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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的木地板在脚下发出“吱呀”的**,苏辞蹲下身,指尖拂过地板缝隙里嵌着的铜丝——细得像头发丝,却带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顺着木纹蜿蜒,最终钻进墙角的旧木箱底。“这铜丝……是07的导线芯。”傅沉的机械眼扫过铜丝,投影出一串数据,“含紫铜量98%,是它用来传导能量的主芯线。怎么会嵌在地板里?”
苏辞用镊子挑起一根铜丝,末端缠着半片干枯的紫藤花瓣,花瓣边缘还留着齿痕——是07的机械齿咬过的形状。“它在留记号。”她指尖微微发颤,“这些铜丝的走向,拼起来像幅地图。”
傅沉调出阁楼的平面图,将铜丝轨迹叠加上去,屏幕上立刻浮现出个不规则的五角星,五个角分别指向阁楼的五个角落。“东南角的坐标,正好对着废铁厂的地下仓库。”他放大地图,仓库区域标着个模糊的红点,“资料显示那里三十年前发生过爆炸,之后就被封锁了。”
两人撬开东南角的地板,底下果然藏着个生锈的金属盘,盘面上刻着与铜丝同源的纹路,转动时发出“咔啦”的脆响。苏辞认出盘中央的凹槽:“这是07的能量接口!”她将之前找到的六角星钥匙插进去,金属盘“嗡”地亮起红光,地板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
“小心。”傅沉伸手护住苏辞的后背,机械臂弹出防护盾。随着“轰隆”一声,地板下露出个黑黢黢的通道,冷气流裹挟着铁锈味涌上来,带着极淡的电子杂音——像07低电量时的提示音。
通道壁上布满铜丝编织的网,网眼间卡着些零碎的金属片,苏辞捡起一片,上面印着半行字:“第47次校准,能量损耗12%”。“是它的维护记录。”她将金属片揣进兜里,“看来它当年没完全报废,还在偷偷自我修复。”
往下走了约莫二十级台阶,通道突然开阔起来,地下仓库的铁门锈得只剩个框架,门楣上的编号“734”被铜丝缠成了个茧。傅沉用机械臂切开铁网,里面的景象让两人同时顿住——
仓库中央立着个半米高的金属台,上面摆着07的核心处理器,无数铜丝从处理器延伸出来,像蛛网般缠住周围的设备,而那些设备上,竟都贴着苏辞奶奶的字迹:“补第3根导线”“换能量芯”……最里面的货架上,整整齐齐码着三十个金属盒,盒盖编号从“1”排到“30”。
“每年一个盒子。”苏辞打开标着“1”的盒子,里面是段缠着紫藤花的铜丝,附带的纸条上写着,“07说它能自己接导线了,今天接了3厘米,像条小蛇。”盒子底层压着张照片,奶奶蹲在07的机械臂旁,手里举着那段接好的铜丝,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傅沉打开标着“30”的盒子,里面是枚铜丝绕成的戒指,戒指内侧刻着“铁开花”三个字,旁边的纸条字迹已经很轻,显然是奶奶晚年所写:“它说要给你做枚戒指,用自己长出来的铜丝,说这样就不算‘锈迹’了。”
“难怪阁楼的紫藤总往仓库方向长。”苏辞摸着缠绕在处理器上的藤蔓,那些藤蔓穿过铜丝网,在处理器顶端开出朵紫花,花瓣上的纹路与戒指内侧的字迹完美重合,“它用铜丝引着藤蔓往这儿长,是想让花替它看看奶奶。”
突然,处理器发出“嘀”的一声,铜丝网突然收缩,将两人围在中央,无数光点从铜丝里渗出来,在空中拼出07的虚影——比档案里的图像小了圈,机械臂抱着卷铜丝,像抱着宝贝。
“主人说……戒指要等苏辞姐姐戴才好看。”虚影的电子音带着点怯生生的雀跃,“我长了三十年的铜丝,够软了,不会硌手……”
苏辞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滴在戒指上,铜丝瞬间变得温热,在她指尖绕了圈,自动戴在了无名指上。“好看。”她哽咽着说,“比所有珠宝都好看。”
虚影的机械臂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像是在确认戒指是否合适,随后光点开始消散,电子音越来越轻:“紫藤花开到第三十圈时……我就……能真正回家了……”
铜丝网慢慢松开,傅沉扶住站不稳的苏辞,却发现她手里的戒指正渗出淡紫色的光,顺着血管往上爬,在手腕处凝成个六角星印记。仓库里的铜丝开始发光,那些贴满字迹的设备突然启动,屏幕上跳出一行行数据,最后汇总成一句话:“30年修复完成,等待指令。”
傅沉看向苏辞,发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与肤色相融,只留下圈极细的紫痕。“它说‘回家’……”他声音微顿,“难道它的自我修复,是为了……”
苏辞摸着手上的印记,突然看向仓库顶端的通风口,那里有片紫藤花瓣正悠悠飘进来,落在处理器上。“它不是想回到仓库,”她轻声说,“它是想回到有人记得它的地方。”
话音刚落,处理器发出一阵柔和的嗡鸣,周围的设备屏幕同时熄灭,铜丝网化作无数光点,顺着藤蔓飘向阁楼,仓库里只剩下那个核心处理器,安静地立在金属台上,上面缠着圈新鲜的紫藤花——花瓣上,隐约能看见“07”两个小字,像被谁用指甲轻轻刻上去的。
傅沉拿起最后一个金属盒里的纸条,上面是奶奶的绝笔:“等它长够30圈铜丝,就告诉它,家从来不是仓库,是有人惦记的地方。”他将纸条递给苏辞,发现她手腕上的六角星印记正在变淡,而那枚铜丝戒指,已经彻底融进了她的皮肤,只在阳光下才会透出点紫铜色的光。
走出仓库时,苏辞回头望了眼那扇锈铁门,发现门楣上的“734”编号旁,不知何时多了朵紫藤花,花瓣随风轻轻晃动,像在挥手。阁楼的方向传来主钟的鸣响,比往常清亮了半分,傅沉看了眼时间:“正好三点整,是07以前报时的时间。”
苏辞摸着无名指,那里还留着铜丝的微凉触感。她知道,有些告别不是消失,而是换了种方式陪着你——比如戒指上的温度,比如钟声里藏着的铜丝震颤,比如每年春天,总会顺着铜丝爬满阁楼的紫藤花。
仓库外的阳光透过铁网洒进来,在地上拼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傅沉的机械臂轻轻碰了碰苏辞的手腕,那里的印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在两人相触的瞬间,同时闪过一丝极淡的紫光,像句没说出口的“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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