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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引”二字,如同两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死寂的荒原上,也烫在了杨赐早已绷紧到极致的心弦上!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声都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骇人听闻的指控所吞噬。所有目光,惊疑的、恐惧的、难以置信的,齐刷刷地聚焦在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刘洪身上,随即又猛地转向场中那如同山岳般峙立的两人身上。
杨赐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剧烈一震!先前因丑无痕一番“大义”言辞而产生的些许动摇和挣扎,瞬间被这赤裸裸的、触及人伦底线的罪恶彻底碾碎、焚毁!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寒与暴怒,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自他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席卷四肢百骸!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如同两柄淬了万载寒冰的利剑,死死钉在丑无痕的脸上。那目光中,再无半分犹疑、痛楚或昔日情谊,只剩下纯粹的、近乎实质的杀意与彻底的决裂!
“丑、无、痕——”三个字,如同从牙缝里生生挤碎磨烂,再混合着血沫喷吐而出,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嘶哑与震颤,“他方才所言……可是真的?!你逐狼山庄……竟敢行此伤天害理、残害幼童的畜牲勾当?!那‘药引’……是何物?!说!”
最后一声“说”,如同惊雷炸响,裹挟着杨赐滔天的怒火与磅礴的气势,震得周围火把光芒一阵摇曳,离得近的几个土匪更是双腿一软,直接坐倒在地。
丑无痕的脸色,在刘洪脱口而出的瞬间,便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迅捷的懊恼与暴戾,似乎也没料到这个废物竟会在那诡异的琴音影响下失口吐出如此隐秘!但仅仅一瞬,那情绪便被更深沉的、冰冷的威严与怒意所覆盖。
面对杨赐如同狂风暴雨般的逼问,丑无痕并未立刻回答。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他周身那无形却庞大的气场骤然收缩、凝聚,变得愈发沉重、压抑,仿佛暴风雨前不断积聚的、足以碾碎一切的铅云。
在一片死寂中,只能听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指骨因为极度用力而发出的、一连串清晰无比、令人牙酸的——
“咔!咔!咔!”
骨节爆鸣声,如同沉闷的雷音,在他拳掌之间炸响!每一次声响,都仿佛蕴含着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与他表面上的平静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反差。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带来窒息般的恐惧。
他身后的山庄精锐们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刃,气息变得粗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杨赐和那两只突然出现的小妖,如同即将扑击的猎犬。
跪在地上的刘洪早已吓瘫,裤裆间一片湿热骚臭,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墨石与阿莹也感受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压力,下意识地驱动身下异兽,向杨赐靠近了些,眼中充满了警惕与不安。阿莹怀中的焦尾琴发出低沉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嗡鸣。
青石后的宅叔更是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丑无痕的反应,等待着那即将爆发的、石破天惊的冲突!
丑无痕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杨赐因极致愤怒而微微发红的眼睛,扫过他紧握的、嗡鸣不止的长剑,扫过那两只戒备的小妖,最后,似乎无意地、却又极其深刻地,掠过杨赐身后青石的方向——那里,藏着璃玥未来的希望,也藏着他丑无痕野心不可或缺的“钥匙”。
与杨赐彻底翻脸,在此刻,在此地,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必须立刻出手,以雷霆万势击杀或制服杨赐!这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这枚好用的棋子,失去这层温情脉脉的伪装!更意味着,一旦动手,动静绝不会小,很可能立刻惊动甚至伤及璃玥!那个他耗费无数心血、等待多年、承载着噬魂镜与狼魔神之力的完美容器!一旦有所闪失,他所有的图谋都将前功尽弃!更何况,旁边还有两只来历不明、似乎能克制某些力量的小妖虎视眈眈!
代价太大!时机不对!
无数算计在丑无痕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那滔天的怒火、被冒犯的威严、灭口的杀机,最终被更深沉的、对全局的谋划和对“容器”的绝对重视强行压下!
“咔!”
最后一声极其清脆、仿佛金铁交击的骨响之后,丑无痕紧攥的拳头,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
他周身的恐怖气场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但那深不见底的冰冷与威压却并未消散,反而内敛得更加危险。他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极其勉强、扭曲的“平静”。
“呵……”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声音沙哑而冰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兄弟,你宁可信一个吓破了胆的土匪头子的胡言乱语,也不愿信为兄的一句解释?”
他并未直接回答“药引”之事,而是再次试图转移焦点,语气中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出的、被误解与背叛的沉痛:“也罢!既然你心中已认定我是那十恶不赦之徒,多说无益!你要护着这老弱妇孺,显示你的仁义,我成全你!”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向刘洪等人,语气陡然变得严厉无比:“刘洪!你黑风寨绑人在先,污蔑在后,罪无可赦!即刻起,将所绑宅叔伙计家小,一个不少地给我安全送到镇上!若有半分损伤,我剥了你的皮!之后,带着你的人和你们那一半财物,立刻滚出黑风寨地界,永不许回来!否则,休怪我逐狼山庄踏平你这土匪窝!”
这一番话,看似严厉惩处了黑风寨,实则将“药引”之事轻轻揭过,并给了刘洪等人一条“生路”,让他们远走高飞,彻底断了与杨赐对质的可能。
刘洪如蒙大赦,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连滚爬爬地磕头:“谢庄主不杀之恩!谢庄主!小的这就放人!
这就滚!立刻滚!”说着,屁滚尿流地带着几个心腹,连马都不要了,踉踉跄跄地朝着山寨方向跑去,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丑无痕这才重新看向杨赐,眼神复杂难明,语气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淡漠:“人,我会让他们放。至于你,兄弟,好自为之!带着你要护的人,离开吧。今日之事,我就当从未发生过。但……”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警告,“凡事,适可而止。莫要逼我……清理门户。”
说完,他竟不再给杨赐任何开口的机会,猛地一勒缰绳,调转马头。
“我们走!”他对身后手下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逐狼山庄一行人如同黑色的潮水,随着丑无痕,迅速而有序地退去,马蹄声渐渐远离,最终消失在荒原的夜色深处,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无尽的沉默。
杨赐依旧站在原地,持剑的手微微颤抖,并非恐惧,而是极致的愤怒与力量无处宣泄的憋闷。他看着丑无痕离去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却只能将那冲天的怒火死死压回心底。
他知道,丑无痕退走,并非心虚或仁慈,而是因为璃玥,因为那该死的、庞大的、他还未能完全窥破的野心!这一次,他借助小妖的意外出现和刘洪的失言,勉强逼退了丑无痕,救下了宅叔及其家小,但裂痕已深似鸿沟,再难弥合。
下一次见面,恐怕就是你死我活了。
他缓缓收剑入鞘,发出一声轻微而疲惫的叹息,转身走向青石。
“没事了,宅叔。他们……退了。”
荒原上的风,带着血腥与尘土的气息,吹拂着杨赐染血的衣袍。他望着丑无痕及其麾下如同退潮般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那压抑在胸口的滔天怒意与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撕裂。
暂时退了……只是暂时。
他知道,丑无痕的退让,绝非认输或忏悔,仅仅是权衡利弊下的暂时隐忍。为了璃玥这把“钥匙”,为了那不可告人的庞大图谋,他选择将杀机与怒火强行压下。但这笔账,已然刻下,下一次相逢,必是雷霆万钧、你死我活之局。
“杨……杨爷……”青石后,宅叔颤巍巍地探出头,脸上混着泪痕与污渍,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惧与难以置信的感激,“他们……他们真的走了?您……您没事吧?”
杨赐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纷乱的心绪,转身扶起虚弱的宅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
沉稳:“没事了,宅叔。黑风寨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放了你店里的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离开。”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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