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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很快过去。这段时间里,江颐宁算是彻底把自己活成了地道的村里人。
只见她皮肤晒成了健康的麦色,说话做事愈发利索爽快,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泼辣和明白劲儿,更是让村里老少爷们儿都高看一眼。
她这记分员干得稳当,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也乐意找她拿个主意。
日子虽然清苦,但心里也算踏实。
反观陆昭风,他依旧还在继续玩命训练,玩命执行任务。
多少次好了旧伤又添新伤,身上留了多少伤痕,他自己都数不清。
在这三年里,陆昭风更是凭借一股子狠劲和出色的能力,硬是从一个小兵蛋子,一路立功晋升,年纪轻轻,竟已成了团长!
这升迁速度,在他们的部队里简直堪称传奇。
成了团长,又是这般年轻英俊。
哪怕他整天冷着张脸,活像谁欠他八百吊钱,也挡不住那桃花运疯狂上涨!
就好比文工团里能歌善舞的台柱子,趁着来团里卖力表演节目的空隙,偷偷给陆昭风塞过表达倾慕的字条。
上级领导家里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借着由头来团里参观,看样子是关心父亲,关心父亲工作环境,但实际上眼睛压根就没从陆昭风的身上离开过。
就连医院里给他换药的小护士,有时候还会脸红红地问他喜欢吃什么……
可陆昭风呢?
面对所有这些示好,他就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甚至用那些小姑娘的话来说,他简直就是个冷血动物!
在办公室里,那些字条陆昭风连看都不看就直接扔了。
小护士的体贴,他更是完全无视,伤口处理好立刻走人,多一秒都不待。
他心里始终就揣着一个人,一个又恨又让他午夜梦回心口都发紧的人。
也只有陆昭风自己清楚,这些年他拼了命地往上爬,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回去,站在沈文东面前与之抗衡!
更是为了站在江颐宁面前,把所有的账,一笔一笔算清楚!
至于算什么,怎么算,他心里其实也乱得很。
然而,偏偏就在陆昭风风头最盛的时候,出事了。
一次秘密任务途中,他遭到了所剩无几的叛敌伏击。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火力凶猛,下手狠辣。
陆昭风带的人拼死抵抗,最后几乎全军覆没。
他自己也身负重伤,肩膀上挨了一枪,腿上还有弹片伤!
陆昭风完全靠着一股惊人的意志力才杀出重围,跌跌撞撞地躲进了密林里!
追兵在后,他不敢停。
于是乎,凭着一股本能!
拖着残破的身体!
陆昭风一路向北,漫无目的地逃亡起来!
高烧、失血、疼痛不断侵蚀着他的意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
不能死…他绝对还不能死!
他要回去……回去问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等陆昭风晕在地上过了一夜,再次睁眼时,竟然发现自己竟阴差阳错地滚倒在一片带着黑土地气息的田埂边。
远处,是低矮的土坯房和袅袅炊烟。
他本想起身继续赶路,谁曾想,那浑身的伤疼的要命!
再后来,陆昭风更是疼的全然没了意识!
而另一边,江颐宁正和往常一样,刚记完今天的工分。
她正准备回屋歇歇,就看见同村的半大小子铁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江姐!江姐!快去村口看看!”
“不知从哪来个血糊拉碴的人!倒在那边了!看着吓人得很!”
江颐宁心里一跳,也没多想,跟着铁蛋就往村口跑。
村口已经围了几个村民,对着地上的人指指点点,却没人敢上前。
江颐宁拨开人群,只看了一眼,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地上那人,满身污泥和血迹,衣服破破烂烂,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不成样!
可那张脸,即使沾染血污,瘦削憔悴,即使紧闭着双眼……
她也绝不会认错!
是陆昭风!竟然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那一刻,什么黑化值,什么恶毒女配人设,什么之前的恩怨怨怨,全都被江颐宁抛到了九霄云外!
江颐宁几乎是扑过去的。
她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也感觉不到疼,只赶忙颤抖着手就去探他的鼻息。
气息很弱,但还有!
“快!快帮忙!抬到我屋里去!”
江颐宁猛地抬头,声音都变了调。
“快点啊!救人要紧!”
村民们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
大家心里也都不由得嘀咕起来,这小江平时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见到这来历不明的伤兵这么失态?
难不成他们之间有点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江颐宁根本顾不上别人怎么想。
她把自己的小屋腾出来,让陆昭风躺在自己的板铺上。
打水,清洗伤口,翻出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干净布条给他包扎。
看着他身上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有旧的叠着新的,枪伤、刀伤。
还有各种说不出来源的疤痕,纵横交错,几乎没一块好肉……
虽说陆昭风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可到底是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好长时间的人,瞧见他这样,江颐宁的心里又怎么能没有波澜?
尤其是现在,她的手抖得厉害,鼻头更是忍不住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江颐宁简直不敢想象——
这三年,陆昭风到底经历了什么?!
听说他不是升官了吗?
现下再这么和平的年代里,怎的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
这个蠢货,到底是在怎样的地狱里滚了一遭?!
从那天起,江颐宁就像变了个人。
所有心思都扑在了照顾陆昭风上。
记分员的工作也因为脱不开身,暂时拜托给了别人。
江颐宁就这样每天守着他,喂水喂药,擦拭身体,换药包扎。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只是自觉使然。
有时候,江颐宁甚至感觉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是她异父异母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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