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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去如抽丝。又在家里静养了两天,蔚汐才感觉到精神好了不少。
那股想要见到周聿深的冲动,像藤蔓一样在她心里疯长,怎么也压不下去。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显得暖洋洋的。
外公被老友请去出诊,外婆则是回了梧桐里,听说要签几个意向书之类的,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
家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她和书房处理工作的舅舅。
蔚汐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心里那股被压抑了许久的悸动又悄悄探出头来。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踩上柔软的地毯。
高烧虽退,但脚步仍有些虚浮。
她换下家居服,尽量轻手轻脚地拿起手机和外套,像只准备偷溜出门的小猫,踮着脚尖往楼下走。
心脏因为这点小小的冒险而砰砰直跳。
她的手刚搭上玄关大门的门把,还没来得及用力——
“去哪儿?”
蔚时尧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靠在楼梯口最上方,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了然和一丝无奈。
“呃……舅舅?”蔚汐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往后缩了缩,脸上挤出一个略显苍白的讨好笑容:“你……你没出去啊?”
“出去?”蔚时尧挑眉,视线在她那身过于漂亮的穿搭上扫了一圈,“烧才退多久?咳嗽也没好利索,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出门约会啊?”
蔚汐心虚地眨眨眼,下意识地把外套往身后藏了藏,干巴巴地笑:“我、我就是觉得屋里太闷了,想出去散散步。”
蔚时尧没说话,只是用那种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她,直看得蔚汐有些头皮发麻。
半晌,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不是去找周聿深?”
轰——
大脑一片空白。
蔚汐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舅舅。
啊?
舅舅怎么知道的?
她明明没有跟舅舅提起过周聿深的身份啊?
蔚时尧冷哼一声,迈步走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乎石化的外甥女。
“怎么?很意外?”他挑眉,语气带着点嘲弄:“某个人烧得神志不清,糊里糊涂的时候,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的除了爸爸妈妈就是这个名字了。”
蔚汐的脸颊微微发热,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被亲人点破心思的那种窘迫感。
她居然在梦中念周聿深的名字……
那外公外婆……
她猛地抬头看向蔚时尧,莫名有种青春时期早恋被家长抓包的感觉,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那…外公外婆…他们……听到了吗?”
蔚时尧故意板着脸,冷哼一声:“你说呢?”
完了……
完了完了……
就在她几乎要陷入绝望的猜测,想着晚上怎么跟外公外婆交代的时候,蔚时尧才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梦里面一声舅舅没喊,舅舅还要给你的梦话找理由。”
蔚汐有些疑惑地站在原地,“啊?”
蔚时尧故意停顿片刻,才哼了一声:“幸好你吐字不清,我只好解释说小病号烧糊涂了,说什么‘鱼很深’,大概是馋鱼汤了。”
蔚汐这才想起前几天中午,外婆端来的那碗醇香奶白的鱼汤,竟然是源于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误会’!
她松了口气,感激又带着点讨好地看向蔚时尧:“舅舅~”
蔚时尧依旧不为所动,打断道:“身体还没好利索,安生在家待着。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想见的人,恐怕也没多少空闲能分给你。”
他的话直白而残酷,却点明了现实。
那样身份的人,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尤为重要,更别说为了一个小姑娘抛下工作不管不顾了。
那天在柳余河湾。
他能亲自来到现场指挥救援。
已经他是在规则之内尽力而为的行动了。
蔚汐睫羽微垂,抿了抿唇,轻声说:“我知道了,舅舅。”
蔚时尧沉默地看了她几秒,语气缓和下来:“外套穿上。”
“嗯?”蔚汐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说屋里太闷了?带你去附近转转。”蔚时尧语气听起来有点没好气,但眼神里的关切根本藏不住,“不去?不去那就回房间休……”
“啊去去去!走走走!”蔚汐连忙拉开了门,迫不及待地溜了出去,似乎是生怕舅舅会反悔。
蔚时尧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之前是有猜测过惹小汐哭的那个男人的身份。
但怎么都想到竟会是周聿深。
那天晚上,他一夜没睡,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给小汐撑腰,总不能让他家孩子到了别人家因为身份或者阶级差距从而低眉顺眼。
这是他绝不会允许的。
思索片刻。
蔚时尧还是发了信息,出面让人帮忙攒个局。
长辈局。
**
中心大楼的灯光渐次亮起,如同城市永不疲倦的心脏。
周聿深结束了一个漫长的会议,回到办公室。
梁序将一摞厚厚的报告放在他桌上:“书记,这是刚汇总上来的,关于海创已关联企业资金流向的初步分析。”
这些事情本不用周聿深亲力亲为,自有下面的人去一一核查,但他下了命令,任何细微的进展都要直接向他汇报。
周聿深陆续批注完之后,语气很淡:“晚上还有安排?”
“没有了书记,您需要用车吗?”
“不用,贺筠过来开会,我跟他吃个便饭。”
一家隐秘性很好的餐厅包厢内。
贺筠看着对面脱下黑色外套,略显疲惫地解了两颗衬衣扣子的周聿深,轻啧了一声:“看你这样,海创这块骨头比想象中还难啃?”
周聿深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仰头饮尽。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放松。
“盘根错节,渗透颇深。”他言简意赅。
“预料之中的事。”贺筠收敛了玩笑神色,“数十年的大集团,又是环保这种敏感领域,没点背景早倒了。我听说那边的人没少活动,甚至还闹到了我们督导组。”
“跳梁小丑而已,”周聿深身体向后靠了靠,停顿片刻,像是无意间提起,“她病了,高烧了好几天。”
贺筠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是谁,了然地笑了:“怪不得魂不守舍的。担心?担心就去看啊。”
周聿深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复杂情绪,贺筠看懂了。
顾虑太多,身份敏感,她现在又在家里养病。
如果贸然前去,只会徒增困扰。
“行了,知道你周书记现在身不由己。”贺筠给他倒上酒,而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道:“不过,蔚家那关可不太好过。之前老邵查背景资料的时候,我去看了一眼,她舅舅创业前的身份和履历,全部空白,绝对保密,连老邵都不能轻易向军方申请调取的信息,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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