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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师弟，又来瞧热闹？”王虎扛着玄铁剑走过来，剑刃上还挂着昨夜练剑时蹭的泥，“你这骨笛倒是金贵，昨日在藏经阁外晃悠，可把周长老馋坏了。”林风摸了摸腰间的骨笛，没接话。王虎是外门弟子里的刺头，入门三年，修为卡在凝气三层，总爱拿新来的弟子寻开心。
“听说你昨日引动了天机尺？”李三凑过来，手里转着枚铜钱，“那玩意儿可是宗门禁物，周长老拿它测过三回，说是能引动天地气机。你这骨笛……莫不是藏着什么邪术？”
“胡说什么。”林风皱眉。
“我可没胡说。”王虎拍了拍腰间的剑，“昨日我去藏经阁送书，亲眼见周长老盯着你骨笛看了半柱香。后来他偷偷跟张执事说，你这体质‘不祥’，怕是要给宗门招祸。”
林风的指节捏得发白。他想起昨日在藏经阁，苏清寒替他挡下周长老的追问，说“这骨笛是家师所赠，与体质无关”。可苏清寒的话，终究压不住这些闲言碎语。
“让开。”林风绕过两人，往演武场角落走。那里堆着几捆柴火，是外门杂役的地盘。他蹲下身，捡了根细树枝，轻轻拨弄地上的蚂蚁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烦躁时便看这些小虫子爬来爬去。
“喂！”王虎踹了他脚边的柴火堆，“林风，你是不是觉得自个儿特殊？骨笛能引天机，噬音术能收杂音，连苏师姐藏着的《玄音秘录》都肯借你！”他蹲下来，盯着林风的眼睛，“你说，是不是苏师姐看上你了？不然她平白无故帮个外门弟子？”
林风猛地抬头。王虎的话像根刺，扎得他喉咙发紧。苏清寒对他的好，他不是没察觉藏经阁的禁书、深夜的指点、被刁难时的解围。可他总觉得，那是师姐对后辈的照拂，无关其他。
“你胡咧咧什么！”林风站起身，声音发颤。
“我胡咧咧？”王虎冷笑，“上个月你月度考核勉强合格，张执事说你‘功法滞涩，根基不稳’。可昨日你用骨笛引动天机尺，那手笔，比内门弟子还利索！你说，是不是苏师姐给你开了小灶？”
周围的弟子渐渐围过来。李三捅了捅旁边人的胳膊：“听见没？王虎说的有理。林风这资质，放在三年前也就是个外门杂役，如今倒成了香饽饽。”
“我看他是踩着什么狗屎运。”另一个弟子啐了一口，“玄衍宗什么时候出了这种怪胎？骨笛会唱歌，杂音会自己往他肚子里钻。”
林风的脸色发白。他攥紧树枝，指节泛青。他想反驳，可喉咙像塞了团棉花他确实能吸收杂音，确实能引动骨笛，可这些本事，在旁人眼里，不过是“邪门歪道”。
“够了！”一声清喝传来。苏清寒从演武场入口走来，玄色外袍被风掀起一角，发间的玉簪闪着冷光。她扫了眼围拢的弟子，目光落在王虎身上：“聚众喧哗，违反门规，去戒律堂领二十鞭。”
王虎的脸瞬间白了。戒律堂的鞭子抽在背上，三天都下不了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悻悻地骂了句“算你狠”，带着人挤出了人群。
苏清寒走到林风身边，递过帕子：“擦擦手。”她的指尖微凉，帕子上绣着株寒梅，是去年冬日他在藏经阁翻到的旧诗里夹的。
“谢师姐。”林风接过帕子，声音闷闷的。
“还在意他们说什么？”苏清寒望着他，“你昨日引动天机尺，是因骨笛与天机尺同频。那不是邪术，是音神血脉的共鸣。”
林风低头擦手：“可他们说……说我是怪物。”
“怪物？”苏清寒笑了，“当年我在南疆被妖兽咬伤，浑身是血，他们说我是‘灾星’；后来我考上内门，又说我是‘靠家族的废物’。可你看”她掀起袖子，露出腕间的疤痕，“这些伤疤，都是他们给的。可我活下来了，还站在这里。”
林风望着她腕间的疤痕，忽然想起落音村老槐树下的阿婆。阿婆总说：“人活一世，总会被人指手画脚。你要做的，是活得比他们更明白。”
“师姐……”他轻声道，“你说，我爹的骨笛，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苏清寒的眼神暗了暗：“等你找到第二块骨笛碎片，就知道了。”她顿了顿，“今日你去藏经阁，别去东厢。张执事昨日翻了《音律大全》，许是发现了什么。”
林风点头。他知道苏清寒在帮他，可这些帮助，反而让他更不安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体质，牵连到她。
“我去后山砍柴。”他转身往外走，“今日的活计，不能偷懒。”
苏清寒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摸了摸怀里的《玄音秘录》，那本书的封皮上还留着林风指尖的温度。昨夜她翻到第三章，里面写着：“音神血脉者，当守心，莫为外物所惑。”
“林风。”她喊住他。
林风回头。
“别信任何人。”苏清寒说，“包括我。”
林风愣住。苏清寒的笑容里带着苦涩：“玄衍宗的水比你想象的深。昨日宗门大比，玄机子当众说你是‘不祥之人’，要废了你的修为。我求了掌门三天，才保住你。”
“掌门？”林风一怔。玄衍宗掌门玄真子，他只在入门大典上见过一面，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说话时总带着慈悲的笑。
“掌门说，‘苏丫头，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一世’。”苏清寒垂眸，“可我会护他。哪怕……”她抬头，眼里有团火，“哪怕与整个宗门为敌。”
林风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喉咙发紧。他想说“不用”，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苏清寒的脾气，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我该走了。”他转身，“后山的柴，再不去，老周头又要骂。”
苏清寒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她摸了摸腕间的疤痕，又看了看怀里的《玄音秘录》，轻声道：“林风，你一定要信我。”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演武场，吹得旗幡猎猎作响。几个外门弟子凑在一起，小声议论：“苏师姐对林风也太好了，莫不是……”“嘘！别乱说，小心被戒律堂听见！”
而在后山的柴房里，林风正挥着斧头劈柴。斧刃落下时，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他想起苏清寒的话，想起王虎的挑衅，想起玄机子的冷笑。
“爹，”他轻声道，“我该怎么办？”
山风没有回答。只有柴堆里的虫鸣，窸窸窣窣，像极了落音村老槐树下的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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