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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貌似有两个黑白小人在心里作斗争的感觉让陆昭风心里又痛又胀,无处发泄。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更加疯狂地投入到枯燥的训练中去。
或许,只有等真正再见的时候才能弄明白,自己对江颐宁如今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吧?
而那一天,陆昭风有一种预感,不会太远了。
他必须更快地爬上去,掌握更多的权势和力量。
无论那是恨,还是别的什么,他都需要一个答案,需要一个了结。
而与此同时,江颐宁这个记分员,当得也更顺当了。
以前还有人背后嘀嘀咕咕,现在大多都服气,几乎找不出来几个硬茬。
她记工分公道,谁干了多少活,一点不含糊。
有时为了半分工,也能跟人据理力争,但争得在理,让人没话说。
大家发现,这资本家的娇小姐,褪去了那层刁蛮任性的皮,里头竟是个明白事理的芯!
她也不是那等只知道埋头苦干的。
看见村里李婶家的小娃饿得皮包骨头,哭得都没力气了,她心里不落忍,偷偷省下自己半个掺了野菜的窝头,掰碎了喂给孩子。
李婶感激得直抹眼泪,她却摆摆手,只说。
“婶子,别声张,赶紧让孩子吃了垫垫。”
王老五家的房子下雨天漏得厉害,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江颐宁瞅见了,没吱声,第二天却不知从哪儿捣鼓来一些废旧茅草和泥巴,招呼了两个平时处得还不错的半大小子,吭哧吭哧地帮王老五把房顶给修补了。
王老五回来一看,愣了半天,这个以前没少跟着人背后嚼江家舌根的老光棍,脸上臊得通红,搓着手,半天憋出一句。
“小江……谢、谢谢了啊……”
江颐宁正抹着脸上的泥点子,闻言只是笑了笑。
“谢啥,王叔,我这是凑巧碰上了!”
“你得住的安稳点,也好有力气干活不是?”
一来二去,村里人对她的看法彻底变了。
甚至有些老太太开始真心疼她,经常说她一个姑娘家不容易。
有啥好吃的,偶尔也会偷偷塞给她一小块咸菜疙瘩或者一把炒豆子。
江颐宁也渐渐找到了在这种环境下的生存节奏。
苦是真的苦,累也是真的累,但心里那种悬空不着地的感觉淡了。
她开始学着辨认地里的野菜,哪种能吃,哪种不能吃。
跟着村里的老人学怎么腌咸菜,怎么把有限的粮食做出最多的花样。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平淡里带着艰辛,却也滋生着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地里的庄稼在大家的精心伺候下,总算勉强也又冒出点绿色。
虽然远不够吃,但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点。
然而,北大荒的天气,说变就变!
秋深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提前袭来,温度骤降!
大家本来就没多少厚衣服,冻得瑟瑟发抖。
江颐宁把自己带来的所有能裹在身上的东西都穿上了,还是冷得牙齿打颤。
更雪上加霜的是,老爸江志忠托人捎来的那点粮食,很快就见底了。
毕竟人多,分到每家每户手里,也就够紧巴巴地撑几天。
就在大家觉得快要熬不住的时候,一天傍晚,村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原来是一辆军绿色的卡车陷进了泥坑里,几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正在那使劲推车。
村长赶紧带人过去帮忙。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车推出来,司机是个年轻的小战士,满头大汗,连连道谢。
“谢谢大家伙了,我恰好是奉命给附近几个受灾的村子送一批紧急救灾物资的!”
“主要是些厚旧军大衣和一点点压缩干粮!本来没计划你们村,但听说你们这儿蝗灾挺严重,我们排长…呃,是上面领导特意批示,匀出一部分给你们送过来。”
村长和村民们一听,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啊!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东西卸下来。
东西不多,旧军大衣也就十几件,压缩干粮也就几小箱。
但在这时候,无疑是天降甘霖。
分东西的时候又难免一番推让。
最后决定,军大衣先紧着老人和孩子,压缩干粮则按户分,每家都能得一点点。
江颐宁也分到了一小块压缩干粮,硬邦邦的,却能顶饿。
她还意外分到了一件半旧的军大衣,虽然洗得发白,还有几个补丁。
但也还算厚实,裹在身上顿时暖和了不少。
不过江颐宁脑子转的飞快,心里不由得有点疑惑——
送物资的卡车怎么会恰好陷在他们村口?
又怎么会特意批示给他们这个原本不在名单上的村子?
这一切的一切未免也太巧了!
那个司机口中的领导,总不能是?!
江颐宁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又冒出了陆昭风那家伙的身影!
夜里,她裹着那件军大衣,躺在铺上,手里捏着那块压缩干粮,却久久没有吃。
心里乱糟糟的。
她一直在想。
是他吗?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总不能还想当舔狗吧?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江颐宁又想起自己骂陆昭风的那些恶毒的话,脸上不由得有点发烧。
“哼,省省吧你!真是有够蠢的!”
她暗暗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他,还是在骂自己这颗狂跳不止的心。
最终,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干粮收了起来,准备明天泡软了分给同屋身体最弱的张婶。
而此刻,远在军营的陆昭风,刚刚完成一次夜间野外拉练。
他回到营房擦洗的时候,通讯员笑嘻嘻地跑过来。
“排长,上次给北大荒那边送物资的小王回来了!”
陆昭风擦脸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通讯员自顾自地说。
“小王说任务顺利完成!东西都送到了!那边灾情是挺重的,不过村民都挺感激的!”
“哦对了,小王还说,他好像看见就是您上次说的那个挺白净的姑娘了!”
“听说她也分到一件大衣和干粮,看着气色也还行!”
陆昭风猛地停下动作,目光锐利地看向通讯员。
这话他的确说过,但其实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江颐宁如今过得怎么样。
可现在知道了,却又不想承认了。
通讯员被他看得一哆嗦,,立马明白了什么,赶紧补充道。
“我……我就是听小王顺嘴一提……他没多说啥……”
陆昭风闻言,收回目光,继续擦脸。
可是没人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那么一丢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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