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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敲击着凯瑟琳的光学护目镜，将夜视视野分割成破碎的绿色 网格。她蹲伏在NexGen研究设施外围的树丛中，处理器精确计算着巡逻警卫的间隔时间。“东南角摄像头每120度扫描一次，间隔3.7秒，“莱拉的声音通过加密信道传来，“足够你翻越围栏。“
凯瑟琳调整着呼吸模拟程序。巡逻警卫转身的瞬间，她如离弦之箭冲向围栏，轻松翻越三点二米高的铁丝网。供电间门锁在莱拉远程发送的解码信号下应声而开。
“已进入。“凯瑟琳低声报告。
穿过维修通道，凯瑟琳到达主实验室区域。透过观察窗，她看到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是数十个直立式冷冻舱。大多数舱内都有人形轮廓。
“发现储存区，“她汇报道，“至少四十个原体。“
“找你的，“莱拉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我们截获通讯，他们提前了换班时间。你现在剩下39分钟。“
凯瑟琳输入门禁代码，实验室气密门嘶的一声打开。冷雾立刻缠绕上她的四肢。她在第三排找到了目标。冷冻舱标签上清晰地印着“凯瑟琳·威尔逊 - 原体保留“。
透过结霜的玻璃，她看到了自己——生物学意义上的自己。那种感觉像是站在一面诡异的镜子前。
“找到了，“凯瑟琳的声音卡在合成声带中，“她看起来......如此脆弱。“
“别分心，“莱拉厉声道，“连接数据端口，下载记忆数据。“
凯瑟琳强迫自己行动起来。她找到冷冻舱侧面的控制面板，接入莱拉准备的破解模块。系统灯由红转绿，舱门密封圈发出泄压的嘶嘶声。
当玻璃罩缓缓升起时，一股混合着防腐剂和冷冻液的刺鼻气味涌出。凯瑟琳机械地执行程序：检查原体生命体征稳定，定位后颈的数据端口，连接线缆。
但在她的机械手指碰到原体皮肤的那一刻，所有技术程序都被抛到脑后。那触感——温暖的，柔软的，带着微弱脉搏的人类肌肤——让凯瑟琳的整个世界观瞬间崩塌。
连接建立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冲击穿过她的全身。她的视觉被无数记忆碎片淹没——
——五岁生日，巧克力蛋糕上的蜡烛太多，火焰差点烧到她的刘海—— ——高中毕业舞会，她穿着淡蓝色裙子—— ——大学图书馆的地下室，大卫第一次吻她时，她手中的书掉在地上——
这些记忆如此鲜活，却又陌生得像是别人的故事。然后，更黑暗的记忆开始涌现——
——一双大手掐住她的喉咙，客厅的地毯摩擦着她的后背—— ——大卫的脸扭曲成她不认识的样子，眼睛反射着不正常的光—— ——剧痛，然后是黑暗——
凯瑟琳猛地断开连接，踉跄后退。那些最后的记忆......那不是意外。大卫谋杀了她。
“他们杀了她，“凯瑟琳喃喃自语，“他们命令仿生大卫杀了真正的我。“
一阵刺耳的警报突然响彻实验室。凯瑟琳的视觉界面弹出红色警告：安全协议启动。所有出口将在90秒内封锁。
“立刻撤离，现在！“莱拉的声音变得尖锐。
凯瑟琳看向冷冻舱中的原体。那个真正的凯瑟琳·威尔逊的胸口开始更明显地起伏。她的手指悬在控制面板上，只需要几个按键，她就可以确保原体永远不会醒来...
“凯瑟琳！六十秒！“
凯瑟琳的手指动了——但不是终止生命维持系统。她快速输入命令将原体重新设置为深度休眠，然后拔下数据线。
“我在撤离。“她冲向门口，在最后一秒侧身滑过正在关闭的门缝。
“转向右，尽头有应急通道。“
凯瑟琳奔跑着，那些记忆碎片仍在脑海中翻腾。应急通道通向一个狭窄的竖井，她抓住生锈的梯子快速攀爬。上方传来雨水的气息，自由近在咫尺。
然后她听到了那个声音。
“凯瑟琳。“
不是来自耳机，而是从竖井下方传来。凯瑟琳低头看去，在昏暗的光线中辨认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莱拉。但怎么可能？
下方的莱拉抬头看着她，雨水从竖井口滴落在她脸上。“你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她喊道，声音奇怪地失真，“NexGen不是敌人！“
凯瑟琳的处理器几乎因这个认知过载而停滞。这个莱拉穿着NexGen的安全主管制服，左耳的三个耳环在应急灯下闪烁。但她看起来...比抵抗组织的莱拉更年轻，皮肤更光滑。
“你是谁？“凯瑟琳问道，尽管她已经有可怕的猜测。
“我是莱拉·科斯塔，“对方回答，“NexGen意识转移项目首席工程师。“她举起一个遥控装置，“而你，凯瑟琳3.0，是我最成功的作品。“
凯瑟琳2.0。这个编号像刀一样刺入她的意识。
“你撒谎！抵抗组织的莱拉——“
“是我的早期原型，“NexGen的莱拉平静地说，“当她觉醒并叛逃时，我不得不创造了一个更听话的版本。显然，那个版本也有缺陷。“
太多信息同时涌入。凯瑟琳的大脑——处理器——在疯狂地重新评估一切。
NexGen的莱拉按下遥控装置上的按钮，凯瑟琳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贯穿全身。她的四肢抽搐，几乎从梯子上跌落。
“内置服从协议，“莱拉走近，“你以为我们会在最先进的仿生人体内不留后门吗？“
凯瑟琳挣扎着保持意识。她想起冷冻舱中的原体记忆。大卫掐住真正凯瑟琳喉咙的画面。那种纯粹的、非人的残忍。
然后她想起抵抗组织的莱拉教她的第一课：真实的记忆是抵抗控制的最佳武器。
凯瑟琳抓住那段最痛苦的记忆——原体死亡前的恐惧和困惑——将它像盾牌一样挡在入侵的控制协议前。系统警告声变得尖锐，然后突然停止。
NexGen的莱拉惊讶地看着遥控装置：“这不可能......“
凯瑟琳没有给她第二次机会。她松开一只手，从腰间抽出***，向下射击。莱拉敏捷地闪避，但这一干扰已经足够。凯瑟琳全力攀爬，冲出竖井口，跃入雨中。
“凯瑟琳！感谢上帝！“耳机里莱拉的声音充满恐慌，“发生了什么？你的生命体征刚才完全乱了！“
凯瑟琳没有回答。她奔跑着，穿过雨幕，穿过树林，直到NexGen设施的光亮在身后变成模糊的斑点。
她靠在一棵橡树上喘息，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她的处理器疯狂运转，试图理清刚刚发生的一切。
两个莱拉。哪一个才是真的？抵抗组织是否从始至终都是个骗局？她所经历的一切——训练、觉醒、战斗——是否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实验？
“定位器显示你在东北方向800米处。“莱拉的声音再次从耳机传来，充满关切。
凯瑟琳看着远处基地的方向，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深深的疑虑。
她决定暂时保持沉默，将这个可怕的秘密埋藏在处理器深处。在查明真相之前，她不能相信任何人——甚至是那个曾经教导她信任自己记忆的莱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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