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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顿,声音如同冰河。嗡——
以她立足之处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幽蓝寒潮,向着四面八方急速扩散。
寒潮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冻结。
地面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坚冰,并且以恐怖的速度向远处蔓延,冰层厚度眨眼间便超过三尺,空气凝结成细小的冰晶雪花,簌簌落下。
周围那些被剑气斩断、被冰爆波及的残枝断木、碎裂山石,甚至是被剑气洞穿的深坑边缘,都在刹那间被冻结成形态各异的冰雕。
温度在瞬息间骤降至绝对零度般的恐怖低温。
“不好!”
楚凌风脸色骤变,一旦被这扩散的寒潮沾染,即便是他,也绝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更遑论身边的两个徒弟。
生死关头,他再无半分犹豫。
“走!”楚凌风厉喝一声,双手探出,一手一个抓住惊骇的萧凡和郁姝,身形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狼狈的青光,朝着远方天际疯狂遁逃。
然而,那幽蓝色的寒潮扩张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如同跗骨之蛆,紧咬着楚凌风遁逃的方向,急速蔓延。
肉眼所及的一切,都在被急速冻结。
郁郁葱葱的山林瞬间化为一片死寂的冰晶森林,奔腾的溪流凝固成蜿蜒的冰带,裸露的岩石覆盖上厚厚的冰甲……
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刺眼的光芒。
天空之中,鹅毛般的暴雪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将这片被冰封的世界笼罩在一片茫茫雪幕之中。
这恐怖的冰封,足足蔓延了百里之遥。
所过之处,万物冻结,直到百里之外,寒潮才终于力竭,缓缓停止了扩张。
强行催动这超越极限的法术,代价是巨大的。
山门前。
云见月身体摇摇欲坠,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消失,变得比地上的冰雪还要惨白。
全身的灵力,连同最后一丝力气,都在这惊天一击中被彻底抽空。
她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艰难地、踉踉跄跄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朝着那破败的玄天宗山门挪去。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沉重无比,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带血的脚印。
终于,她的一只脚,踏过了那道象征着宗门界限的山门石槛。
“噗——”
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鲜血,猛地从她口中狂喷而出。
支撑她意志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她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身体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师尊——”
巨石之后,五道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围拢在倒在血泊中的云见月身边。
“呜呜呜……师尊……好多血……”苏渺渺吓得小脸煞白,哇哇大哭起来。
江迷雾眼圈通红,强忍着没哭出声,但豆大的泪珠还是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他伸出颤抖的小手,想去碰碰师尊的脸,却又害怕地缩了回来,只能无助地抽噎着:“师尊……师尊你醒醒……”
萧星尘和鹿闻声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但脸色同样惨白如纸。
“三师妹。”鹿闻声转头看向郁仙,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丹药,你还有没有丹药?快!给师尊服下。”
郁仙紧抿着唇,脸色同样难看。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股微弱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云见月重伤的身体。
片刻后,她收回神识,那张总是带着冰冷倔强的小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沉重,声音干涩:“没有丹药了,而且,就算有,也救不了她。”
她抬起眼,看向围在身边的师兄师弟和小师妹,“她全身经脉寸断,丹田也出现了裂痕,这个样子就算不死,恐怕也是个废人了……”
“废人”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
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鹿闻声无力的叹了口气。
师尊好不容易变好了,如今却要死了。
饶是他性格隐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在鹿闻声识海中响起:“小子,瞎嚎什么?放心吧,你师尊死不了。”
“炎老真的吗?为什么?师尊她伤得那么重……”
“哼,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她吃了上古神兽火凤凰,那玩意儿最核心的本源是什么?是涅槃重生之力,它的血肉,足以吊住她的命,修复她的生机。
还有那枯荣轮回菇,那万年难遇的生死玄菌,调和生死,逆转枯荣,药力之霸道,超乎你的想象。
要不是这两样逆天神物在她体内撑着,你以为她一个化神初期凭什么能越级挑战化神后期?
还能在那种绝杀下全身而退?早在一个回合就被那姓楚的打成飞灰了。”
“这伤对别人是致命,对她现在这状态……啧,睡一觉,明天保管活蹦乱跳,枯荣轮回菇的药力还没完全化开呢,正好用来修补她这些破烂经脉和丹田。”
鹿闻声听得目瞪口呆,心中的绝望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真的?可是,师尊的丹田有了裂痕,她的修为……”
“裂痕?”炎老嗤笑一声,“别说只是裂痕,就是她丹田被捅了个对穿,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枯荣轮回菇那逆转枯荣的药力,也能给她修补得完好无损,甚至可能因祸得福,根基更胜从前。这等逆天神物……唉,暴殄天物啊!不过,也幸好她给炖了吃了……”
原来如此!
鹿闻声恍然大悟,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甚至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无比庆幸师尊不识货,把这两样足以引起修真界腥风血雨的至宝当成了普通野味给炖了吃了。
否则,今日他们都要死于楚凌风之手。
看着身边还在哭的师弟师妹,鹿闻声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别哭了,师尊会没事的。”
江迷雾抬起泪眼朦胧的大眼睛,抽噎着反驳:“二师兄骗人,师尊身上全都是血窟窿,我们又没有丹药,她怎么可能好。”
“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鹿闻声蹲下身,认真地看着江迷雾的眼睛。
江迷雾看着二师兄笃定的眼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二师兄虽然话不多,但从不骗人。
“那不就好了?”鹿闻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保证,师尊她明天一定会痊愈,现在,咱们先把师尊送回她的寝殿,让她好好休息,好不好?”
他的话像是有种奇异的魔力,让江迷雾和苏渺渺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在云见月脸上。
云见月纤长浓密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几下。
意识回笼,没有预想中的剧痛或虚弱,反而是一种久违的舒服。
仿佛每一个细胞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力量。
“唔……”云见月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像只慵懒的猫,舒展着四肢,在宽大的紫檀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一觉睡得可真沉……”她迷迷糊糊地想,感觉像是睡过了几个世纪那么踏实,连个梦都没有。
下一秒,伸懒腰的动作猛地僵住。
昨天......
云见月“唰”地一下坐起身,下意识地摸向身体。
昨天被藤蔓倒刺贯穿,今天怎么一点疼痛都没有?
她一把撩开衣服。
映入眼帘的,是平坦光滑的皮肤,别说狰狞可怖的伤疤,就连一丝一毫被利器划过的红痕都找不到,仿佛昨天那场战斗,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都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
“就算伤势能好,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连个疤都不留?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她不会是昏睡了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吧?所以伤势才完全好转。
孩子们怎么样了?
楚凌风那个人渣有没有去而复返?
想到这些,云见月也顾不上自己了,翻身就要下床。
就在这时,寝殿厚重的木门,传来“吱呀”一声。
云见月倏地回头。
只见门缝处,几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小心翼翼地往里窥探。
对上她的目光,那几双眼睛有惊喜,有忐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
是她的五个小团子。
云见月心头一软,那些纷乱的思绪和不安,被一股暖流冲淡了下去。
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声音也放得极柔:“都趴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
江迷雾和苏渺渺欢快地“噔噔噔”冲了进来,扑到床前。
两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哇!师尊真的活过来了。”苏渺渺小脸上满是惊奇,奶声奶气道,“二师兄没骗人,师尊真的没事啦。”
江迷雾也用力点头,大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云见月的眼神,依赖和信任比昨天又多了几分。
萧星尘、鹿闻声和郁仙跟在后面,步伐明显沉稳许多。
他们走到床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看了云见月一眼又垂下眸子。
云见月揉了揉江迷雾有些蓬松的发顶,又捏了捏苏渺渺软乎乎的小脸蛋。
小家伙们对她的亲近不再像最初那样僵硬恐惧了,这是个好兆头。
做完这些,她才抬眸,目光落在鹿闻声脸上,“闻声,你是怎么知道为师会没事的?”
毕竟,她伤的可不轻。
鹿闻声清瘦的小身板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垂下眼帘,避开云见月的目光,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淡,“徒儿只是猜测,师尊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云见月挑了挑眉,小家伙藏得还挺深。
她自动将身体奇迹般的恢复速度归结到了那位神秘“炎老”的功劳上。
大概是什么上古秘法或者残魂的特殊能力吧?
反正修真界的鸡啊蘑菇啊都邪门得很,能救命就行,管那炎老头是怎么运作的。
“罢了。”云见月摆摆手,不再追问,转而问道,“为师睡了多久?感觉像是过了很久。”
“师尊睡了一整夜,现在是第二天上午了。”江迷雾抢着回答,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云见月,似乎在等待表扬。
云见月被他这积极的小模样逗乐了,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笑容:“嗯,阿雾真细心。”
这两天的“投喂”和“护犊子”总算没白费功夫。
至少,这两个最小的,已经开始向她敞开心扉了。
目光扫过五个小家伙,虽然面色比昨天红润了些,但依旧显得单薄,尤其是郁仙,小脸还是没什么血色。
想到厨房里那空空如也的米缸和橱柜,还有渺渺饿到啃树皮的经历,云见月心中那点作为幼师的“养崽”责任感瞬间爆棚。
她掀开被子,利落地下了床。
“走,今天为师带你们出宗门,大采购去!咱们厨房里,也该添置些米面粮油、肉蛋菜蔬了,以后,为师保证,再也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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