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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倒是记忆不胜，将贫道也忘了。”姜闻现身，风轻云淡的站在平南王面前。他拱手作礼，言笑不拘。“王爷曾派人砸了贫道的道观，这事难道也忘了吗？”“你的道观？”平南侯目光锐利的盯着姜闻。
他被玄铁镣铐锁住一双骨节嶙峋的手，那指甲缝里嵌着干涸的血锈，却仍如鹰爪般曲张着弧度。赭色囚衣早褪成灰白，领口残存的金线龙鳞暗纹却随呼吸起伏，似蛰伏的蛟。鬓发散乱如冬草，却衬得眉骨更高峻如削——那道曾令千军万马垂首的断眉刀疤，此刻在宫殿漏下的冷光里如雪岭裂谷般森然。
盘坐于卧榻上的姿态仍似踞王座，脊梁挺得比宫殿中的柱子更直。眼窝深陷如古井，偏生瞳仁淬着两点寒星，像未烬的烽火在灰堆里明灭。
平南王不是魁梧之人，却是叫姜闻感觉到了王侯该有的姿态。
两人目光交汇，寂静片刻后平南王忽然笑道：“原来是你。”
“王爷该想起来了。”姜闻走到卧榻前坐下，与平南王对弈。
他隔空朝着铁链一点，那铁链应声脱落。平南王倒也没感意外，只是揉了揉手腕朝姜闻点点头。
“本王倒是想起来了。”平南王道。“本王应该抓到云裳那丫头的，谁知道派去的命火修士竟全部折了。听说是折在了一座小观中，死无全尸。”
“没错，那件事正是贫道所为。”姜闻毫不在意的说出来。“那日若非王爷派去的人以命相搏，贫道也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哈哈，说的也是。皆是为了活命罢了。”平南王大笑道。“只是你活了下去，本王却是要死了。”
“难道王爷的意思是说，贫道坏了王爷的事，所以导致王爷被抓？”姜闻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是如此，王爷当真是冤枉贫道了。”
“本王并无此意。”平南王摇摇头。“不过是胜败罢了。本王输了，自然是会认罪。只是每次想起来，不免有些叹息罢了。”
“倘若那日贫道不介入其中，王爷所说之事可成？”姜闻问道。
“若是那时候本王能抓到云裳那丫头，此刻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平南王活动筋骨，与姜闻坦然相对。他从棋盘下拿出棋子，示意姜闻先下。“既然是你救了云裳，那你就应该知道本王的谋划。”
“王爷说的莫非是那二十四玺？”姜闻若有所悟道。
“正是。”平南王应声回答。“云裳那丫头偷走了本王制作的二十四玺，将它献给了三哥，本王才会被夺取兵权，沦落到这里。若是那二十四玺之事没被本王这好三哥知道，本王就能靠着这二十四玺与天命抗衡。届时本王手掌南地重兵，大乾江山尽可得矣。”
说罢，长叹一声。将棋子落下，平南王无奈的说：“只可惜功亏一篑，最终还是败在了你的手上。这是本王的命数，本王也认了。”
平南王的话落入姜闻耳中，让他颇为感慨。
没想到当初只是信手救下李云裳，到如今能有这般影响。
今时今日他又要去救下她，却是在这里与平南王闲谈。
“这二十四玺可以与天命抗衡？”姜闻对二十四玺颇有兴趣。
李云裳说过，二十四玺代表着大乾二十四州，每一枚玺都能号令一州。
只是那二十四玺在八王之乱中流失，至今也不知道去处。
姜闻想从平南王身上知道这些事。
正要听其开口，耳边传来的真阳子的声音。
“二十四玺？这个老夫知道。”
“掌教知道二十四玺的事？”姜闻有些意外。
“哼，老夫可是李氏嫡系子弟。怎么可能不知道二十四玺的事，何况这二十四玺就是老夫当初拿着的。”真阳子骄傲的哼声道。
“等等掌教。”姜闻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秘密，连忙朝真阳子询问。“掌教是说那二十四玺自己拿到过？”
“这是当然。”真阳子应道。“若没有二十四玺，老夫怎能夺了那鸟皇位，怎能与天命抗衡？”
“那掌教可知八王之乱？”
“什么八王之乱，不过就是老夫那七个兄弟想趁机捞点好处。不过也多亏了他们，老夫才能有机会夺取人道天命。”真阳子颇为得意，将自己的曾经的辉煌战绩一一说出。
姜闻一边听着真阳子唠叨，一边听着平南王叙说往事。
“二十四玺乃是太祖留下的宝物。”平南王温声道。“太祖当年就觉天命难测，非长久之事。便同仙门百家，请圣人二十四位。以前朝太苍之神兵，铸造二十四枚玺。每一枚玺都是一州之地，便是毫无修为的凡人持玺，也可在那一州之内呼风唤雨，封神摄鬼。纵使仙门道宫真人，也难与持玺者在一州之中斗法。”
“持有二十四玺，就能掌控整个大乾。足以能与天命抗衡，能与世道争锋。只可惜那二十四玺在八王之乱遗失，本王只能另做打算，以赝品为器，重掌二十四玺。”
“这二十四玺能有如此能力？”姜闻对于二十四玺感到兴趣。能让凡人与道宫真人斗法，这宝贝可不一般。
“这事当然，听说很久之前就有知府持玺，将一作恶仙门围剿。那仙门之中有道宫境修士，逃出之时却是被二十四玺禁锢。”说起这等往事，平南王颇有些神往，眉目间几分流有几分遗憾，昭示着他的情绪。
“王爷乃是皇族子弟，即便是没有这二十四玺也能安然度过一生，为何会如此鲁莽行事？”姜闻落下一子，假意朝平南王问道。
平南王跟着落下一子，然后冷笑道：“安然度过一生？你觉得皇帝会让本王安稳吗？本王三哥是个什么样子，本王心中清楚的很。”
“他早已经不是天子了，他就是被天命附着的傀儡。他要吃了我们！吃了他的兄弟姐妹！”平南王低声嘶吼道。“本王若是不造反，就等这被他吃掉吗？他想长生不老，想要和仙门修士一般修行。他想永远坐在那皇位上，享受万世帝业。但天命不可违，天子岂能成仙。能活着几百年，已经是他吃了自己的太子所得。他现在快死了，所以他想吃的更多。”
“本王的几位哥哥，如今只剩下中山王。其余之人，都被这个疯子给吃掉了。你说，本王该不该反？本王难道就该等着被他吃掉吗？！”
平南王咬牙切齿，双目赤红的看向姜闻。
“本王不是想造反，而是不得不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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