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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绩总算是从清凉殿搬出去了。如今,他该被称一句慎亲王。
铜镜前,宫人为他修剪乱须。
镜中人陌生得可怕。
双颊凹陷,眼神浑浊。
“王爷,这是陛下赐的衣裳。”
宫人捧来一袭靛蓝锦袍,上用银线绣着云纹,正是亲王制式。
赵绩木然地伸手抚摸。
突然神经质地笑了,“好一招请君入瓮。”
他落下泪来,“可谁让我欠她的呢。”
赵绩穿戴整齐,亲手系上玉带。
镜中之人渐渐有了亲王气度,唯有眼中那抹死灰般的绝望挥之不去。
“告诉陛下,”他转身对宫人道,“臣弟......谢恩。”
各地王府,京城发出的圣旨掀起惊涛骇浪。
每个人都很发愁。
鲁王,淮王,纪王,是愁上加愁。
“梁王死得真是时候,没摊上这事,他那媳妇转头就当了女皇帝的狗,兵权也没了。”
鲁王府中,王爷拿着两道圣旨想骂娘。
让他去打仗,让他儿子入京。
那女皇帝安的什么心?
“父王,这两道旨意都不能接啊。”世子比他还急。
这就是鸿门宴。
皇帝召他入京,他还有活路么?
鲁王踢他一脚,双目圆瞪,“抗旨不遵,你想落得个满门抄斩么?”
世子的心拔凉拔凉。
那他是一定得去了?
“父……父王,陛下从未见过我……不如……”
就算是别人去,陛下也不会发现。
“倘若那人真的死在京城,父王重新再立世子就是了。”
“你当陛下是傻子吗?”鲁王白了他一眼。
冒充世子,分明是给皇帝递把柄。
“你回去收拾收拾,随时准备启程。”鲁王说。
“儿子非去不可吗?”世子拔高了声音,急得在房中来回踱步,“您真的要带兵前往并州?”
“现在还有什么好的法子吗?”鲁王也烦。
世子眼珠一转,“您与另外几位王叔们,不是商议过……不如干脆抗旨,咱们……”
“啪——”
鲁王抡圆了胳膊甩了一巴掌过去。
“蠢货,世家被屠杀干净,我们手上有兵,也没有足够的银子维持粮草,此事只能从长计议……”
况且造反并非一蹴而就,当出头鸟容易被打死,世家被屠杀更是让他内心不安。
“还有,你能不能给老子多长点心眼,你那几个王叔是什么善茬么?”
“你现在传信给他们,他们把你卖了怎么办?”
鲁王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心也慢慢硬了。
他儿子多。
“你去京城,老子前往并州。”
就算造反,也要三王聚在一处,共同起事。
还能吞了朝廷的粮草。
同样的场景在各地上演。
没有任何权势的吴王府中,年轻气盛的小王爷直接砸了茶盏,“什么团聚,就是要本王的命!”
幕僚思索后说,“您一直修身养性,独善其身,并未参与到宗室的任何谋划中。”
“下官听闻,陛下并非滥杀无辜的暴君,这一趟,您得去,不仅要去,还得快。”
“您到了京城,立刻去拜会嘉安公主……”
两个时辰后。
吴王已轻装简从出了城门,只带二十亲卫,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快,再快些,”他不断鞭打马匹,“务必做第一个到京的。”
而那些真正心怀鬼胎的藩王,此刻正如热锅上的蚂蚁。
“去是死,不去也是死。”
这是大多数人的心态。
“去是肯定要去的,假装启程,半途诈死……”
凤藻阁的栖凤台上,风比别处更凛冽些。
曲凌站在栏杆前,大氅被吹得飞扬。
她俯瞰着京城,并未回头,问道,“各地有何动静?”
观棋向前半步,手中捧着刚整理好的密报,“宗亲们全部奉旨前往京城,并未有人抗旨不遵。”
“只是其中不乏有偷梁换柱的,故意制造意外脱身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曲凌冷笑。
“都杀了吧。”
观棋点头,“奴婢明白。”
她如今沉稳了许多,跟在曲凌身边,已经是得力的帮手了。
“那三位呢?”曲凌问。
观棋口齿清晰,“鲁王已抵达并州,淮王与纪王分别从东、南两路出发,最迟十日内都能抵达并州。”
“睿亲王有消息传回来么?”
“还没有,”观棋声音低了几分,“咱们的人与他联络,他只说让您别管。”
曲凌没好气,“我还懒得问他呢。”
“太子那边呢?”
“太子已与云南王会面,并无细报,只说给您寻了几样好东西,回来时送您。”
曲凌笑道,“还是元容姐姐好。”
“让你们准备接待的事情,如何了?”
入京的那些宗亲们,原本是该宗正寺接待,可皇帝把这活给了凤藻阁。
“按公主吩咐,已备好二十间房,这期间,凤藻阁的医馆,书库,学舍,暂时不开。”
一阵风来,曲凌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回了内室。
胡映月已经沏好了茶,“公主别忘了,后面的道观,还有个人呢。”
“她安分守己,我自然不会杀她。”
曲凌喝了口茶,才感觉身上有了暖意。
寒冬真冷啊。
好在,过了这个冬,就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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