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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迟没接话,却盯着姜栖抱着小女孩的画面若有所思。当初他们也有一个孩子。
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带着灰败的色调。
那时姜栖刚查出怀孕,只有他坚决反对留下。
因为那会两人都喝了不少的酒,胚胎本身就不太稳,加上姜栖体质偏弱,孕早期反应剧烈,吐得昏天暗地,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
医生私下找他谈过,基于各种医学指标,建议最好趁月份还小,终止妊娠,否则后期对母体的负担和风险都很大。
可姜栖却异常执拗,说这是她的孩子,她愿意冒任何风险。
他当时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认定她不过是想用一个孩子来绑住他、绑住这段婚姻,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健康。
无论他怎么冷言冷语,她都油盐不进。
他赌气,一次孕检都没陪她去,想着她总会知难而退。
结果呢?
她确实没让他“失望”,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养胎,竟然跑去商场选购那些可笑的婴儿用品。
然后,就出事了。
等他赶到医院时,只剩下满室消毒水的冰冷和一片死寂,她躺在病床上,脸白得像纸,医生护士步履匆匆,眼神里带着惋惜。
孩子没了。
她也像是被彻底抽走了魂魄。
他站在病床边,看着她虚弱不堪、仿佛一碰即碎的样子,一直憋着的、混合着担忧、愤怒、无力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的火气,瞬间冲垮了理智。
他口不择言,对着那个刚刚失去孩子的女人,扔下了那句冰冷又残忍的话。
“姜栖,你就是咎由自取。”
再后来,两人也默契地对生孩子这个话题闭口不提。
——
从公园回到云水湾,佳乐那软糯可爱的模样和季骁沉重的话语依旧在姜栖心头萦绕,那份失去孩子的钝痛,在时隔多年后,再次被清晰地勾起。
她鬼使神差地走进杂物间,在一个积了薄灰的旧箱子底层,找到了那张怀孕四个月的B超照片。
灰蒙影像里,蜷着一个模糊小小身影,头显大大的,细肢初现,像枚裹着微光的芽,静静卧在幽暗里。
当时那种莫名而强烈的执念再次涌上心头。
无论如何,都要保护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那种母性的本能,与今日抱着佳乐时心底涌起的柔软如出一辙。
看了许久,她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重新将照片收好,放回原处。
她走进卧室,一眼就注意到桌上多了一个深蓝色的盒子,正是陆迟前几天扔给她的生日礼物。
应该是王妈特意放过来的。
她走上前,打开盒子,和上次自己卖掉的蓝宝石项链一样。
姜栖一直很喜欢蓝色。
她沉默地看着那抹幽蓝色,没有任何表情。
看了片刻,她拉开抽屉,将那枚婚戒放在盒子里,与项链作伴。
然后轻轻合上盖子,将盒子一并推进了抽屉最深处。
这些东西,她没想过带走。
第二天中午,姜栖主动将姜梨约了出来,在一家隐秘性较好的咖啡厅角落见面,她直截了当地提出交易那枚婚戒,一开口就是八百万。
姜梨惦记这枚象征陆太太身份的戒指很久了,她表面上仍故作矜持,挑剔地拿着戒指看了又看,开始压价。
“这戒指款式也就一般嘛,而且你都戴过了,算是二手,八百万太贵了,四百万怎么样?”
姜栖面色平淡,喝着咖啡,并不急切,“那就没得谈了。”说着作势要收回。
姜梨立刻按住她的手,眼珠一转,急忙道,“哎别急嘛,四百五十万!最多这个数了,我生日收的零花钱没那么多。”
经过一番看似激烈、实则完全在姜栖掌控的“讨价还价”,姜栖最终才“勉强地”、“亏本大甩卖”般地以五百万的价格答应了,并且坚持要求必须将钱转到关明夏的账户。
姜梨还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似的,生怕她反悔,立刻依言照办,完成了转账。
她拿着到手的戒指,喜不自胜,反复戴在手上观赏。
这时,服务员端来一块甜品放在姜梨面前,姜梨却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让她赶紧拿远点,“快拿走,快拿走,这些甜腻腻的东西腻死人,闻着就想反胃。”
姜栖却盯着她这个下意识的举动,意味深长地浅笑道,“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姜梨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都尖利了几分,“姜栖,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还是个黄瓜大闺女呢!你怀孕我都不可能会怀孕!”
说着,气急败坏地抓起包包离开了。
姜栖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玩味。
其实那枚戒指,是假的。
她专门请人做的高仿品,外观足以以假乱真。
但成本,连五千块都不需要。
以前姜梨看上了姜老太太珍藏的一颗夜明珠,爱不释手,却因为得不到,竟然故意绊倒她,让她失手打碎,害她因此被罚跪祠堂一整夜。
后来,她无意间看到姜梨向自己那群小姐妹炫耀那颗本该“碎掉”的夜明珠,才恍然明白,姜梨是玩了招偷梁换柱,以假乱真,将真的弄到了自己手里,却让她当了冤大头。
这笔账,她一直记着。
如今,用一个假戒指,顺利从姜梨这拿走了五百万,还转到关明夏的账户,彻底脱离了夫妻共同财产的范畴。
就算将来陆迟让她净身出户,就算和姜家彻底决裂,她至少还有这笔钱可以支付母亲的医药费。
姜栖之后去了剧组一趟,找到关明夏,将姜梨那笔钱的事情简单交代,让她先代为保管。
关明夏欣然应允,她随即想起什么,眼底闪着八卦的光芒,“唉,你之前说找到季骁了?他还有女儿?”
“嗯。”姜栖点头,唇角不自觉带了点柔和的笑意,“他女儿很可爱,季骁现在是京盛集团派驻天悦的项目副经理,我们平常在工作上会有些接触。”
关明夏闻言,眉头立刻蹙起,脸上写满了疑惑,“不对啊!这说不通啊!他既然就在本市,这段时间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活动,还是有个有点头衔的项目副经理,又不是什么隐姓埋名的人物,为什么请的私人侦探,找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他半点消息?”
姜栖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心里已经隐隐猜出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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