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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若薇的心脏骤然紧缩，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梳妆台柔和的灯光下，那份印着海德曼团队标志和复杂医学术语的同意书在莫知南修长的手指间显得格外刺眼。
时间似乎被拉长了。
她能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卧室里咚咚作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破了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沉默。
莫知南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但他拿着文件的手并未放下，目光依旧锁死在韩若薇苍白的脸上。
“先生，夫人，”管家陈伯略显焦急的声音通过对讲系统传来，“是莫知秋小姐来了，她说有急事。”
莫知秋？
莫知南那位常年旅居国外、性格泼辣强势的姐姐？
她怎么会突然深夜到访？
莫知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也对这不速之客感到意外。
他看了一眼韩若薇，又瞥了一眼手中的文件，最终，他将那份同意书放进了抽屉里。
“让她在客厅等。”他对着对讲系统沉声道，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仿佛刚才那骇人的质问从未发生。
他走向韩若薇，步伐沉稳，在她面前停下。
手指再次抚上她的脸颊，这次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冰凉。
“我们晚点再谈这个。”他低声说，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错辨的风暴前的压抑。
说完，他转身下楼。
韩若薇扶住梳妆台才稳住身体，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莫知秋的突然到来，阴差阳错地暂时将她从悬崖边拉了回来，但危机并未解除，只是推迟了。
她快速整理好情绪，深吸几口气，确认镜中的自己看不出太大异样后，也跟着走下楼梯。
客厅里，莫知秋正不耐烦地踱步。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旅行装，风尘仆仆，眉眼间与莫知南有几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张扬和锐利。
看到莫知南下楼，她立刻迎了上去。
“知南，你必须得帮我！”莫知秋语气急切，甚至顾不上寒暄，“我在苏黎世的项目出了大问题，资金链被周家那边卡住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精准打击了我的几个关键节点！”
又是周家？韩若薇脚步一顿，站在楼梯转角，没有立刻现身。
莫知南示意姐姐坐下：“慢慢说，怎么回事？你的项目怎么会和周家扯上关系？”
“我之前引入的一个战略投资者，背后就有周家的影子！当时觉得是正常的商业合作，没想到他们在这个时候发难！”
莫知秋语速很快，“我怀疑和周聿京实验室被调查有关，他是不是认为是我在背后动了手脚？或者……”她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楼梯方向，韩若薇下意识地缩回身子，“……他想通过打击我来警告你？”
莫知南面色沉静，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周聿京现在确实是条疯狗。但针对你，意义不大。”
“意义不大？我的项目黄了，对你莫总也没好处吧？”
莫知秋有些激动，“而且我刚下飞机就听说，你今晚在楚家酒会上又给了他难堪？知南，这个时候是不是该稍微收敛一点？”
“商业上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莫知南语气淡漠，“你的问题，我会让财务部门评估一下。”
“评估？等你们评估完，我的项目早就完了！”
莫知秋显然对这个答复很不满。
这时，她的目光扫到了站在楼梯口的韩若薇，愣了一下，随即收敛了脸上的急躁，换上一个略显敷衍的笑容：“若薇也在家啊。”
“姐姐。”韩若薇走下楼梯，礼貌地点头示意。
她感觉到莫知南的视线又落回了自己身上，如芒在背。
莫知秋打量了她一下，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对莫知南说：“总之，这件事你必须帮我解决。我累了，先去客房休息，我们明天再详细谈。”
她似乎也只是来打个前站，施加压力，并非指望立刻解决。
管家陈伯领着莫知秋去了客房。
客厅里再次只剩下莫知南和韩若薇，气氛重新变得凝滞。
然而，仿佛嫌这个夜晚还不够混乱，莫知南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视频通话请求，来自他的私人律师团队负责人高铭。
莫知南看了韩若薇一眼，走到窗边接起了电话。
“莫总，打扰您休息。”
视频那头的高铭神色严肃，“关于周家实验室被调查一事，我们查到一些新的线索。匿名举报信的来源非常隐蔽，但技术团队追踪到其中一个信息节点的物理地址，似乎……与本市医学院的某个研究所有关联。而且，几乎在同一时间段，还有另一批人在暗中收集周家实验室的数据，手法很专业，不像普通商业间谍。”
本市医学院？韩若薇的心又是一跳，她以前就在那里的附属医院工作。
莫知南的目光再次幽幽地飘向韩若薇，对着屏幕问道：“能确定具体是研究所的哪个人或者哪个项目组吗？”
“还在排查，需要点时间。对方做得非常干净。”高铭回答，“另外，周聿京那边反应激烈，他通过第三方放话，怀疑是您指使，并且可能采取极端报复措施。您和夫人的出行安全需要加强。”
“知道了。”莫知南语气不变，“继续查，尤其是另一批人的来历。尽快给我结果。”
结束通话，莫知南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
韩若薇站在原地，信息量过大让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除了她，果然还有别人在针对周聿京？会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莫知南现在几乎已经确定她有所隐瞒，再加上姐姐的麻烦、律师的信息、周聿京的威胁……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搅在了一起
莫知南终于转过身，一步步走向她。他没有再提同意书的事，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凝视着她。
“看来，有很多人不想让周家好过。”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若薇，你说，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他伸出手，轻轻将她一缕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近乎温柔，却让韩若薇从心底感到寒意。
“而我亲爱的太太，你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别墅外，树影摇曳，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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