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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角落的短暂交谈，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漾开了微弱的涟漪，很快又平息在嘈杂的人声和碗筷碰撞声中。王多宝没有再多言，只是对石大锤点了点头，示意他跟上，便率先转身，朝着那间连门都没有的破屋走去。石大锤愣了一下，看着王多宝那瘦弱却挺直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碗，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迈开沉重的脚步，跟了上去。食物的诱惑，以及王多宝刚才那平静却笃定的眼神，压倒了他心中那点微不足道的犹豫和茫然。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依旧有些弟子指指点点的坊市小路。石大锤高大的身躯和略显笨拙的步伐引来不少侧目，但他只是低着头，紧紧跟着前面的王多宝，像一头沉默而忠诚的巨犬。
回到破屋，钱满仓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转。看到王多宝回来，他刚想抱怨怎么去了那么久，视线就猛地被后面那个铁塔般的身影堵住了。
“王……王哥？这……这是……”钱满仓吓得往后一跳，差点撞到墙上，指着石大锤，结结巴巴，小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石大锤这号人物在外门也是“声名显赫”，主要是饭量和惹祸的能力。
“石大锤，石师兄。以后是自己人。”王多宝言简意赅地介绍，声音因疲惫而沙哑，“钱师兄，还有吃的吗？”
“自己人？”钱满仓眼睛瞪得溜圆，看看王多宝，又看看一脸憨厚、却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石大锤，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石大锤听到“吃的”两个字，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一阵响亮的咕噜声，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黝黑的脸膛微微泛红。
钱满仓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苦了下来：“王哥……咱们……咱们自己都揭不开锅了……哪还有……”他话没说完，就看到王多宝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石大锤那充满渴望的目光。
他哀叹一声，认命般地走到墙角，从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抠索了半天，掏出仅剩的两个干硬馍馍和一小块肉干——这是他藏起来准备应急的最后口粮。
“就……就这些了……”钱满仓肉痛无比地将食物递过去。
石大锤眼睛瞬间亮了，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但还是先看向王多宝。
王多宝点点头：“吃吧。以后不会饿着你。”
得到许可，石大锤这才接过食物，甚至没道谢（可能是饿忘了），狼吞虎咽起来。两个馍馍和一小块肉干，在他手里仿佛只是开胃点心，三两口就消失不见，他甚至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钱满仓看得眼角直抽搐，心里已经开始疯狂计算养活这个“自己人”需要消耗的巨额灵石了。
王多宝却仿佛没看到钱满仓的心疼，他等石大锤吃完，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钱师兄，石师兄。小比在即，张莽虎视眈眈，我们没有退路。”
他目光扫过钱满仓精明的脸和石大锤憨厚却充满力量的身躯。
“光靠我一个人躲闪算计，走不远。我们需要分工，需要配合。”
他看向钱满仓：“钱师兄，你心思活络，善于交际打探。以后，所有对外交涉、物资采购、情报收集（包括白小晓那条线），由你负责。你是我们的眼睛、耳朵和钱袋子。”
钱满仓闻言，小眼睛眨了眨，下意识挺了挺胸脯，感觉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重重点头：“王哥放心！打探消息、讨价还价我在行！”
王多宝又看向石大锤：“石师兄，你天生神力，体魄远超常人。以后，我们的安全，特别是近身防护，就交给你了。不需要你主动惹事，但若有人欺上门来，你要能挡得住，护得住大家。”
石大锤似懂非懂，但听到“保护大家”和联想到“管饱”，立刻用力一拍胸脯，瓮声道：“王师弟放心！谁敢欺负你们，先问过我的拳头！”他身上那股子彪悍的气息瞬间流露出来，让钱满仓下意识地又缩了缩脖子。
“至于我，”王多宝顿了顿，“我会尽快恢复，并负责寻找机会，制定计划。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没有说什么漂亮话，只是陈述最现实的需求和利益。
破屋内，一时沉默下来。
钱满仓精明算计，石大锤憨直勇武，王多宝坚韧狠戾。三个原本处于底层、各自挣扎的少年，因为不同的原因和需求，被捆绑在了一起。
一个极其简陋、甚至有些畸形的团队雏形，在这间四面漏风的破屋里，初步成型。
钱满仓看着王多宝苍白的脸和石大锤那巨大的块头，又想了想不知所踪但肯定在搞事的白小晓，忽然觉得，虽然前途依旧渺茫，危机四伏，但似乎……不再是完全孤军奋战了？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重新燃起一丝赌徒般的火焰：“王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王多宝目光投向门外那片被阳光照亮、却依旧寒冷的院落。
“石师兄，你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尤其是几条撤退的路线。钱师兄，你去把白小晓叫来，我们需要知道最新的动向，特别是张莽和丹草阁那边的。”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冰冷的锐意：
“然后，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在小比上，给张莽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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