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流放苦?当家主母怎么发疯就暴富 > 第三十九章: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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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牧之率先走进驿站,跟里头的驿卒低声交代了几句,又塞了点碎银子。他转头对众人道:“男的住东厢房,女的住西厢房,老弱妇孺优先挑靠窗的铺位,通风。”

    兵卒们搬来几筐干饼和水罐,周牧之特意让驿卒多端了两碗热粥。

    粥熬得稀烂,飘着几粒米糠,却是这一路上唯一的热食。他亲手递给赵燕飞和张松白的娘:“老人家身子弱,先喝点热的暖暖胃。”

    沈老爷接过粥碗,指尖碰着温热的碗沿,难得说了句软话:“多谢周总管费心。”

    张松白的娘更是感激得抹眼泪,拉着周牧之的手絮絮叨叨,说尽了好话,从“周总管是大好人”说到“将来一定有好报”。

    张松白帮着堂弟张松年扶弟妹坐下,又给爹娘递了干饼,转头就瞧见柳烟儿站在角落,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两碗热粥,喉头动了动。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递过去一块干饼。饼硬得硌牙,这是他打算存下来当备用粮的:

    “先吃点,明天还要赶早路。”

    柳烟儿接过饼,没说话,却悄悄往他身边凑了凑。如今张松白有周牧之这层关系,跟着他,总比自己孤零零的强。

    张灵犀也觍着脸凑过来,小声要吃的。这几天她都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坏了,小脸蜡黄蜡黄的。

    沈音扶着赵燕飞坐在西厢房的铺位上,铺着干草,倒不算太硬。

    张涟漪乖乖地坐在旁边,小手抓着衣角,不吵不闹的,赵燕飞越看越喜欢,拉着她的手摸了摸。

    沈砚正帮着父亲整理随身的小包袱。里面只有几件打了补丁的换洗衣物,还有沈老爷珍藏的半卷旧书,书页都泛黄了。

    沈夫人拉着沈音的手,小声道:“那位周总管,看着像好人。”

    “嗯,”沈音点头,“早年在京中相识,张松白帮过他一次。”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夜色渐浓,驿站的灯亮了,昏黄的光映在地上,“往后路上,有他照拂,能少些苦头。”

    沈砚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张松白倒有几分运气,只是这般靠旧情度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沈音没反驳——便宜大哥说得对。

    可眼下这流放路,能有几分运气,已是难得。

    就算她是个铁人,短短几天发生这么多事,她也真的疲倦了。

    又要想方设法的护住书中女主张涟漪,又要提防蠢货的张松白和不长脑子的柳烟儿……

    关键还有个专门针对张涟漪的超雄女张灵犀。

    年纪小小,就会杀人。

    和超雄根本没区别。

    所以现在能稍微放松,她打心底感激周总管。

    入夜后,驿站里静了下来,只有院角的虫鸣“唧唧”地叫着,伴着兵卒巡逻的脚步声,“踏踏”地响在院里。

    张松白睡不着,索性起身走到院里。刚巧撞见周牧之在抽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在夜色里明灭。

    “周兄,”他走过去,声音压得低,“白天多谢你了。”

    周牧之叹了口气,吐出一口烟,烟雾在夜色里散成淡白的雾:“谢什么,当年若不是你,我哪能在京城立足。”

    他磕了磕烟袋锅,火星落在地上,瞬间被风掐灭,“只是我得提醒你,你们两家是罪臣家眷,身份本就特殊,沿途盯着的人不少,我能护一时,护不了一世。”

    张松白垂着头,盯着自己磨得发亮的鞋尖,心里泛起一阵酸麻的愧疚。

    若不是他贪智通的那点粮食,也不会差点被官差揪着不放。

    他忽然想起智通被押走时,那双泛红的眼,又想起如今聚在一处的亲人,喉结滚了滚,声音发哑:“我知道了,多谢。”

    周牧之拍了拍他的肩,掌心带着烟袋的余温:“明白就好。好好照顾家人,能活着到婺城,就有盼头。”

    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如今虽没被抄家流放,但他从礼部落到如今地位,和流放没有任何区别。

    离开了京城那个权力中心,就已经是变相的流放,连参赛资格都被剥夺了。

    他甚至已经做好去了婺城就不回京城了的打算。如今京城皇权内部动荡,多少人被牵连。

    有罪的,无辜的,皆没能幸免。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押送官差,京中那些大人物忙着争夺皇权,哪里会记得他这么个小小人物。

    两人正说着,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带着股夜风的凉。

    沈音端着个空碗走出来,碗沿还沾着点粥渍,瞧见他们,脚步顿了顿,随即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周总管,多谢今日的热粥,我母亲说喝了身子舒服多了。”

    “应该的,”周牧之站起身,把烟袋别在腰上,“天凉,风里带着山气,早点回去歇息,明天要赶早路。”

    沈音点头应了,路过张松白时,脚步又顿了顿。月光落在她脸上,半边亮,半边暗,语气听不出情绪:

    “院里风大,你也早点回去。”

    好歹是托了张松白的旧情,才能有干净的铺位住,有温热的粥喝。

    在外头漂着,哪怕是表面功夫,也该做一做。

    张松白却被这声“关心”吓得后背一僵,看着她转身回房的背影,心里发毛。

    这母老虎怎么突然温柔起来了?该不会是记恨白天智通的事,要等夜深人静了秋后算账吧?

    他越想越慌,指尖都冒了汗,连带着跟周牧之告别的声音都发颤。

    回到东厢房,铺位上的干草扎得人痒,张松白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沈音冷着脸举刀的模样。

    后半夜好不容易眯过去,竟真梦见沈音提着刀追他,嘴里喊着“贪嘴的蠢货”,吓得他猛地坐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第二日天还没亮,驿站外就传来兵卒的吆喝声。

    周牧之早让人备好了板车,木头轮子上裹着破布,减少了些颠簸。

    他亲自扶着赵燕飞和张松白的娘上车,又给怀孕的弟妹塞了个软乎乎的干草垫:“路上颠,垫着能舒服点。”

    张文容、张文优、张文丛,几个孩子难得有了精神,围着板车跑前跑后,兵卒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像之前那样呵斥。

    谁都知道这几家是总管的旧识,他们可不想当出头鸟,惹不必要的麻烦,得罪不必要的人。

    山路渐渐平缓,没了之前的碎石子,走起来也省劲些。

    张松年扶着板车的扶手,跟沈砚并肩走着,偶尔聊几句京中的旧事——说当年沈砚在琼林宴上夺魁,说张家从前的在京城有多少人眼热追捧,语气里满是唏嘘,像在说一场遥远的梦。

    张松白的爹和沈老爷走在一处,竟也抛开了从前的隔阂,聊起了孩子们的小时候——说沈音三岁时就能背诗,说沈砚小时候偷摸爬树掏鸟窝,说着说着,两个大半辈子都端着架子的人,眼眶都有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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