆着个生锈的铁盒,盒盖上的纹路跟铜片完全吻合。林风走过去,把铜片往盒盖上一按,“咔”的一声,铁盒弹开了。
里面没有灵石,没有法宝,只有一卷泛黄的兽皮,上面用朱砂画着九式剑法,第一式正是刚才石壁上的“掠影式”,旁边还写着行小字:“快者,非唯速也,顺势而为,如影随形——取法市井奔逃之巧。”
“市井奔逃?”林风愣了愣,这不就是他送单时被抢、被追时练出来的本事?
楚灵儿突然指着兽皮右下角:“这里有落款!”
林风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刻着两个古字,笔画苍劲,像是用剑直接刻上去的:破妄。
“破妄……”他摸着这两个字,怀里的铜片突然剧烈发烫,烫得他差点把兽皮扔了。甬道两侧的石壁突然震动起来,那些剑法图案上的线条慢慢浮起,像有水流在里面滚动。
“不好!”楚灵儿突然拽他,“这地方要塌了!”
果然,头顶落下碎石,石门开始缓缓关闭。林风抓起铁盒里的兽皮,又把铜片揣好,拉着楚灵儿就往外跑。路过石壁时,他瞥见第二式剑法的图案——一个身影躲在墙角,剑尖从对手腋下穿出,旁边写着“诡变式”,小字是“诡者,非唯诈也,借势藏形,如鼠匿隙——取法巷战绕后之阴。”
“这招我也会……”林风心里咯噔一下,这破妄留下的剑法,怎么全是他在黑石城摸爬滚打练出来的野路子?
两人冲出石门时,“轰隆”一声巨响,石门彻底合上,流沙阵的红纹也跟着暗了下去,矿洞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楚灵儿瘫坐在矿渣上,大口喘着气,怀里的《天衍阵法录》掉在地上,散开的纸页上,正好露出一行字:“天工遗迹,藏于赤铜脉,启于破妄传人……”
“破妄传人?”林风捡起兽皮卷,突然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老陈以前跟他扯闲篇时提过,“说是什么上古剑修,剑法野得很,专杀那些装模作样的修士。”
楚灵儿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眼睛亮得吓人:“你知道这兽皮值多少钱吗?凌霄剑宗的《凌霄剑诀》残篇,就能换一座坊市!这可是九式完整的剑法!”
“换坊市?”林风掂了掂兽皮,“能换多少灵米饼?”
楚灵儿被他问得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刚才的惊慌好像都散了:“你这人……就知道吃。”
林风也笑了,摸了摸怀里的铜片,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像块贴身的护身符。他突然想起王秃子说的“血影教要找遗迹”,又看了看手里的兽皮,心里明白——这东西不能露出去,不然黑石城就待不住了。
“我们得走。”林风把兽皮卷好塞进怀里,“血影教的人肯定会再来,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楚灵儿点头:“我知道个地方,在南域和东域的交界,叫望月城,我家在那里有处旧宅,安全得很。”
“望月城?”林风想起送单时听人说过,那地方比黑石城富,修士也多,“去那儿能送外卖不?”
楚灵儿被他逗得直笑:“到了那儿,我请你吃最好的灵米饼,管够。”
两人刚走出矿洞,就看见远处的瘴气里闪过几道黑影,速度快得离谱,还带着血腥味。林风的脸色沉下来——不是血影教的人,那些人的身法更诡异,像贴着地面滑的蛇。
“躲起来!”他拽着楚灵儿钻进旁边的废料堆,扒开几块锈迹斑斑的铜板,刚好能看见外面。
黑影停在矿洞口,一共三个,都穿着黑袍,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眼睛,手里的短刃在月光下泛着绿光,像是淬了毒。
“血影教的废物,连个丫头都抓不住。”为首的黑影声音又尖又细,像用指甲刮铜片,“那铜片和剑法,肯定被那野狗拿走了。”
“要不要追?”另一个黑影问。
“不必。”为首的黑影冷笑一声,“让他们去望月城。凌霄剑宗的人在那边‘做客’,正好让他们狗咬狗。我们只要等着捡尸就行。”
三个黑影像烟似的钻进瘴气里,没了踪影。
林风的手攥得发白。凌霄剑宗?那可是东域的正道魁首,听说是群穿着白衣服、装得人模狗样的家伙。他们怎么会掺和进来?
楚灵儿的脸色也不好看,声音压得极低:“我爹说,当年灭我家的,除了万劫会,还有凌霄剑宗的人……”
林风摸了摸怀里的兽皮和铜片,突然觉得这趟望月城之行,怕是比闯矿洞还凶险。但他看了看身边的楚灵儿,又想起自己在黑石城受的气,心里的狠劲又上来了。
管他什么血影教、凌霄剑宗,敢挡路,就用矿镐劈了他们!
“走。”林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矿渣,“去望月城。正好让那些白衣服的看看,黑石城出来的野狗,牙有多尖。”
楚灵儿跟着站起来,把《天衍阵法录》抱得更紧:“我帮你识阵,你帮我……报仇。”
林风没说话,只是往望月城的方向走去。矿洞的风从背后吹过来,带着兽皮卷上淡淡的檀香,和他身上的铁锈味混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他没看见,怀里的铜片和兽皮卷贴在一起的地方,正慢慢渗出金色的光,在衣襟下组成了第三式剑法的图案——镇岳式,旁边的小字刚显出来一半:“霸者,非唯力也……”
望月城的方向,瘴气里隐约传来钟声,像是在欢迎,又像是在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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