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开封1044 > 第十章 鬼宿星,积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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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叫十三编了几个话本子,让说书人到汴京的各个瓦子去讲。

    他特地等了一日才溜达到瓦子周围,远远的,里面传出阵阵喝彩声,还伴随着百姓愤愤不平的议论,

    “这乌家大郎竟串通官家娘子,在官眷的随行物品里运私货,打量府州官都是傻子罢,不知道的还以为官家娘子是个走街串巷的茶婆子呢。没想到这妇人也是个擅钻营的,竟将货自家扣下了,也不怕神明怪罪。”

    “神明自然都瞧见了,这才降了罪,让她家官人疯了。这不正说明老天有眼,连神明都看不过去了。”

    “乌家将大笔的银钱送给市舶司、漕运司,岂料却触怒了神明,又丢了货,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就是十三给说书人王延喜讲的话本。

    官员、商人与内宅妇人的秘事最适合市井瓦肆里传播,兼之王延喜说得绘声绘色,不到半日,围拢的人越来越多。

    白玉堂转身走到桑家瓦子,这里大小共有五十多个勾栏,他挑了一个人最多的走了过去。

    台子上,说书人盖小宝正讲得唾沫横飞,

    “南方朱雀七宿包括井、鬼、柳、星、张、翼、轸。井宿是朱雀的头,鬼宿是眼睛,柳宿是嘴巴,星宿是颈,张宿是嗉囊,翼宿是翅膀,而轸宿则是尾巴。近来,南方七宿格外璀璨,仿若一只凤凰呼啸而至,再加上五星聚鬼于井宿,这便是朱雀星宿移位之象。”

    “朱雀七星的鬼宿,也有‘积尸气’之说,主丧事,且今年格外明亮,又是五星聚鬼,恐有兵乱或高官被诛之事发生,大不吉。”

    气氛烘托到位了,百姓听着,胆子小的开始怕起来,

    “我听说,这次朱雀星宿下凡,要么是有七个魔头聚起来生事,要么,就是要取七条人命去。”

    “你没听他说,‘鬼宿星,积尸气’,恐有兵乱或高官被诛。现下咱们刚签了庆历和议,不打仗了,哪里来的兵乱?必定是有高官被诛。哼,且看着吧,那个疯的,怕不就是第一个。”

    “我倒听说,那个杭州商户员外,是第一个被朱雀星君降罪的,悄没声息的就吊死在大理寺牢里了。”

    “就是丢了细色纲的那个?那不是得罪了神明,竟是得罪了官员呀。”

    “不管怎么着,还是要去向道长求道符,贴在家里,防着些总是好的。”

    听到百姓的议论,白玉堂不觉满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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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要换个瓦子去看看。

    不想,刚一转身,撞了站在身边的一个老汉,老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白玉堂伸手去搀,只见他颤颤微微,衣衫破旧,胡子拉碴,趿拉着鞋,腰里还揣着一个酒葫芦,上面满是油污和手指印。

    老汉身上酒味颇浓,衣领上还有散落的炊饼渣子,手里抓着个吃了一半的羊油饼,显见是刚从酒肆里吃了几杯,晃晃悠悠的到瓦舍来听说书人讲故事。

    白玉堂微微皱了眉头,满脸嫌弃道,“老人家不好好在家里吃酒,看子孙耍乐,要跑到这瓦舍来听书,想是老人家太闲,或是嫌家里娘子伺候得不好,偏要出来凑这热闹。”

    说着,他让出自己的位子,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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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汴京大街上,白玉堂东穿西绕,沿朱雀大街一路向东角楼街而去。

    他没有回家,直奔漕运司大总管的住处。

    大总管阖家宴饮已毕,白玉堂悄没声息地将人掳了去,绑起来倒吊在景龙门驸近的一处马棚柴房里,询问有关漕运香药的事情。

    哪知大总管却是个管人不管事的,话说不上几句,隔夜饭倒是先吐了个干净。

    他对香药的运输却仍是一问三不知,哭道很多细节自己也不知情,叫白玉堂去问徐评,

    “徐评主管着两浙路的漕运,我虽担着总管一职,却不管底下这些事情,少侠还是去找徐评吧,我实在不知。”

    一番推辞的话,惹得白玉堂更加生气,下手更狠,拎个木棒将他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直将他打得屎尿横流,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杀猪一般地嚎叫了半夜。

    接连扑了个空,白玉堂转向下一个目标:杭州府录事参军、通仕郎袁峰。

    他见袁通仕虽是个从八品小官,家里却妻妾众多,便料定他是个贪财好色的。

    联想到朱雀星宿的鬼神之说,白玉堂趁夜趴在袁通仕床边,假称自己是朱雀星君,念叨着要捉他进地府。

    却不想,袁通仕胆小经不起吓,白玉堂话还没说几句,他就吓得昏死过去了。

    白玉堂没想到他这么怂,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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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

    怕是要降雪,空气都冷得似是凝固住了,很多店铺、酒楼都早早关了门。

    许是害怕鬼神之说,汴京街上的行人明显少了许多。

    连小孩子在外面多玩一会儿,都要被父母赶着骂,“小心朱雀星君将你捉了去,叫你回不了家。”

    皇城禁卫军明显增派了不少人手,日夜忙着,尤其是夜间,好似在防备着什么。

    开封府也加强了警戒,数十名缉司官都被派了出去,整日忙着,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那个本应出现在宫宴,与郭琇、贺正廷、沈邈一同接受晋升的提举司常平范应纯,却在家中得了重病,连续几日高热不退,开始呓语,

    “徐评……徐评……”

    听他一直在念叨着徐评,范应纯的娘子急得不行,在他床边连声劝道,

    “官人,我已派人去问过,徐评好几日没回府了,他家娘子都不晓得他在哪里。你别急,我们会找到他,官人先好好养病。”

    范应纯听了,似乎有所感应,安静了一些。

    没过几时,他似乎又开始热起来,全身冒汗,脸色有些不好,连声唤娘子,

    “娘子……娘子,你把钱都送去……贺正廷……贺正廷……不要答应他……”

    他有些糊涂了,话也说不全。

    范家娘子听了半日,始终不明白她官人究竟要说什么,只知道范应纯在意识残留的最后一刻,一直呼唤两个人:

    徐评、贺正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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