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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三婶娘家的大门,就看到了院子里盖着的白布,白布上还有血。三婶家的人在那哭哭啼啼,似乎跟人正吵架,而看热闹的村子人围着,见我们一家三口来了,有人上前打招呼,总之气氛就是这么个气氛。
有些压抑,但又很平常。在这年月,大家都胆子大,死个人不是什么稀奇事。
“横死的,不能进村,你们家已经坏规矩了。还想办灵堂,把人埋村子,绝对不行。俺不同意。”说话的人我见过,这村子的村长。他抽个烟袋,脸色不是很好。
“村长,都是一个村子的,什么横死的,不横死的,我娘得埋在村子。”我三婶抻着个脖子,一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村长,俺家在这村子住,俺娘不埋在村子,埋哪?你说,埋哪?”三婶大哥人高马大,撸胳膊挽袖子要干架的架势。
我这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在东北这嘎达,出车祸叫做横死,而在东北农村有个习俗,横死的人不能进村,不能埋在村里面,说是不吉利。
而三婶这家子把尸体抬了回来,这已经坏了规矩,现在还想在家里设灵堂,把人埋在村里,村长不容了。
“不行。”村长抽了口烟袋,不给薄面。
我三婶急了,“村长,我家请了缝尸人,等把尸体缝上,我娘不算横死的。”
天黑了,院子里点着灯,听到三婶的话,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缝尸人身上。
这人从进来就一句话没有,他走到尸体面前,一只手在那白布上摸索。说实话,这场面看得有些瘆得慌。
“怎么样?俺娘的尸,还能拼上吗?”三婶大哥人高马大的,但这会也扯了扯嘴角,看上去很不舒服。
缝尸人没说话,他突然把手伸进了白布里,侧着个脸,看不出喜怒哀乐,在那摸索。大家都看傻了,包括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从包里面拿出了针和线,然后又把手伸了进去。期间,他又从包里面拿出了不少东西,皮子,纸张,毛巾,剪子等等。
过程有些长,而且很惊悚,那毕竟是一具尸体,村子里的人也就陆陆续续的走了。而我爹我娘,也觉得瘆得慌,跟着三嫂家的人进屋了。
我没走,甚至就站在缝尸人的跟前,说句有点变态的话,我竟然觉得能学到东西。
直到后半夜,我爹我娘他们都去三叔家睡下了,我还在这,而缝尸人总算弄好了。他一起身,似乎这才发现了我,被我吓了一跳。
“小孩子,快点回屋,横死的鬼,那是厉鬼,索命的。”缝尸人声音沙哑,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喜怒哀乐,但我能听出来他的焦急。
“我是修道的,不怕这些东西。”我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凡,所以直接坦白了身份。
然而听到我的话,缝尸人却冷漠道,“哼,学点皮毛,也敢说自己是修道的。你想死,我不拦着。”
说完,他不再说话了,而是从那布袋子里掏出了一盏灯点上,接着嘴里面又念叨什么。
呼。
在他声音戛然而止的一瞬间,突然刮起了大风,我听到了脚步声,从远到近。然后,我就看到了三婶娘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说实话,哪怕我是当事人,这一幕我都觉得有点扯。三婶娘就跟生前没什么两样,她在看我,也在看缝尸人,噘着嘴,好像人还活着。
但她没说话,在看到了那一盏灯之后,像是着了迷似的被吸引了过去。
缝尸人深吸一口气,他似乎并不轻松,又开始念叨,“前有黄泉水,后是摆渡河。尸骨健存,怨气消散。长生灯,摆渡口,男也好,女也好,终进阎王殿,去吧,有个好轮回。”
随着他的念叨,三婶娘站在了那盏灯跟前,然后像是跳河似的,一跃跳了进去。
“呼,百无禁忌,百无禁忌,什么都没看到。”缝尸人嘴里继续念叨着。
呼呼呼。
但接着,卷起了一阵狂风,那盏灯突然灭了。
缝尸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攥紧拳头,“糟了,有东西不让她往生?”
说完,三婶娘消失的身影又出现了,随着她出现的还有三婶爹的身影。
我亲眼看到他们膨胀,不断地膨胀,最后竟然有六米高。三婶娘的身体像是要被撑破的气球,肿胀不堪,三婶爹也一样,比三婶娘还要高,他撕咬着三婶娘,三婶娘发出惨叫。
直到三婶爹一口咬掉了三婶娘的脑袋,三婶爹这才心满意足地胀破了。再看三婶娘,它六米高的身躯,没有头去,浑身上下破破烂烂,没有一个好地方。
它痛苦地发泄,然而却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最后跑出了院子,随着一阵鸡鸣,消失不见了。
“你能看到?”天微微亮,这次倒是这缝尸人主动跟我搭话。
“能。”我点了点头。
闻言,这缝尸人摘下了口罩,里面竟然是一张年轻的脸,她是个女人。
我有些惊讶,“你,居然是个女的?而且声音也是女的。”
“那是腹语。”,缝尸人倒是不意外,而是问我,“她是你什么人?”
我如实回答,缝尸人看着我,“既然你是修道的,刚才应该有办法制止吧?”
我点了点头,“可能有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太清楚。”
闻言,缝尸人怔了怔,随后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横死的人,按照她的说法是要变厉鬼的,然后留在出事的那个地方祸害人。
而她刚才把尸体缝上,用长明灯引路,把三婶娘引了回来,送她去往生。谁知道三婶爹宁可灰飞烟灭,也要把它留在人间。还把它头给吃了,这是最毒的法子,永世不能往生。
“三婶娘有意识?”听到这种说法,我也有些惊讶。
“有,它不但有意识,还有知觉,它会一直疼下去,戾气也会越来越重。直到彻底死了成为聻,那就是大祸害了。所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那种东西,已经是超自然的了。你最好劝劝你的亲属,别在这村子待着,会出事的。”女人劝我。
“要真是变成聻的话,有什么办法消灭吗?”聻这种东西我有印象,在我眼里它是更难对付的怨气。
“有,用大炮轰。”女人认真道。
“真的?”我疑惑。
“你看我像开玩笑嘛?火药能镇一切邪祟,镇不住,那是因为火力不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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