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千金弑:屠尽侯府祭前生 > 第二百八十章 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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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冬,天色总是阴沉沉的,还没到腊月,居然飘起雪来了。

    皇帝自从太子和睿亲王离京后,心情烦闷,脾气变得暴躁起来。

    一连训斥了好几个差事出纰漏的官员。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兢兢业业不敢出错。

    这个时候,众人才想起了太子的好。

    从前皇帝大发雷霆,太子在一旁劝着,最后无非是申饬一番。

    太子不在了,那是直接扔出金銮殿外打板子。

    嘉安公主这个活阎王,不仅不会劝,还火上浇油,“尸位素餐,杀了才好。”

    这一日早朝,皇帝正在发作户部尚书。

    “……你手下那些酒囊饭袋,到底收了多少贿赂,你去给朕查明白,查清楚……”

    是为了皇商名单的事情。

    折子是曲凌递上去的。

    尤子音告诉她,户部有人收了银子,把真正能选上的商户换了,添了几家花了钱的。

    其中便有江南丝绸商会的人。

    无巧不成书。

    远在江南的年思华有密信送到凤藻阁。

    庾亮伏诛后,与他狼狈为奸的丝绸商会周会长竟然没死。

    他倾家荡产保住了一条命。

    家产散尽后,入赘到了从前手下的一位管事家。

    那管事是很久之前他给自己准备的退路。

    狡兔三窟。

    还真有用到的时候。

    他是不能露面了,隐于幕后,推了那管事的儿子出来,靠着积累的人脉,有东山再起之相。

    年思华对那位周会长的事情没有丝毫隐瞒。

    直言,最开始周会长曾经堵在她家门口,想让年思华看在过去的情份上,替他求情。

    年思华拒绝了。

    周会长这才拿出全部家当四处打点,保住了一条命。

    这让年思华很有危机感。

    “……他是个心眼狭小的人,又有几分聪明,一旦东山再起,必会报复我,此人心术不正,善于钻研,他日是个麻烦,请公主务必将 他斩草除根。”

    年思华和尤子音两人的消息汇在一起,曲凌果断上折子,请求陛下彻查皇商一事,并且整肃江南官场。

    皇帝无法忍受一个和庾亮勾结的人花了点银子就活下来了。

    大发雷霆后派了两位钦差重下江南,其中一位是蒋言诤。

    众人心知肚明,整个江南的官僚体系怕是要洗一遍了。

    皇帝到底是不愿意用宋太后执政期间留下的人。

    明年春闱后,多的是天子门生注入官场,只为当今陛下效力。

    下了朝,曲凌陪着皇帝在议政殿见了内阁的几位大臣,又陪着用了午膳。

    饭毕,两人前往御花园散步。

    赵元容和裴景明都不在京中,曲凌在宫里待的时间很长。

    往往一早进宫,直到用了晚膳才回去。

    皇帝带着她在身边,处理朝政也不避着,偶尔还让她干秉笔女官的活。

    渐渐的,曲凌对朝政之事有了更为全面的了解。

    “也不知道景明如何了?”皇帝突然感慨了一句。

    “元容隔两三日就有信来,景明却没有任何消息。”

    并州的秋比京城更凛冽几分,裴景明到并州时,已经感觉到了冬日的肃杀。

    守城士兵缩着脖子,直到看见远处缓缓行来的白色队伍才挺直腰杆。

    “来了来了,睿亲王送灵柩回来了。”

    城门边上等着的,不止是裴家人,还有并州刺史及一众官员。

    迎一个裴蹊自然无需刺史出动,可送殡的是睿亲王,那就不能不来了。

    上一个没有到码头迎嘉安公主的,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队伍渐近,裴景明一身素白,看似孝服,却用银线勾了竹纹,还洒了些银粉,随着行走漾起的闪亮,刺痛了裴家家主的眼。

    真是个没心肝的东西!

    裴家家主心中暗骂。

    裴蹊是他的养父,他顶着裴家的姓氏在外行走,却穿了一身极为不孝的衣裳。

    裴景明就是故意的。

    他看到裴家主带着族中老少在城门外相迎,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当年他刚过继给裴蹊时,也回了一趟并州。

    那时候,眼前的这些人对他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世家最重体面,举手投足皆循礼度,言辞间温煦不肯当面使人难堪。

    即便察觉对方有不妥之处,也是迂回曲折,以含蓄之语点到即止。

    初听时只觉平和无锋,细思之下,那层包裹在温言软语里的深意,却如细针般直刺心腑。

    这般不事张扬的暗刺,往往伤人至深,久久难以释怀。

    裴景明就被刺过好多次。

    要不说先帝落得个残暴的名声呢。

    当年多么清贵的世家,见到皇室的人都不给脸面,被先帝挨家挨户的杀过去,这腰也就能弯了。

    放在以前,别说一个睿亲王,便是皇帝亲自扶丧,也不见得这些世家能出来迎。

    由此可见,光是讲道理不够的,还是直接拔刀能让人学乖。

    裴景明翻身下马,一言不发。

    “恭迎睿亲王殿下。”

    刺史领着一众官员赶紧跪地。

    裴景明摆摆手。

    随后走到裴家主面前。

    裴家主依旧站着。

    对着裴景明,他实在难以屈膝。

    裴景明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按,裴家主的膝盖就落了地。

    这个动作让几个年轻的裴家人变了脸色。

    裴景明的态度实在不善,对家主尚且这般,那对他们......

    几个人心里直突突。

    当年裴蹊过继时,他们可没少刁难。

    “本王也并非为难家主,”裴景明说,“只是礼法不可废,见到本王,跪拜是应该的。

    裴家主的膝盖钻心的疼,还不好发作。

    “是我一时伤心过度,忘记行礼了。”

    这话让裴景明很满意,他亲手去扶,“家主请起。”

    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棺材,“父亲临终前,说想落叶归根。”

    裴家主后槽牙都咬烂了,还要奉承,“灵堂已经备好,王爷一路辛苦了。”

    裴景明微微颔首,率先进了城,并州刺史伴随在他身侧,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裴家主双目赤红。

    这野种,他怎么敢这般张狂!

    裴家祖宅的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

    白幡低垂,香烛长明,裴蹊的牌位摆在正中。

    裴景明有些累了,并未去灵堂,进了裴家直接去休息。

    等到夜深人静时,他只身来到灵堂,不曾想,裴家主也在。

    裴家主按辈分算是裴蹊的大哥。

    “王爷休息好了,那便说说此行来并州的目的吧?”

    世家虽然大不如从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掌一家的,必定不会是蠢人。

    裴景明怎么可能只是送一个死人回来,一定别有目的。

    “你倒是比本王想的聪明一些。”

    裴景明寻了一把看起来比较舒服的椅子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叠信件,“家主可认得这些?”

    灵堂的烛火把纸上的字迹照得很亮,也让裴家主的心骤然紧缩。

    那些信正是并州与京城往来的密函。

    里面的内容看似是寻常的问候,实则暗藏玄机。

    这是世家之间独有的通信办法,一般人根本看不懂。

    而裴景明能直接拿出来问,说明他什么都知道了。

    裴家主的额头冒出冷汗。

    心里已经盘算着如何对付眼前的人。

    “别紧张,”裴景明轻笑,“本王不是来问罪的。”

    他指尖点在一行看似平常的家常话上,“并州新茶甚佳,盼君共品。”

    “家主体会得出其中深意吧?”

    裴家主的表情一点点凝固。

    这是最近的一封信。

    世家之间已经和有兵权的宗亲们暗中有了谋划。

    这封信,是想让裴蹊找个时机回并州,共商大事。

    也是这封信发出去不久,裴蹊死了。

    “这就是一句平常的话,王爷切莫过度解读......”裴家主浑身发凉。

    裴景明重复道,“本王来并州,不是来问罪的。”

    他说,“家主,咱们可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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