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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裹挟着微凉的湖水气息,轻轻掠过蔚汐发烫的脸颊。酒精在血液里缓慢发酵,那些白日里被理智压抑起来的念头,此刻都变得格外清晰。
她坐在湖面的木质长椅上,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软。
“就当作是喝醉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轻轻按了下去。
“嘟——”
第一声等待音响起,她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嘟——”
第二声,她感觉自己的行为太荒唐了。
“嘟——”
第三声格外清晰,她开始疯狂后悔后悔。
对方怎么可能会是周书记呢……
她怎么能在深夜十点钟给他打电话呢……
就在蔚汐终于支撑不住,试图摁下红色挂断键的时候,通话突然接通了。
一片寂静。
连呼吸都没有的寂静。
蔚汐僵在原地,手机像是块烫手山芋。
她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
三秒后,她仓皇又狼狈地挂断了电话。
“完了……”蔚汐捂住发烫的脸,酒精带来的勇气荡然无存,只剩下闯祸后的极致忐忑。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起来。
屏幕上“Z” 的名字弹了出来,像某种无声的审判。
她盯着看了足足五秒,才犹豫着点了接听。
和刚刚一样,谁也没先开口讲话。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然后是钢笔在纸上沙沙写字的声音。
他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带着工作后的倦意:
“在批文件。”
蔚汐咬了咬唇,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句控诉,最后还是改成了更安全的:“……果然是您。”
Z就是周。
最开始添加她微信的就是周聿深,不是张助理。
这段时间她各种谨慎聊天,却忘记确认聊天框对面那个人的真实身份。
蔚汐无意识地揪住长裙边缘,布料在指尖皱成一团,她的喉咙有些发紧:“您……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慵然,字字清晰。
蔚汐讲话时的气息微微发颤:“这个微信明明就是您,却告诉我是张助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张助理?”他反问,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一份文件。
夜风突然变得喧嚣,吹乱了她的思绪。
是啊。
他从未承认过,是她自己先入为主认错了人。
蔚汐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那您为什么不纠正我?”
电话那头传来钢笔轻轻盖上笔帽的“咔哒”声。
周聿深拿起搁在实木桌上的手机。
“蔚汐。”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近,像是把手机贴在了耳边:“如果我当时就告诉你我是谁,你还会像这段时间这样跟我说话吗?”
“或者说,你还会留下这个微信吗?”
她下意识摇头,大脑中依旧保持着工作的理智,“不会,周书记的私人微信,不能私自留。”
“所以。”他的声音忽然放轻,“现在知道了,打算怎么办?”
湖面的波纹映着月光,碎成一片银屑。
蔚汐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盖过电话里的声音。
“现在……”
“假装不知道,或者,等您删掉。”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笑,“那刚刚,为什么打了那通语音又挂断?”
她攥紧手心,含糊着应:“我…点错了。”
周聿深尾音微微上扬:“是吗?”
这两个字说得极轻,却又沉沉地敲在她的心上。
蔚汐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的眉眼、唇角扬起的弧度,还有那种看穿一切却又不点破的神情。
“蔚汐。”他的声音比平常低沉了几分,也更有耐心地问:“打电话前,你有想过我吗?”
你有想过我吗?
你有想过是我吗?
一字之差,意思却天差地别。
蔚汐理解错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如实交代:“在想万一不是您,我该怎么跟张助理解释。”
周聿深略显无奈,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万一是我呢?”
蔚汐小脸瞬间皱了起来,拖着语调说:“那就更完蛋了,对领导没注意分寸。”
周聿深眸中染上了些笑意,嗓音低哑:“怎么注意?像对上级那样毕恭毕敬?”
“本来就是上级…”她小声嘟囔。
“那现在挂电话?”他忽然说。
蔚汐的手指攥紧了些,理智告诉她应该顺着这个台阶下,可酒精却让她的嘴巴比脑子快:“…为什么?”
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
电话两端都安静了。
周聿深停顿片刻,温声问道:“你喝酒了?”
“一点点。”
“因为杨主任来省城?”
“嗯……您怎么知道?”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写匿名邮件,她和沈淮分手,她在暴雨站台下,她外公的故事,甚至现在,连杨主任来省城了他都清楚。
周聿深今晚的耐心非比寻常,“你觉得,杨主任是来跟谁汇报的?”
蔚汐思绪有些模糊,“领导?”
周聿深轻“嗯”了一声,“领导又要跟谁汇报?”
微醺的脑子转得比平时慢了几倍不止,蔚汐想了好久才回答说:“要跟周书记汇报。”
看来是真的醉得不轻。
周聿深喉结滚动,放缓了语速:“所以,你也要跟我汇报。”
蔚汐懵住,“汇报什么?”
“开心吗?”他忽然问。
这个问题问得太温柔,温柔得让她鼻尖发酸。
她望着远处摇晃的湖面和灯火,轻声说:“本来应该是开心的……杨主任来省城,青林县近况很好。”
“那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湖面的波纹突然变得凌乱。
“我……”
蔚汐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也不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像是他站了起来。
“外面风大。”他的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沉稳,“别吹太久。”
蔚汐听见电话那边有开门的动静,她总算找回了一丝丝的理智,“您要忙工作了吗?我…我也该回去了。”
“嗯。”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注意安全。”
“您也是,早点休息。”
通话挂断。
蔚汐望着暗下去的屏幕,感觉夜风突然变得很凉。
她又在湖边坐了许久,直到脸颊的热度被夜风吹散了些,才慢慢走回包厢。
推门进去时,庆功宴正进行到最热闹的时候。
老杨主任的眼中满是对青林县发展的期待,“你们是没看到,我可是代表开发区上台剪彩的!我们青林县早晚超越你们省城!”
祁晚在旁边听得也特别激动,刚一抬头,就瞥见了从外面回来的蔚汐。
她招了招手:“汐姐!快来!给你留了杨主任带来的枇杷酒!”
蔚汐笑了笑,接过那杯琥珀色的液体,跟着众人一起举杯。
清甜的果酒入喉,混乱的思绪却久久没有平复。
蔚汐索性又多喝了几杯。
醉了也好,醉了就不用想那么多,不用纠结每一句话背后的深意。
酒局结束时已接近十一点。
餐厅外的停车区域,同事们三三两两地结伴打车。
夜风一吹,蔚汐才惊觉自己真的喝多了,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她眯着眼看路灯,那些光晕在她眼里变成了金色圆圈,不停地旋转跳跃。
“我送汐姐回去吧。”祁晚牵着蔚汐的手,转头对其他人说。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停在几人面前。
流畅的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并非是什么特殊的车牌号,只是驾驶座的那位让在场的人瞬间清醒了大半。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周聿深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禁欲又性感。
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周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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