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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枪口，沈翼咽口唾沫，伸手指着妹妹掉在地下的筷子：“你拿筷子吃，不然会烫！”凶悍脏女人从地下捡起筷子，没见过似的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
“两个木棒怎么吃饭？”在沈翼讶然目光中，珍而重之地把筷子藏进怀里，“挺直的，拿回去能做箭杆！”
凶悍脏女人的表演令沈翼彻底懵圈，她的汉语说得字正腔圆，居然不会用筷子。
她把不锈钢锅又端到嘴边，“吸溜溜……”的喝汤声传来。
红红的舌头尖不断舔着被烫到的嘴唇，但一口热汤下肚她着魔般仰着头，脏脸上的表情堪比喝了百年佳酿。
“我去给你拿柄叉子，”沈翼怕她误会小心解释，“吃饭用那种！”
“别打歪主意！”
沈翼一把攥住妹妹手腕，疾步退向屋内。
这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砖房是沈翼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没人知道的是，这座房屋还带着地下室。
“嘉琪，躲进地下室，千万不要出声。”
“哥，咱们一起。”沈嘉琪拽他裤腿，小声哭着求他。
“乖，听话，除非哥或者警察叔叔叫门，懂不！”
瞪着泪眼朦胧的大眼睛，沈嘉琪乖乖点头，但拽着沈翼裤腿的小手指节发白。
狠心掰开她发白的小手指，将那小小的、颤抖的身影轻轻推入地下室的黑暗之中，迅速锁好了隐蔽的门。
他也想躲，但凶悍脏女人如果没人应付，迟早会搜地下室。
不能让妹妹冒险，这一点担当还是有的。
果然，凶悍脏女人已经不耐烦大叫：“喂，躲哪去了，姑奶奶凭太阳神起誓，一定能找到你！”
“来了，来了。”
沈翼大声应着，举着便宜餐叉出门。
令他没想到的是，凶悍脏女人看着餐叉明晃晃的电镀层，眼睛发直连方便面都感觉不香了。
“你，你肯定有好多子弹，不然怎么用得起这么好的叉子！”
她的话听在沈翼耳朵里，照样令人费解。
“子弹？没有，我们这儿禁那东西！”应着对方的话，沈翼把叉子递过去，“用这个吃不烫。”
凶悍脏女人把餐叉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惊叹道：“四齿、电镀，光这个叉子，就能卖1发新步枪弹，30发子弹就够在车站买一套房。”
这对沈翼没有意义，只想这个凶悍脏女人吃饱后赶紧走。
“快吃吧，一会面就坨了。”
接到提醒，凶悍脏女人似乎才想起方便面的香味。
她用叉子笨拙地卷起面条，像只饥饿的母兽，发出响亮的咀嚼与咂嘴声。
还会毫不在意的，呲溜一下吸进被辣出的鼻涕泡。令沈翼皱眉的是，她居然咽了。
确定进食中的脏女人不会暴起，沈翼打开刚刚拿出的家庭医疗箱，用碘伏处理起胸前伤口，顺便打听这里的情况。
“我说妹子，你会说东大的话，怎么连筷子都不会用？”
五千年都没有换的餐具，东大人怎么可能弃之不用，这没道理。
“筷子？”
凶悍脏女人扬起头，嘴外面还吊着几根面条。直到注意到沈翼诧异的目光，才吸溜一下吸进去。
“就是刚刚你说要拿来做箭杆的筷子！”
女人这时已经吃完方便面，开始大口鲸吞热汤，也不管那汤烫得她时时仰天吸气。
她含混的解释：“地铁里哪来那么多木头，做箭杆的都不够。只好用铁丸，射出去老飘。”
“地铁？”
沈翼抬头看高大的悬着冰椎的穹顶，感觉不像XAN地铁。
吃饱喝足的凶悍脏女人，不但额头见汗，连脸上都全是豆大汗珠。
她掏出一块皮革样的东西，就着汗水拼命在脸上搓，比澡堂的搓澡师傅还用力。
一边搓还一边解释：“外面太冷，想出汗搓个泥都办不到。”
啥，靠出汗搓泥……尽管只穿着背心短裤，沈翼还是出了一头汗——冷汗。
他真没见过，哪个姑娘能把搓泥这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眼前的凶悍脏女人，放下搓脸的皮革，脸上皮肤倒是干净了，只是脸皮被她用力搓泥，红通通充血一般。
随手甩甩搓脸用的皮革，成条的泥垢直接甩在地下。
借着灯光，看着脸皮红红通通的凶悍妹子，沈翼意外发现她居然十分符合东大人的审美。
吃饱喝足的凶悍女，搓红的脸上一丝满足代替了凶悍，还真是个直肠子小妞！
虽然得出这个结论，但他还是保持着小心问：“这位妹妹，这到底是哪儿啊。”
“XAN城地铁，你不知道？”
果然，凶悍女人的戒备已经完全消失。
甚至回答沈翼问题时，拿着不锈钢锅用舌头当锅刷，把里面的残余汤汁舔得干干净净。
然后，她开始收拾起武器，一刻也不闲下。
那柄长枪果然是手工打造的单发喷子，又给左轮补了发新子弹，还随手把弹壳全收在随身的皮革口袋里。
沈翼问：“XAN城地铁我当然知道，可地铁穹顶也没这么高啊。”
沈翼下意识抬头，这儿穹顶比现实中的地铁最少高了一倍。
“你说的是老地铁，它们在新地铁上面。那里去不得，空气太脏会要命。”女人冲地上长矛扬了扬下巴。
沈翼不动声色递过长矛，又问：“现在哪一年？”
“地铁冰河历93年秋！”
听着女人回答理所当然，但沈翼还是下意识朝穹顶望去，那儿的冰椎得有两米多长，这真的是秋天？
顺着他目光看去，女人道：“别打那东西的主意，冰柱子里裹着要命的脏东西，舔一口肠子都能烂穿！”
“那公元纪年……还有，你为何会说凭太阳神起誓？”
女人把亮晶的电镀叉子举起来，在她的兽皮衣上擦了又擦，直到它闪亮如新。
“好漂亮！”蓝眸映射叉子闪烁的星光，“送给我，就告诉你。”
“拿去吧！”
沈翼耸耸肩，虽然他是社会底层，但拼刀刀两块一把的叉子还不在乎。
现在他已经不想让凶悍女人这么快离开，对这个所谓的“地铁冰河历”的世界，他有着浓厚的兴趣。
用理工男的思维，能轻易推导出这个世界公元纪年结束的审判日，比自己那边最少快15年。
因为，XAN城大规修建更深新地铁，时间跨度最少15年。
但对科技界而言，15年的代差代表难以攀登的科技高度。他确信从这个世界，肯定能找到不得了的好东西。
“公元纪年，那是审判日核战前的历法，现在已经没人知道，至于太阳神……”
艾琳蓝眼睛里掠过骇然神情。
“地面温度太冷，人上去会冻死。所以大家都拜太阳神，希望有一天他能重回人间。”
看着沈翼的医疗箱，凶悍女人的馋涎，几乎要流下来。
“那东西是用来治伤的？”
“嗯，是用来治伤的，”看她的馋模样，沈翼加了句，“你不撒野，好好回答问题，这东西送你。”
“真的，你不骗我！”脏女人兴奋的跳起来，眼睛钉在医疗箱上说道，“随便问！”
随后根据她的回答，沈翼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
凶悍女人叫艾琳，她之所以会在XAN城地铁里长大，全是因为审判日前的多场常规战争，使所有人都明白，什么金融、三产都没用。
没有强大工业能力，国家就像没牙的老虎，只能进屠宰厂。
因此快乐教育被证明是愚蠢的，而东大就成了欲重振工业的，各国留子的留学圣地，艾琳就是他们的后代。
眼下地铁世界，控制水资源的叫水领主，控制沼气厂的就叫沼气领主，以此类推。
甚至艾琳凭着小院里的废金属，给沈翼安了个钢铁领主的名头，还一本正经地改了称呼。
“领主哥，您一定是钢铁领主，不然你怎么有这么多好东西！”
沈翼没从她的语气里没听出半点对领主的尊重，反倒带着几分戏谑。
草根对有钱人（领主），难道不该仰视吗？
大概艾琳看出他的疑惑随口道：“领主有资源，但他们需要我这样的枪手保护，枪手公会和子弹厂都属于车站！”
原来如此，没武装保护，控制再多资源都没用。
底层人属于车站控制的枪手公会，资源领主与车站的关系——嗯，有点像寡头和国家。
艾琳两只蓝眼睛里放着光，瞅着堆了大半院落的旧废金属，随即又充满了疑惑。
“领主哥，您的枪手呢，这么多钢铁，最少雇五个枪手，不然……”
沈翼瀑布汗，他在自己那个时空就是个收破烂的好不好。
为废旧金属雇保镖，太玄幻了有木有。
“没事，院里的金属，只要你能搬得动……”随即沈翼想到自己的分析，改口道，“金属要多少有多少，不过你得拿东西来换！”
不是沈翼小气舍不得一点废金属，但这个世界的宝贝难道能靠他自己去挖？
“拿东西换，我可没子弹！”艾琳解开进院子扔下的皮口袋上的皮绳，掂着底往下一倒，“您看看，这些都是我从垃圾山扒出来的东西。”
破手机壳、饮料罐、酒瓶子、金属屑、原来看起来挺高档的破衣服，下面居然还有个罩罩，看来地铁冰河纪还真是什么都缺。
提起破衣服想扔到一边，突然有个什么红色的东西掉下来。
“这是什么！”
沈翼好奇地捡起来，铂金戒指上那枚大约1克拉的红宝石，令他大为吃惊。
红宝石内部居然藏着朵玫瑰，每一片花瓣的脉络都清晰可见。
光线穿过时，层层叠叠的纹路在宝石深处舒展开来，如同被晨露沾湿的真花。
对着小院灯光，轻轻转动。
暗红色的晶体里，这朵永不凋零的玫瑰在流转光影中，娇嫩的花瓣居然会微微颤动。
沈翼知道，这枚红宝石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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