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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医中心的白色大楼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莫知南停好车，却没有立即解开安全带。
他的目光掠过停车场，几辆熟悉的机组班车正缓缓驶离——那是执行早班任务的同事们。
韩若薇轻轻按住他的手背："准备好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走吧。"
走进大楼，消毒水的气息混合着咖啡的香味扑面而来。前台的护士抬头看见他们，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韩医生，莫机长，早上好。赵主任已经安排好了，请直接去三号检查室。"
检查室的窗帘半开着，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莫知南换上检查服，坐在诊疗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扣着床沿。
"放轻松。"韩若薇轻声说，已经切换成专业的航医语气，"先从基础检查开始。"
她熟练地为他测量血压，水银柱缓缓上升。莫知南的目光落在她白大褂的名牌上——"航医主任韩若薇"，突然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血压138/90，比上次偏高。"她记录着数据，语气平静，"休息不足的典型表现。"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接受了一系列精密检查：心电图、听力测试、反应速度测量……每项检查他都配合得无可挑剔，但韩若薇能从他过于标准的动作中看出那份职业性的克制。
最后是心理评估。年轻的心理学博士拿着评估表走进来，看到韩若薇时略显紧张。
"韩主任，您需要在场吗？"博士谨慎地问。
韩若薇看向莫知南，他轻轻摇头。
"我在外面等。"她会意地退出房间，关门前与莫知南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是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
走廊里偶尔有认识的同事经过，都体贴地没有多问。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能看到莫知南交谈时的侧脸，表情平静但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一小时后，门开了。莫知南走出来，神色如常。
"完事了？"韩若薇迎上去。
"嗯。"他简单应道，接过她手中的外套。
心理学博士随后走出，对韩若薇点点头："韩主任，结果都在这里了。赵主任请您过去一趟。"
韩若薇看向莫知南："去休息室等我？那边有最新期的《航空知识》。"
他微微一笑："把我当小孩子打发？"
"把你当我丈夫。"她轻声回应，指尖在他手心轻轻一按，转身走向主任办公室。
赵主任的办公室视野开阔，可以望见远处跑道上的起降。他正在看评估报告，见韩若薇进来，示意她坐下。
"若薇，知南的检查结果总体不错。"赵主任将报告推过来，"生理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心理评估显示应激反应在可控范围。但是……"
韩若薇的心微微提起："但是什么？"
"工程部的初步报告出来了。"赵主任神色凝重，"传感器确实有问题，但不止是误报那么简单。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韩若薇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件事可能不是意外。"赵主任压低声音，"在调查清楚前，知南的停飞可能会延长。而且，他可能需要接受更深入的问询。"
窗外，一架飞机正在滑跑起飞，引擎的轰鸣声隐约可闻。韩若薇望着那架逐渐升空的飞机，突然意识到这件事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他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赵主任叹气，"你先带他回去休息。明天上午十点，安监部门的人会来找他谈话。在这之前，尽量不要让他接触其他机组人员。"
韩若薇深吸一口气，专业素养让她迅速压下内心的波澜："明白。作为他的航医，我建议给他开一些助眠药物，最近他的睡眠质量很差。"
"可以。"赵主任点头，"作为家属，你也多费心。"
走出办公室，韩若薇在走廊窗前站了片刻。远处的跑道上，又一架飞机正昂首起飞，在蓝天上划出优美的弧线。
在休息室找到莫知南时，他正站在窗前看飞机起降，手里拿着本《航空知识》，却一页未翻。
"可以走了？"他转过身，眼神敏锐地扫过她的脸，"怎么了？有什么事？"
"没事。"她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赵主任就是说你需要好好休息。我给你开了点助眠药，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莫知南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最终点点头："那去超市吧。你说要买蓝莓的。"
"嗯。"韩若薇微笑，手指却无意识地收紧了他的衣袖。
走向停车场时，又一批机组人员说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有人拍拍莫知南的肩膀："老莫，休息呢？快点归队啊！"
莫知南笑了笑，没有回答。韩若薇注意到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些穿着制服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航医中心大门内。
上车后，他没有立即发动，而是望着航医中心大楼，忽然问道："若薇，检查结果真的都没问题？"
她系安全带的手微微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你每次撒谎时，右手指尖会不自觉摩挲左手无名指。"他轻声说，"我们的结婚戒指那儿。"
车内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远处，又一架飞机呼啸着冲上蓝天，载着数百人的性命与信任，向着未知的天际线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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