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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妈妈何敏来的电话。电话接通。
“书瑜,身上还痒吗?”何敏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路途太远,我和你爸……怕去了反而让你操心。”
她顿了顿,又轻声补充,“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是什么都自己扛。”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沈书瑜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七年了,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父母的一句关心,还是让她溃不成军。
“爸妈,对不起。”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泪一颗一颗砸在手背上,温热又酸涩。
“哎呀,这孩子……”妈妈的声音一下子软了,带着微微的哽咽,却又强撑着笑,“说什么傻话呢?只要你过得好,爸妈就安心了。”
沈书瑜咬住下唇,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曾经以为爱情能给她一切,可到头来,真正毫无保留爱着她的,只有这两个永远为她牵挂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妈妈才轻声开口,语气温柔却坚定,“傅家刚才来电话了,傅行渊准备回国了。三天后,在云中路大酒店,两家人早上见面办订婚宴,下午你们就去领证,好不好?”
沈书瑜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曾经幻想过轰轰烈烈的爱情,可现实却教会她,温柔而安稳地陪伴,或许才是最珍贵的。
“好。”她轻声回答,嗓音柔软却坚定。
这一次,她不会再任性了。
“傅行渊觉得,结婚这么急,挺对不起你的,为了弥补你,给你定了套婚纱,尺码是妈妈给的,地址在爱你婚纱店,报你的名字就可以拿了。”
“傅行渊电话发你微信你存一下,婚纱哪里不合适你打电话和他说。”
“好”
“妈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她轻声应着,乖巧,“下午关店就去。”
刚挂完电话,存下傅行渊电话后,她就发现整条街突然安静下来。
卖鱼张姐的砍刀悬在半空,五金店老王的扳手“咣当”掉在地上,奶茶店员工停下摇奶茶的手,嬉闹的野猫都噤了声。
顺着视线她看见了贺淮旭。
男人就那样站在光里,Armani高定西装裹着宽肩窄腰的身影,像幅被错挂在商场的名画。
不是照顾陈雅吗?怎么有空来她这?
贺淮旭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她怀里那摞摇摇欲坠的锅具,眉头拧得死紧,“笨手笨脚的还学人开店?”他嘴上斥得毫不留情,动作却利落地将最重的几个锅全都挪到了自己手边。
“都不会喊人帮忙。”他侧对着她,声音闷闷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抱怨。
沈书瑜手一顿。
喊?
怎么没喊过呢?
电话打了无数个,石沉大海。
失望攒够了,她在后来每一个需要他的瞬间,都自觉地闭上了嘴。
她头也不抬,继续理货,声音没什么起伏,“贺总,您这话说得真轻巧。好像我喊了,您就会来一样?”
贺淮旭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飘向别处,语气有点发硬,“我也不是不想来…但我最近有多忙,你不是不知道?”
他目光扫过她沾了灰的小脸,苍白,这里一点灰,那里一点灰,眼眶和鼻尖都红着,皮肤上还冒着几颗不安分的红疹。
像只被人丢在路边的小野猫。
他心口莫名一涩,下意识就抬手想替她擦掉脸颊那点污迹。
摸了陈雅又摸她?
想想就恶心,沈书瑜不着痕迹避开,往另一侧走去。
身后传来他探究的疑问,“怎么突然就搞三天大甩卖了?”
贺淮旭表达爱的方式总是口是心非,可面对失去,他敏感得犹如惊弓之鸟。
沈书瑜拿着库存单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大脑一片空白。
“嗯?”
迟迟等不到回答,贺淮旭迈开长腿,几步就堵到了她面前,垂眸审视着她。
沈书瑜手指胡乱指了一圈周围堆积的货物,强作镇定,
“货、货屯太多了,清仓回笼资金…然后,想带我爸妈出去旅个游。”
为了他,她留在A市,离家三千公里,两三年才有时间回去一次。
她曾经成群挚友磨得只剩李佳佳,还时不时骂她,“你他妈到底要犯贱到什么时候?”
这七年她活成了:他随叫随到的24小时秘书,他衣食住行的全能保姆。
为了爱她活成这样,却连个像样的杀青镜头都没换来。
想来真是可悲。
贺淮旭狭长的眸子微眯,像扫描仪一样仔细审视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确认找不到破绽后,才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他想握住她,可离她的手腕仅一寸之遥,却又猛地顿住,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轻轻落在了她光洁的皮肤上。
“又要做什么?”沈书瑜蹙眉,试图挣开。
贺淮旭别过脸,刻意不看她,只留给她一个微红的耳廓和略显生硬的侧脸线条,“去爱你婚纱店。”语气却故作镇定,甚至有点生硬的抱怨,
“这几年不是听你念叨了好几次,说想去那家看看?吵得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话音未落,他已不容拒绝地拉着她往外走,动作流畅地打开车门,将她妥帖地安置在副驾驶座上,手是不舍松开的。
看着她怔忪的模样,他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旋即又像被这过于亲昵的举动惊到,迅速收回了手,指节微微蜷缩。
“我只是刚好有空而已。”
他盯着前方,发动了车子,语气故作平淡,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认真,“那设计师很难约,我排了半年。你认真点挑。”
试婚纱?
如果是三个月以前,试婚纱,沈书瑜能激动地原地起飞。
等了七年,盼了七年,哪怕不能与他有肢体接触,她也会开心地跺脚,隔空给他亲吻和拥抱。
可现在,完全没必要了。
而且同一家婚纱店,万一傅少给她订的婚纱被发现。
她就不能顺利走了。
沈书瑜手指攥紧,下意识地开口,“我身上红疹还在,现在去试肯定不好看,太丑了,我不想去。”
“你不是最期待吗?”
你不会要跑了吧?不想跟我结婚了吧?
贺淮旭心里问道。
想到沈书瑜嘴里的大学同学,他就有些心烦意乱。
劳斯莱斯急刹在婚纱店前。
两排西装笔挺的销售齐刷刷鞠躬,水晶灯折射的光斑刺得她睁不开眼。
“去挑挑?”
沈书瑜快速扫视四周,杏眸微眯,暗中盘算着待会拿了婚纱该从哪个出口溜走最快。
当七八个销售围上来时,她后背渗出冷汗。
直到贺淮旭突然一声不吭转身去看男装,她才喘过气来。
“沈书瑜。”她压低声音对末尾的销售说,“我来取预订的婚纱。”
销售点头,没有多问,带着沈书瑜来到前台查询,查询后微笑,
“沈小姐,傅少订的Vera Wang,要试穿还是带走?”
“直接带走。”她飞快签字,因为她听见了贺淮旭皮鞋落地的声音。
一分钟后。
沈书瑜刚跑出门外,还没松口气,就听见一声质问,“书瑜,你不等我?”
“你不是也自己买了西服?”她强作镇定看向贺淮旭。
余光里,她看见刚才帮她做领取登记的销售,正朝着他们走来。
沈书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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