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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们知道会有泥石流,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只是现在琉筝没太多时间管这些,带老夫人撤离要紧。
“祖母。”琉筝说:“佛经在哪里抄都是一样的,只要心诚即可。杳杳在过来路上,听人说这儿马上就要发生泥石流,您快速速随我离开。”
“泥石流?”
老夫人愣了愣,三夫人也是瞬间变了脸色。
三夫人面色发白地说:“老太太,咱们二房、三房上下的人,可都在山庄……”
老太太看了眼琉筝,确认道:“杳杳,你确定会发生泥石流?”
“我确定!祖母,请您信我一次!”
“好,祖母信你。”她转头吩咐三夫人:“打锣,叫所有人都赶紧出来,东西也不必收拾了,咱们现在就走。”
“是!”
三夫人打锣叫人去了。
琉筝则是替老夫人穿好披风,顺便叫人去找潘展。
很快潘展面色虚弱地过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琉筝错愕地问。
潘展禀明缘由。
原本他到的那日就要带老太太走的,老太太说天黑不好赶路,要留一晚,次日清晨再走。
然而潘展一觉睡醒,却头昏眼花,浑身无力,根本爬不起来。
今天也是听到琉筝来了,这才强撑着病体,拄着拐杖过来。
琉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在他脉上一搭。
“你中毒了!软骨散,不致命,但会全身无力、嗜睡。”
潘展瞪大了眼睛。
“这、这……”
琉筝命下人扶着潘展出门。
“你们先行下山,我随后就带祖母下来。”
潘展自知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帮不上什么忙,不做个拖累就很好,所以顺从地在小厮的搀扶下,撑伞下山去了。
琉筝让下人先带老夫人他们下山,自己则是找寻钱嬷嬷去了。
潘展的毒需要解药,而钱嬷嬷身上,必定会有解药,她不敢直接害死潘展,这是重罪。
然而二房那边却是出了点意外。
二房的人,一开始不肯走。
“一个姑娘家信口胡诌,老太太也信。这山庄老太爷在的时候就没出过任何事,我们不走!”
“就是,大雨天的,谁要跟她折腾?真是一回来就没好事!”二房的四小姐阮白筝说。
直到三夫人亲自来催,他们才往外挪。
但二房的四小姐阮白筝走到一半,却又突然想起自己的几根喜爱的金簪子没拿,又折返过去。
却在这时,一块巨石,从山顶滚落,砸塌了一个屋子。
好在,那是一个畜棚,无人伤亡,只是折损了三匹马。
这下马车不能用了,只能用轿子。
而阮白筝,因要回去拿簪子,被落石的碎石击中,打到了额头。
额头血流不止。
“白姐儿!”
“叫大夫!”
一时间,二房这边乱成一团。
三夫人无奈只好退出来,回禀了老夫人。
“娘,不如您先下山,我在这里等二爷他们。”三夫人道。
老夫人却不放心,也不肯先离开。
“等他们出来,再一起下山。”
另一边,琉筝在庄子里找了一圈,虽然没找到钱嬷嬷,好在钱嬷嬷房里,找到了一包解药。
等到拿着解药出来,却发现祖母他们立在门口。
“祖母,您怎么还没走?”她急忙迎上前。
“你没出来,你二叔二婶他们也没出来,我不放心……”
“二叔他们我会去劝,您先下山。”
老夫人道:“豆嬷嬷,你再去催一催,就说是我的话,谁也不许再收拾行李了。”
“是!”豆嬷嬷匆匆去了二房那边。
琉筝却是一刻都不想让祖母再等了。
二房的人不愿意离开,那就随他们去!
总不能大家都陪他们一起死。
正好在这时,一阵地动。
只见山上的山体,已经有缓缓震动之势。
有好几棵大树,已经倒了。
“祖母!我们走!”琉筝催促:“你上我的背,我背您下山!”
“可是你二叔他们……”
“他们会追上来的。”琉筝不由分说蹲了下去。
山上路滑,坐轿子太慢,还不如她步行。
琉筝已经蹲下身,老太太却因为心慈,还是不愿意丢下二房一帮人,仍说:“再等一等,豆嬷嬷马上带他们出来。”
山上不停往下落碎石,随时会爆发泥石流,琉筝哪里肯让祖母等?
她抬起手,祖母不听,她只能来硬的,直接将老夫人扛下山。
然而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地面微微震动。
琉筝还以为泥石流来了,心下一紧,正准备背着老夫人就飞奔下山,下一瞬却见一队人马举着火把朝这边来。
隔得远,琉筝不能看清来人,却隐约猜到,来的是谁的人。
那日肃王差管事的送乔迁礼,那位管事的说了,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就去找他。
琉筝没有客气。
出城之前,她怕山庄这边有什么意外,于是提前吩咐玉柳,如果黑天之前她还不曾回去,就去王府搬救兵。
来的,定是王府的人。
他们来了,她便可以喘口气了。
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弱了。
救,也只能救下老夫人一个。
琉筝让三夫人照顾好老夫人,又命小厮再去催二房的人,而后才朝那往山上来的队伍跑去。
琉筝脚步飞快。
终于,她看到了为首的玄衣男子。
那张模糊的脸,在此刻骤然清晰起来。
他浑身被雨水打湿,一双黑眸无比明亮,闪烁着冷厉的光,穿过重重的雾气,朝她看来。
琉筝一脸错愕:“小、小衡子?”
她喜出望外,一把抓住骏马之上,男子的袖子。
“小衡子,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我还以为你……”
人却在下一瞬被甩飞出去。
若不是琉筝下盘稳,这会儿早已经一屁股跌倒在地。
迅速稳住身形,琉筝蹙眉瞪过去。
“小衡子,你疯了?”
他竟敢推她?
当初,是谁将他在死人堆里挖出来救治的?
正要大骂,却在这时,一个络腮胡男子上前一步,拔剑指向她。
“大胆!肃王殿下在此,胆敢造次?跪下!”
琉筝愣住,呆呆抬眼看向马上的男子。
“你……你是肃王?你不是小衡子?”
男子冷眼看过来。
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凉薄却有重量。
睫毛上一滴雨水,从眼角流下,滑过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
这张脸,分明就是她的小衡子。
可这神情、这通身的气派和华贵的衣裳,却跟小衡子判若两人。
他……真不是小衡子。
可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她的思绪乱成了一团。
“大胆!怎敢直视王爷!”络腮胡男子再次开口训斥。
琉筝回过神来,快速收了视线。
必然是她认错了。
她的小衡子,是不会允许手下的人这般对她的。
琉筝垂眸抱拳:“末将阮氏琉筝,方才认错人了,还请王爷恕罪。”
肃王依旧紧紧盯着琉筝,心底翻涌的情绪,被他用力压下,却在外人看来,他的表情是因为心里不爽。
可不知怎的,他胸口,微微发疼。
肃王腾出一只手,摁住胸口,那种不适的感觉这才慢慢消退。
他抬眼看了眼山庄门口混乱的人群,问:“你差人来王府,说你需要帮忙?”
“是……”
琉筝压下心头繁复的情绪,道:“连日大雨,这里山体土质松散,会发生泥石流,所以……琉筝大胆向王府借人。”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肃王竟然亲自来了。
更没想到的是,肃王竟然……长得跟已经死去的小衡子一模一样。
“是谁告诉你会发生泥石流的?”肃王问。
“是末将自己……”
肃王深深看她一眼,琉筝被看得心里发毛。
总有种会被他窥视秘密的感觉。
她忙补充道:“方才已经落下来一块巨石,将畜棚砸烂了。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叫人去看。”
肃王沉默一瞬,很快开口:“需要本王做什么?”
琉筝脊背微僵,但嘴比脑子还快:“我们女眷众多,马匹又受损,无法很快下山,需要您的人帮忙带下去。”
“可有轿子?”
“有的,只是坐轿子下山更慢……”
“那是你的人抬轿子慢。”
他说着,吩咐后方的人:“抬轿子!将人一个不少,全部带下山!”
琉筝看了眼他身后穿着玄甲的士兵。
他们训练有素,绝不是普通人,下盘稳、力气大,脚程会比普通抬轿夫快很多。
“多谢王爷!”
“用不着谢,下山后,到长福客栈等本王。若是没发生泥石流,本王要治你的罪,你可要做好准备。”
琉筝觉得有些好笑。
没发生泥石流就要治她的罪?
他若是不想帮忙,可以不过来的,现在来都来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不过她现在有求于人,又身份有别,不敢多说什么,只道了声:“是。”
肃王在这时下马。
“其他人交给我,你带上老夫人速走。”
说罢,他亲自指挥他的人动手帮忙。
而琉筝,则负责搀扶老夫人上轿子。
轿子里,三夫人和三房的两个孩子同行。
至于二房的人,肃王听闻他们那边还乱作一团,二话不说,直接命人从房里一个个将人都拽了出来,强塞进轿子。
他们都是武夫,只听命于王爷,才不管二房的人如何哀嚎。
琉筝和肃王配合莫名很是默契。
一群人很快浩浩荡荡往山下去。
一个时辰后,山庄所有人皆平安到达长福客栈。
琉筝扶着祖母在客房里坐下,眼眶明显发红,却在极力隐忍着激动的情绪。
重生一世,她救了祖母,祖母没死!
没人知道,她此刻有多开心!
若是还在军中,她一定要痛饮一壶酒来庆祝!
“咳,祖母……”琉筝清了清略显沙哑的嗓子,道:“您淋了雨,快些用热水沐浴,换上干衣裳吧,免得受寒。”
老夫人点头。
“你也快些去,我没淋湿多少,倒是你,像水里捞出来似的。你现在这么瘦,若是得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琉筝想说她虽然瞧着瘦,但身体很结实。
淋一场雨而已,不会受寒的。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是……”
琉筝正要退下,二房的人却在这时候闹上来。
率先推门进来的是阮白筝,阮家四小姐,只比那阮芸筝小三个月。
“阮琉筝!”她额头已经包扎好了,脸色很不好地说:“我几只金簪子还未来得及收起来,你现在就派人去替我取回来!”
满是命令的口吻。
琉筝很不喜欢这位四小姐,小时候这丫头就蛮横无礼,如今仍旧是如此。
她面无表情地说:“泥石流马上来了,此时上山,无异于送死。”
阮白筝冷笑一声,说:“泥石流?我们下山到现在都一个时辰了,哪来的泥石流?你要是不催我,我早就将东西全都收拾好了,你必须得还我簪子!”
丝毫忘记,就是因为这几只簪子,她额头才被砸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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