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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耽,终究是有些小觑了这个时代的名声的作用。

    说到底,终究经历了党锢之祸的泰山羊氏已经没落多年。

    在遭受“党锢”的这十几年间,泰山羊氏不仅朝中无人为官,族内也没有出过什么大名士。

    这也使得纵使是在羊耽原身的记忆中,对于名士的影响力这个概念也是相当模糊的。

    可曹操清楚,也清楚阳翟雅集之事传遍天下之时,也就是羊耽成为大名士之日。

    届时,莫说是一地郡守,就是前往拜访大将军何进,也能成为府中座上宾。

    而在汉代已形成了一整套驿传制度,各州郡每隔三十里置驿,以便于传递官府文书以及军情。

    不过随着朝政腐败,驿传制度虽说仍然维持运转,但各地官属驿站为了捞些油水,也早已形成了一些开源节流的潜规则。

    譬如:有偿传递书信……

    在曹操的建言下,羊耽尝试通过驿站,花了些钱帛,往陈留郡太守府递去了一卷手书竹简。

    当这竹简送至陈留郡太守府之时,先过门房之手,而后又会经府内府掾进行初步的处理筛选。

    对于一郡太守而言,不仅仅掌握了一郡的军政大权,还有资格近似于开府那般,自行征辟任免所属掾史。

    这也是为何汉代门客幕僚之风盛行的原因之一。

    负责筛选书信的掾佐张缪,年已四旬,眯着眼地处理着一份又一份的文书,好不容易都处理了一遍。

    张缪又将需要主公查阅的文书都筛选了出来,捧着那一大摞竹简送走后。

    张缪这才一边捶着有些发酸的后背,一边拿起这一卷卷门房送来的竹简看了起来。

    这些竹简大多都是些拜帖、又或者是陈留士族的请帖之类的,其中也不乏是主公的好友来信。

    对于一地太守而言,已称得上是一方大员,自然免不了大量想要与主公进行利益往来之人。

    因此,这也是需要张缪一一进行处理的缘由所在。

    不过只能送到门房的竹简,大多都是门路并不广的,又或者是没资格让门房记住需要特殊对待之人。

    所以,张缪筛选得很快,不过是片刻功夫就将一堆很快就能拿去烧火的竹简给挑选了出来。

    “封丘赵离,这小豪强也想见主公?不知天高地厚。”

    “这游侠还会写字?就是这小小游侠,还能有什么建言,这写得乱七八糟的字让主公看见了,非得恼火不可,烧火烧火……”

    “这份也烧火……”

    “冀州商贾?这个留一下。”

    “李基?没听说过,烧火烧火。”

    “这个是泰山羊耽,也没听说过……等等,这字……”

    张缪连忙将那原本丢出去的竹简再度捡了回来,再度粗略一扫,自有美感扑面而来,这使得张缪忍不住逐字逐字地欣赏了起来。

    良久过后,张缪方才如饮美酒醉而不知般,缓缓地回过神来,拍着大腿直呼。

    “好字!好字!这等行书之美,吾平生未尝一见,实在是妙啊!”

    旋即,又忍不住抚须回味了好一阵的张缪,这才将目光重新看向姓名处,赞叹道。

    “这泰山羊耽何许人也?世间何时多了这么一位书法大家?”

    而后,张缪这才仔细地看起了竹简所言的内容。

    这其中的内容,倒是简单得很,便是为一位已被官府所通缉的游侠典韦求情,言明其在市集杀人乃是为友复仇,理应从轻发落。

    类似于这种求情的竹简,张缪不说每天都能见到,一旬下来也能看到三五卷。

    若是张缪过往的做法,这等无名小卒的求情竹简自然是不必送呈主公,免得碍了主公的眼。

    不过,这份竹简的书法之美,却是让张缪为之动容,瞬间便改了主意。

    不是这竹简所陈之缘由,让张缪觉得典韦应当无罪。

    而是这等书法已有资格让主公欣赏,说不准主公心情大好之下,还能给自己一些赏赐都不一定。

    当即,张缪也不耽搁,独独拿起这卷竹简就直奔前堂而去。

    不过到了前堂,张缪发现主公正在会客,便只能在外候着,时时地听着里面传来着阵阵谈笑赞美声。

    好一阵过后,张缪抬眼看见长垣吴冯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才上前见主公正在前堂桌案处低头欣赏着什么,这才小心地出声示意。

    “主公。”

    “进来吧……”

    虽说看见主公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但张缪还是刻意放缓了脚步。

    “你来得正好,我记得你对书法也颇有研究,正好来与我一同鉴赏鉴赏这吴冯送来的天下第一行书摹本……”

    “啧啧啧,当真是将行书推到了一个新高度啊,妙哉妙哉……”

    张缪闻言,将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小心地凑了过去。

    只见一份摹本平铺在桌案之上,陈留太守还小心翼翼地扶着边角,生怕有所毁坏似的,且整个过程眼睛仍是时刻聚焦在摹本之上,发出着阵阵的赞叹声。

    而当张缪看清摹本的内容,也是忍不住双目发光,如获至宝。

    一时甚至忘乎了在身边的陈留太守,细细地品味了起来,发现妙处,更是忍不住高声赞叹了起来。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不时还讨论一时,却是直至腹中饥饿,这才骤然回过神来。

    “主公恕罪,我一时忘乎所以,举止失礼。”张缪连忙开口请罪。

    “莫说这等扫兴的话,且来品品这书法如何?如今在士林中可都在盛传,此由泰山公子羊耽所书的大赋可谓曰天下第一行书。”

    “确是名副其实,可堪……”

    张缪正忍不住脱口而出地再度赞美之色,猛然瞪大了眼睛。

    泰山?

    羊耽?!

    更重要的是,张缪想起了那一卷竹简的书法,与这份摹本不说是一模一样,却也有着八九分相似。

    当即,张缪匆匆忙忙从拿出竹简,急声道。

    “主公,今日门房送来一卷竹简,其上留名者自称泰山羊耽,莫非正是那位泰山公子?”

    “当真?!”

    陈留太守惊喜得瞬间起身,不等那张缪回答,便急忙抢过那竹简摊开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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