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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满仓像一阵风似的溜走了，去为那个名为“气运咨询”、实为“高级算命”的业务进行前期铺垫和造势。破屋内，王多宝再次陷入孤身一人，但这一次，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是一种混合着疼痛、焦虑和微弱希望的紧迫感。他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强烈不适，重新盘膝坐好——并非为了修炼引气，那无异于自杀——而是开始全力集中精神，尝试主动去理解和梳理脑中那些关于《运道初解》的破碎知识。
神识依旧空乏，每一次凝神思考都会引发太阳穴针扎般的刺痛，那是过度消耗和强行灌输的后遗症。但他咬牙坚持着。
那些知识碎片杂乱无章，如同被打乱的拼图：
吉兆多显明快之色，赤金为贵，紫气东来……
凶兆晦暗，黑主死厄，灰主破败，绿主阴毒……
气运并非一成不变，如溪流交织，可微触，不可逆改……
观测需耗神识，触及需承因果，妄改必遭反噬……
信息支离破碎，缺乏系统性的法门，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模糊的感知和禁忌提醒。王多宝试图将它们拼凑起来，形成一个勉强可用的“流程”。
首先，是“看”。这似乎需要高度集中精神，将意念灌注双眼，去观察目标周身气场的颜色和流动趋势。这无疑会极大地消耗他本就脆弱的神识。
其次，是“说”。看到之后，如何解读和表达？绝对不能给出确切的预言，否则一旦出错，立刻信誉扫地，甚至引来更大的麻烦。必须用模糊的、充满暗示性的语言，引导对方自己去“领悟”和“对号入座”。这需要极强的话术和心理把控能力——这方面，他前世倒是有不少应付客户和老板的“经验”。
最后，是“避”。绝不能承诺任何具体结果，并且要强调“天道无常，运势易变”，为自己留足退路。对于明显大凶之兆，更要坚决劝阻，避免卷入直接的厄运因果。
他在脑中反复模拟着可能出现的场景和对话，构思着各种应对的话术。头痛欲裂，冷汗涔涔，但他没有停下。
他知道，光有“技术”还不够。钱满仓负责的“包装”和“运营”同样至关重要。
这个业务的核心卖点，不是“准确”，而是“稀缺”和“希望”。
必须严格限制次数，营造出一种“高人任性，有缘者得”的神秘感和紧迫感。价格不能低，要让顾客觉得肉疼，才会更加重视和相信。目标客户必须精准定位在那些处于瓶颈期、焦虑不安、愿意为任何一丝渺茫机会赌一把的弟子身上。
这本质上，依然是一场利用信息差和心理需求的骗局。只是比起卖假丹方，多了一层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学”外衣，显得更“高级”，也更难被证伪。
“就叫……‘趋吉避凶指点’吧。”王多宝低声自语，定下了业务名称，听起来比“算命”稍微靠谱一点。
他休息了片刻，等到头痛稍缓，便开始进行极其有限的“康复训练”。他再次忍着剧痛，缓慢而专注地练习《逍遥游》的步法。
这一次，不再有系统的强制引导，全靠自己回忆和摸索。动作依旧生涩滑稽，摔倒了无数次，但对身体的控制力，对那微妙空间感的把握，确实在一次次失败中，极其缓慢地提升着。
这不仅是为了恢复，更是为了万一事情败露，能多一分跑路的机会。
时间在疼痛和思考中缓慢流逝。
下午，钱满仓再次偷偷摸摸地回来了，脸上带着兴奋和一丝疲惫。
“王哥！搞定了！”他一进门就压低声音报告，“旧书阁那角落谈下来了，刘老头那抠门货，磨了半天嘴皮子，最后答应每天下午借我们用两个时辰，收一块下品灵石！妈的，真黑！”
“不过场地解决了！”钱满仓继续道，“风声我也放出去了，没敢太明说，就跟我几个‘老客户’嘀咕了一下，说好像来了个厉害人物，能看运势，但脾气怪，得看缘分。估计很快就能传开。”
他看了看王多宝依旧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王哥，你这边……准备得怎么样？明天能行吗？”
王多宝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血丝，却有一种异常的冷静：“可以试试。规矩都定了？”
“定了！”钱满仓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条“店规”：
“一、每日仅卜两卦，过时不候。
二、卦金五块下品灵石，先付后卜，概不赊欠。
三、仅观气运趋势，不做保证，不语详情，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四、结果自悟，福祸自担。”
“嗯。”王多宝点点头，“就这样。明天你负责收钱和维持秩序，我……只看不说。”他需要集中全部精神在“观测”上，解读和忽悠的话术，得靠临场发挥和钱满仓的帮衬。
“明白！”钱满仓摩拳擦掌，既紧张又期待，“启动资金就是柳师姐那点铜板和干粮了，明天能不能开张，就看王哥你的了！”
王多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感受着空乏的神识和剧痛的身体。
明天，他将第一次主动运用这玄乎又玄的能力，去进行一场危险的赌博。
赌他的观察力，赌他的话术，赌那些绝望弟子的心理。
赢了，或许能打开一条新的搞钱路子。
输了……可能比卖假丹方死得更快。
夜色渐深，破屋内，两人各自怀着心事，在沉默中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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