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权臣西门庆,篡位在红楼 > 第139章 送画官家,师兄玉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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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啊!”“我的腿!”几声凄厉短促的惨嚎几乎同时响起!那几个豪奴如同被弹子击中,瞬间腿脚剧痛一瘸一拐,刚形成的铜墙铁壁瞬间崩塌!

    英美娇娘何等机敏!激战中眼观六路,这突如其来的缺口让她精神大振!

    “扯乎!”一声清叱,脆得如同银瓶乍裂!只见她那只穿着鹿皮小靴的玉足,猛地蹬在一个扑来的豪奴油腻腻的胸口上!

    “嘭!”一声闷响,那豪奴如同被踹翻的麻袋倒跌出去!她借力身形一翻,轻巧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猫,又如掠水的鹞鹰,嗖地向后急退!

    两名随从也奋力摆脱纠缠,三人如同三道疾风,瞬间从那缺口处射入窄巷,身影一闪即逝!

    就在英美娇娘身影即将完全没入巷口阴影的刹那!她猛地回眸!

    那双英气十足,又天生带着三分媚意的杏眼,如同两道雪亮的电光,精准地穿透混乱的人群与飞扬的尘土,深深地、牢牢地钉在了那西门大官人身上!

    那一眼,锐利如钩,带着强烈的惊疑、震动、谢意,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随即,彻底消失不见。

    “直娘贼的囊糠货!驴鸟的饭桶!追!给爷追!挖地三尺,掘了这东京城,也得把那小蹄子给我掏出来!”那高衙内蜷缩在泥尘秽物里,双手死死捂着裆下要害。

    一张油脸痛得扭曲变形,声音尖利得如同被掐了脖子的公鸡,嘶吼着喷出唾沫星子,心中喊着老天保佑!这可是他吃饭的家伙,可不能就这么废了!

    柳芳、陈瑞文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跳着脚,指手画脚地驱赶着那些还能动弹的家丁,如同赶鸭子般轰进小巷深处,一时间咒爹骂娘、呼喝惨叫乱糟糟响作一团,活似捅翻了的马蜂窝。

    西门大官人却似背后长了铜墙铁壁,对这泼天的喧嚣腌臜充耳不闻,只闲闲地扫过街面上狼藉,掸了掸袍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脚便要离开这污秽是非之地。

    恰在此时——

    一个清亮悦耳、带着三分玩世不恭、七分玲珑剔透的嗓音,带着笑意,如珠玉般从身侧滚落:“这位兄台,且请留贵步则个!”

    大官人脚步一顿,侧目斜睨。只见那气度沉凝如山的锦袍玉面汉子,依旧负手而立,渊渟岳峙。

    而他身侧那位生得唇若涂朱、齿如编贝、俊俏得扎眼的青衣小郎君,已笑嘻嘻地踱步上前,朝着西门庆便是潇洒一揖,敞开的领口处,那片繁复的锦体花绣在阳光下更显风流:

    “我家主人方才见兄台于乱潮之中,如礁石立海,气度端的不凡,心下着实敬慕得紧!不知兄台可否赏个薄面,移步前方那间清静些的茶楼?容我家主人奉上香茗一盏,聊表亲近之意?”

    这俊仆说话间,那双点漆似的眼珠子,又似不经意地在大官人那宽大的袍袖处打了个转儿,笑意更深,带着几分心照不宣,“适才兄台那几手‘袖里乾坤’的没羽箭……啧啧,当真是好手段!神鬼莫测!”

    那玳安缩在大官人身后,眼珠子黏在他身上,心里头那股子酸水儿咕嘟嘟直冒泡!

    都是伺候人的仆人,凭啥这厮就能生得这般唇红齿白、骚眉搭眼?

    连站相都透着股子浪劲儿!敞开那花绣,纹得花里胡哨,敞着给谁看呢?

    呸!活脱脱一个骚杠!

    锦绣卤蛋!

    他心里头不忿,啐了一声,脸上便带出几分悻悻然来。

    汴河畔,水波粼粼,映着岸边垂柳。

    一座清雅茶肆二楼临窗雅间内,雕花窗棂半开,河风裹着水汽送入。

    紫砂壶嘴吐出袅袅青烟,茶香氤氲。

    西门大官人与那气度如山岳的锦袍玉面汉子隔着一张酸枝木茶案对坐。

    那俊俏非凡的青衣小厮和玳安,垂手各自侍立主人身侧,眼观鼻,鼻观心。

    锦袍汉子端坐如山,腰背挺得笔直,一双虎目精光四射,如同实质般刺向西门庆,开口便是江湖切口,毫无寒暄:

    “适才街市之上,群氓如潮退避,足下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这份定力,已非寻常!更难得的是——”

    他话音陡然一沉:“袍袖翻飞之间,那几枚破空无声、劲力凝练的‘没羽箭’!”

    他刻意顿住,目光如电,仿佛要穿透西门大官人的皮相:“此等手法,卢某行走江湖多年,也觉惊艳!看着……却又有几分眼熟!敢问足下,这门绝技,师承的是哪座名山,哪位高人?”

    不待西门庆答话,他声调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舍我其谁、声震屋瓦的豪雄气概,朗声自报家门:

    “在下卢俊义!河北大名府人!”

    声如洪钟,震得茶盏嗡嗡轻响。

    蒙道上朋友抬举,送了个诨号——‘玉麒麟’!”

    话音落处,他脊梁骨仿佛又挺直了几分,一股麒麟踏云、睥睨四方的凛然气魄沛然而出,将这小小的雅间都塞得满满当当!

    “师……师兄?”西门大官人乍闻此言,心头猛地一跳,对如此偶遇,面上露出三分错愕,七分茫然。

    这是卢俊义,那旁边的就是燕青了。

    “且慢!”卢俊义一声断喝,眉头一皱:“卢某这双招子,在江湖风浪里滚了半辈子!见过扯虎皮做大旗的,见过冒名顶替充好汉的!可敢把脏手伸到我‘玉麒麟’师门头上,冒充我恩师周侗门下的——你是头一个!”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股磅礴如山岳般的压力骤然爆发,笼罩整个雅间:“我那恩师周侗,乃当世武学泰斗,收徒之严苛,人所共知!卢某自大名府负笈投师,十年寒暑,不知流尽多少血汗,方得恩师首肯,列入门墙!”

    “你这声师兄,倘若不给我一个说法,休怪我不给情面!!”

    最后一句,声如洪钟,杀气凛然!

    那份对师门声誉的极度维护和对冒名者的深恶痛绝,让他如同被触怒的麒麟,须发皆张!

    侍立一旁的燕青,脸上的风流笑意早已消失无踪,眼神锐利如鹰隼,一只手已无声无息地按在怀中匕首,蓄势待发!

    面对卢俊义骤然爆发的恐怖气势和冰冷刺骨的杀意,西门大官人脸上却并无半分惧色,反而在最初的“惊愕”之后,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无奈笑意。

    他缓缓坐回座位,迎着卢俊义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从容不迫地从怀中贴身内袋,取出那周侗给自己的信物。

    西门大官人双手将玉佩轻轻放在紫檀茶案上,推向杀气腾腾的卢俊义,声音平静:“师兄息怒。是非曲直,此物可为凭证。师兄请看。”

    卢俊义的将玉佩抓在掌中!

    入手温润,熟悉的纹路瞬间唤醒了深藏的记忆!

    “师弟!你…你真是师傅新收的…师弟?”卢俊义的声音充满了巨大的惊喜和急切,那份属于“玉麒麟”的骄傲与冷厉瞬间被发自肺腑的狂喜冲散!

    他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起身,大步绕过茶案,一把紧紧抓住了西门大官人的双臂,那份热切与亲厚,如同久别的至亲重逢!“快!快告诉愚兄,你姓甚名谁?师傅他老人家…如今身体可还康健?饭食可还香甜?”

    麒麟归巢,终见同源手足!

    燕青在一旁看着主人失态,眼中也满是释然与笑意,悄然松开了按刀的手,恢复了那风流倜傥的模样,执壶为两位激动相认的师兄弟重新斟满了热茶。

    卢俊义紧紧攥着大官人的臂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待西门庆自报家门,言明乃是清河县西门庆,并简述了与周侗的师徒缘分后。

    卢俊义脸上狂喜之色稍敛,化作一声深沉悠长的叹息,那叹息中充满了敬重与一丝难以言喻的遗憾:

    “唉!师傅他老人家既已到了京城地界,为何…为何不来寻我?卢某这大名府的家业虽算不得富贵弥天,但奉养恩师,承欢膝下,让老人家颐养天年,却是绰绰有余啊!”

    他语气真挚,拳拳之心昭然若揭,那份对周侗的孺慕之情,绝非作伪。

    随即,他眼中又流露出无比的欣慰与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至于那位小师弟…愚兄倒是收到过恩师的书信提及。师傅赞他天资卓绝,心性纯良,更难得一片忠肝义胆!能让恩师在晚年破例收为亲传衣钵的弟子,必是人中龙凤,国之栋梁!愚兄虽远在河北,亦为之欣喜!”

    提及这位“小师弟”,卢俊义语气中满是推崇与与有荣焉的自豪。

    感慨稍歇,卢俊义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关切与好奇看向西门庆:“师弟,你既是清河县人士,此番来到这东京汴梁,所为何事?若有愚兄能帮衬之处,但说无妨!你我同门之谊,不必见外!”

    他语气豪爽,透着北地汉子的直率与义气。

    西门庆将此行的核心目的和盘托出:“不敢瞒师兄。小弟此次进京,实为手头这盐引提前兑换寻个出路。小弟在清河也有些营生,只是这盐引数额不小,需寻个大主顾,方能尽快兑现。”

    卢俊义闻言,那双原本因师门情谊而温和的朗目,瞬间精光四射!

    他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脸上绽放出巨大的惊喜,声如洪钟地笑道:

    “哈哈哈!妙!妙极!这真是天寒地冻送暖炉,久旱逢甘霖——来得正是时候啊!”他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西门庆,那份商海沉浮多年练就的精明与此刻的豪情完美融合:

    “师弟!你这兑换官单,卖与师兄我吧!实不相瞒,师兄我卢家在大名府及北地各州,做的就是马匹、盐、茶这等大宗货殖的买卖!南盐北贩,正是我卢家商路的重要一环!你这官单于我而言,正是雪中送炭!”

    卢俊义大手一挥,气势豪迈,直接报出价码:“师弟放心!师兄绝不让你吃亏!市面行情,愚兄最是清楚!师兄我出一万五千两白银!多出二千两圆你我师门偶遇情谊!现银交割,绝无拖欠!你看如何?”

    他报出这个远超西门庆预期的价格,眼神坦荡而自信,既是给同门师弟的见面厚礼,也显示了他卢家商行雄厚的实力和做事的魄力!

    那份属于“玉麒麟”的豪气与商界巨擘的精明,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燕青在一旁听着,嘴角又挂上了那抹机敏了然的笑意,适时地为两位师兄弟再次斟满热茶。

    玳安一旁看着见自己又慢了一步,忙用袖筒把两边桌上茶水抹了了去,不服气的站在自己大爹身后。

    茶香缭绕间,一笔涉及巨资的同门交易,就在这谈笑风生中敲定了基调。

    西门大官人拱手道:“师兄如此厚意,小弟感激不尽!一切但凭师兄做主!”

    卢俊义既已敲定买卖,行事便如他枪棒功夫一般,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他大手一挥,对侍立一旁的燕青吩咐道:“小乙,取我的印信和‘飞钱’来!再备上笔墨印泥!”

    燕青应声“是”,动作麻利地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精巧紫檀木匣中,取出卢俊义一方私印,又捧出厚厚一叠用桑皮纸印制、边缘压着繁复暗纹、盖着大名府几家顶级钱庄联保朱红大印的“交子”。

    这些“交子”面额巨大,皆是五百两、一千两一张,簇新挺括,散发着油墨与纸张特有的味道,票面上“足色见钱关子”、“凭票即兑”等字以及复杂的防伪图案。

    西门庆大官人见状,也抽出一张折叠整齐、质地坚韧的官造桑皮纸。

    “师兄请看,这便是小弟手中那批扬州盐引的兑单,户部大印、盐运司关防,一应俱全,绝无虚假。”西门庆将兑单奉上。

    卢俊义接过兑单,他并未急于看内容,而是先用指腹细细摩挲纸张的质地和印泥的凸起感,感受那官造纸张特有的韧性与印泥的颗粒感。接着,他才展开兑单,虎目如电,逐行扫过上面每一个字、每一个印章的细节。

    “好!好!户部大印如血,盐运关防如铁,引数地点分毫不差!师弟,你这兑单,是响当当的硬货!”他重重一拍大腿,显然对这桩交易极为满意。

    这一万五千两白银换来的,是能立刻在北地畅通无阻、牟取厚利的紧俏盐品,对他卢家庞大的边关商业而言,无异于锦上添花!

    “小乙!”卢俊义将兑单小心折好,递给燕青收妥,随即指着桌上那厚厚一叠“交子”,豪气干云地对西门庆道:“这一五千两‘足色见钱关子’,皆是大名府‘通宝’、‘汇丰’、‘裕泰’三家联号开出的硬票,见票即兑,童叟无欺!师弟,你点点数目!”

    “师兄一言九鼎,信义如山!小弟岂有不信之理?数目必然无误!”说罢,大官人也极快地将那叠价值万金的“交子”贴身藏好,黄白入怀,无比舒坦。

    “哈哈!爽快!”卢俊义见交割完毕,心中大石落地。

    茶过三巡,师兄弟二人把臂言欢,情谊愈深。

    卢俊义抬眼望了望窗外,只见日头像个腌透了的咸蛋黄,软塌塌地坠在西边。

    暮色如同泼翻的墨汁,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汴河两岸,千百盏描金绘彩的灯笼却“唰”地一下亮了起来,明晃晃、金灿灿地倒映在水里,把一条汴河搅得如同盛满了碎金子!

    他兴致正浓,朗声笑道:“师弟!你我兄弟今日相认,实乃天大喜事!岂能只以清茶淡话打发?走!随愚兄去个好去处,定要痛饮三百杯,不醉不归方不负此良辰!”

    说罢,不由分说,携了西门庆的手便走。那燕青何等伶俐,早已吩咐了楼下卢府健仆牵来骏马伺候。

    玳安在后头屁颠屁颠跟上,觑着燕青那挺拔俊朗的身段,风流倜傥的模样儿,嘴里不由得咂摸两下,翻了个白眼儿。

    四人翻身上马,蹄声得得,穿街过巷,径往那东京城里一等一的销金窟、温柔乡——丰乐楼而去。

    西门大官人也是第一次见此天下第一楼。

    真真如薛宝钗所说。

    这三层楼,飞檐斗拱,直插霄汉!

    数十盏巨大的羊角琉璃灯高悬檐下,照得楼前亮如白昼。

    朱漆大门洞开,吞金吐玉,迎送着无数鲜衣怒马的豪客。

    门前车马如龙,喧阗鼎沸!翠幄青绸的官轿、镶金嵌玉的马车、高头大马的健仆……挤挤挨挨,争相斗富。

    真真是:人间富贵无二处,酒色财气第一楼!

    卢俊义显然是此间常客,昂首阔步,带着西门庆与燕青玳安,视那门口迎候的管事如无物,径直穿过喧嚣奢华的一楼大堂。

    猩红地毯铺地,金丝楠木桌椅。

    数十张席面,各色人物,绫罗绸缎,金玉首饰映着油光粉面。

    肥鸡大鸭子、整只的烤羊、叠成小山的时鲜果子、各色精制点心流水般端上。

    更有那穿梭席间的姐儿们,一个个云鬓高耸,珠翠环绕,穿着薄如蝉翼的纱罗衫子,露出半截雪白的膀子,或是怀抱琵琶,或是手执酒壶,媚眼如丝,娇声软语地劝酒。

    卢俊义目不斜视,引着西门庆蹬蹬蹬便往那更高处、更昂贵的三楼而去。岂料刚踏上三楼那铺着奢华绒毯的楼梯口,便被两个穿着体面、却眼神精明的青衣管事拦住了去路。

    “四位官人请留步!”管事躬身行礼,面上堆着职业的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规矩,“三楼今日不便待客,还请官人海涵,移步二楼雅座,小人即刻安排最好的席面!”

    “嗯?”卢俊义浓眉一挑,他那“玉麒麟”的名号在河北响当当,在这东京城虽非地头蛇,但凭他的气派和卢家的财力,何曾在酒楼受过这等阻拦?

    一股被轻慢的怒气瞬间涌上心头,声音陡然转冷:“怎么?怕我兄弟没钱付你那酒资不成?睁开眼看看,爷是短了银子还是少了排场?这丰乐楼三楼,爷也不是头一回来!速速让开!”

    那两个管事被卢俊义骤然爆发的气势所慑,腰弯得更低,脸上笑容更盛,却也更显油滑,其中一人连忙陪笑道:

    “哎哟!贵客息怒!贵客息怒!您二位龙章凤姿,气度非凡,小的们就是瞎了眼也不敢怠慢!实在是…实在是今日三楼被贵人们包下了,正在办一件风雅大事,等闲人等,便是家财万贯,若无‘资格’,也是万万进不得的!”

    另一人接口,声音压低,带着几分神秘和提醒:“不瞒二位贵客,今日乃是翰林院供奉、丹青圣手米博士米大家的场子!他老人家借此宝地,举行‘品藻会’初选!专为遴选有资格参与其‘墨林雅集’的才俊!规矩严得很!”

    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想入这初选的门,第一,须得是早早报了名或现在报名的,有特制的花笺名牌为凭。”

    “第二,须得呈交献上自己最得意的一幅字画,供米大家品评。”

    “第三嘛”他脸上露出一个“您懂得”的笑容:“想要亲临雅集盛会,一睹盛况,这上楼的门敬,是纹银五百两!”

    “五百两?”西门大官人眉头微挑,嘴角却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故意扬声问道,

    “好大的手笔!米大家为朝廷遴选丹青妙手,本是风雅盛事,怎地登楼观礼,倒要这许多黄白之物?莫非官家的差事,也沾了铜臭不成?”

    那管事被西门庆点破,脸上毫无愧色,反而凑近一步,涎着脸,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子心照不宣的市侩和炫耀:

    “两位!这五百两,哪里是给米大家的?米大家清高,这银子呀…”他挤眉弄眼,手指朝上虚虚一点,“是给今日雅集上那位天仙化人的压轴贵客——李师师,李大家的!”

    “米博士何等人物?他亲口说了,今日雅集,要效仿古人‘画里真真,活色生香’!特意请了那艳冠京华李师师李大家亲临表演歌艺!”

    “谁不知道李大家的相貌歌艺双绝?那在京城早已口耳相传,说她那副嗓子,是九天玄女临凡时遗落人间的一缕仙音,是瑶池琼浆浸润了百年的温玉!”

    “寻常那些粉头姐儿,唱的是甚么?是骚情,是浪语,是哄爷们掏腰包买绫罗绸缎!可李大行首一开金口,唱的是甚么?”管事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激动得变了调,

    “唱的是能蚀骨吸髓的魂儿!是勾魂摄魄的鬼灵精!是让人听了恨不得一头栽进去,淹死在里头也心甘情愿的无边风月、无边春色!”

    “这等眼福!这等耳福!这等天上难寻、地下难找,才子佳人相映生辉的风流盛事!五百两银子,买个登楼观礼、近身沾点仙气儿的‘彩头’,您二位爷说说,值不值当?值不值?”

    西门大官人脸上那玩味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五百两?呵呵,好说,好说。说来也巧,我怀里,也正揣着一幅‘拙作’,想请米大家这等法眼,点拨一二呢!”

    玳安这猴儿崽子,早竖着耳朵候着呢。

    一听招呼,屁颠颠儿地凑上前,那腰弯得比虾米还低。

    只见他从背上解下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用上好锦缎包着的长条包袱,动作那叫一个“小心翼翼”,仿佛捧着祖宗牌位,又带着几分掩不住的贼眉鼠眼。

    他解开包袱皮儿,里面竟是一卷装裱古朴雅致的立轴,紫檀为轴头,素绢为裱边,透着一股洗尽铅华的沉静气息。

    西门庆伸手接了,却不急着展开,只用那画轴在掌心轻轻敲了两下:“管事,烦劳通禀一声,就说清河县西门庆,现下报名!”

    “顺便也上楼去,会一会那李大行首。”他略顿一顿,声音提了几分,透着股豪气:“我们这四位都要上去开开眼眼界,两千两银子嘛,我一并出了!”

    “且慢!”西门庆话音未落,旁边炸雷般响起一声断喝!只见卢俊义那“玉麒麟”浓眉倒竖,一把攥住西门庆正要掏银票的手腕子,那力道大得吓人。“师弟!你这是打你师兄的脸面!”

    卢俊义声如洪钟,震得近前几人耳膜嗡嗡作响,“在河北,谁不知我卢俊义?几时轮到我兄弟在我跟前花这等冤枉钱?!”

    他话未说完,身后的燕青一只手已探入怀中那鼓囊囊的豹皮囊里,猛地掏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银钞来!

    那可不是寻常小额,俱是东京大钱庄开出的、面额百两以上的“龙头大钞”!厚厚一沓子,少说也有二三十张!

    卢俊义看也不看,仿佛那只是擦屁股的草纸,两根手指夹着那叠银钞,带着一股子睥睨众生的豪横劲儿,甩给那个管事!

    “可以上去了?”

    四周所有看热闹的、跑堂的、陪酒的姐儿,那眼珠子“唰”地一下,全像被磁石吸住了一般,死死钉在那散落一地的巨额银钞上!

    只听得一片“咕咚”、“咕咚”狂咽唾沫的声音此起彼伏,无数道目光里,贪婪、羡慕、嫉妒,烧得空气都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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