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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安静地走在路上,一直到了锦绣斋的门口。锦娘转过身,对江沐雪说:“请小姐在这里稍事歇息。”
江沐雪想要再争取一下,但看见筝儿朝着她点了点头,便说:“好。”
筝儿跟着锦娘穿过大堂,从一个小门进了后院。
这个后院非常小,四周环绕着许多房间。筝儿在廊上走着,转头看去,房间里全是做工的绣娘。
锦娘引着筝儿一路向里,直到了一个隐蔽的小房间。
“老板,筝儿姑娘来了。”锦娘恭敬地说。
“进来吧。”
纱帘后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嘶哑,听不出年纪。
锦娘闪身,请筝儿往里走,随后在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筝儿听见身后的关门声,没来由地有些紧张。她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行了礼,说:“老板。”
纱帘后面传出嘶哑的笑声:“这姑娘长得真是水灵。”
筝儿听着那声音,忍住心里的害怕,说:“您客气了。”
“你那帕子拿于我看看。”
筝儿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小心地打开。她看看紧闭的纱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纱帘打开一条缝伸出一只手。
筝儿吓得倒吸一口气,故作镇静地将帕子放在那只手上。
纱帘里一片寂静。
筝儿双眼紧紧盯着紧闭的纱帘,心里有了一些判断。
“姑娘,锦娘跟我说,绣这帕子的人叫阿兰,是吗?”嘶哑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您可认得阿兰?”筝儿问道。
“不认得。”老板说,“这么好的刺绣,怎么伤的?”
“不小心挂在发钗上,刮到了。”筝儿努力保持着平静,“您能修吗?”
“你爹说,这件刺绣与我这里的香囊针法相似,所以才找上门来。”
筝儿没想到林书贤说了这句话,眉头快速皱了一下,强装镇定地说:“是。”
纱帘里传出嘶哑的笑声。
“这帕子的针法是阴阳绞,已经十几年没见了。”
筝儿暗暗攥紧了衣角,问道:“您认得阴阳绞?”
“认得。”嘶哑的声音答道,“我还认得这刺绣是新伤。”
筝儿将衣角攥的更紧。
嘶哑的声音自顾自地说道:“你们去过方家老宅吧?也去过方家祖坟。”
筝儿的身体僵住了。她从没想过眼前这人竟然知道他们做过的事。
“不用紧张,除了我,应该没有别人知道这事。”嘶哑的声音继续说道。
筝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问道:“你是谁?”
纱帘里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都没问你是谁,你却问起我来?”
筝儿鼓足勇气问道:“你的嗓子是天生如此吗?”
“不是。”嘶哑的声音很是坦然。
“是在那场火灾里受伤的吗?”
“当年受伤的人很多。十几年前,那个地方有许多人住,有人熏哑了嗓子,有人熏瞎了眼。没什么稀奇。”
筝儿继续说:“但你认得阴阳绞。”
“在蜀山做刺绣的,认识阴阳绞有什么稀奇?”
那只手从纱帘里探出。
“对不起,姑娘,帮不了你。”嘶哑的声音说道。
筝儿接过帕子,望着那损坏的刺绣,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纱帘里的人看到筝儿在哭,问道:“既然舍不得,为何要弄坏?”
“因为我必须见到你。”
“那你直接来见就好。”
筝儿轻轻拂过刺绣,说:“锦娘说,你从不见客。”
“面容丑陋,怕吓到客人。”老板咳嗽了几声,倒了杯茶,问道,“你可能要回去找阿兰姑娘修了。好好保存,可以修好。”
“阿兰已经过世了。”
筝儿穿过纱帘,看见老板的身体像定住了一般,手端着茶杯停在半空。
“你认得阿兰姑娘?”筝儿问道。
“不认得。”老板声音平静。
“那您为何如此反应?”
老板将茶杯放回茶几,说:“惜才。”
“你都不认识她,谈什么惜才?”筝儿仍不想放弃。
老板的声音嘶哑而平静:“能绣出这样精美的图染,自然是有才之人。”
筝儿泄了气,站起身,行礼道:“既然如此,我便回了。”
“筝儿姑娘。”老板叫住了筝儿,“你可否知道,阿兰的死因。”
筝儿又望向那道纱帘,想了想,答道:“中毒。”
“是意外?”
“是有人谋害。”
“多谢筝儿姑娘。”老板的手又从纱帘里伸出,手里拿着一条帕子,“这条丝帕是我绣的,不及阿兰姑娘的手艺精巧,却也能用。赠与你吧。”
筝儿接过帕子,恭敬地行了礼,道:“多谢老板。”
锦娘带着筝儿回到大堂。
江沐雪见筝儿出来,连忙站起身。
锦娘说:“请二位回吧。”
江沐雪看向筝儿,只见她摇摇头,便说:“打扰了。”
两人出了门来,筝儿正想开口,便被江沐雪打断:“回去再说。”
“是。”
话说客栈中,送走了江沐雪等人,萧珩将林书贤和张炳福叫到了房中。
萧珩示意二人坐下,问道:“这些日子,你们可知我在做什么?”
那二人交换了眼神,道:“不知。”
萧珩道:“你们可知方家灭门案?”
二人点头。
“你们也见过筝儿的帕子了。”
二人又交换了眼神。
他们这两人见到那条帕子的时候都在装傻,佯装自己不认识,但此时萧珩这样问,在装下去也无济于事。
“方家灭门,筝儿却得到了阴阳绞的帕子。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张炳福这才确认,萧珩确实认识。
萧珩自幼住在宫外,各种赏赐都要经过张炳福的手去办。这些年,金银细软虽然不缺,但像方家刺绣这样珍贵的东西,璟帝却从未赏赐。照理来说,他不该认得阴阳绞才对。
张炳福小心地问道:“公子,您为何认得阴阳绞?”
“不是我认得,是筝儿认得。”萧珩在桌边坐下,说,“我要做一些事,恐对先皇不敬。如果二位心有顾虑,便可当成不知情的样子,告病回京。”
张炳福尴尬地笑了两声,说:“看您说的,这么严重。”
林书贤坐正了身子。
这两天,他有一些猜测,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公子,可否告知,究竟是何事?”
“我要重新调查方家灭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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