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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庄?!那是京郊一处皇庄!难道最终的加工地点或者接收人,竟然就在天子脚下?!她飞快翻阅着,手指因激动和寒冷而颤抖。这些账本,就是铁证!
就在她试图将最关键的几页账册撕下带走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钥匙开锁的哗啦声!
不好!被发现了!
她惊骇四顾,无处可躲!
铁门被猛地拉开!数支强力手电筒的光柱瞬间射入,将她笼罩其中!
为首一人,并非永昌货栈的护卫,而是一个穿着锦衣、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中年人,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气息沉稳、太阳穴高鼓的高手!
“果然有老鼠溜进来了。”那中年人声音尖细,带着一种宫里人特有的腔调,他目光落在张新手中那几页账册上,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拿下!要活的!”
张新将账册死死攥在手里,转身就想从换气窗逃跑!
但对方速度更快!两道黑影如同苍鹰般扑至,淩厉的掌风直袭她后心!
张新勉强侧身躲过,却被逼得连连后退,撞在身后的货堆上。
眼看就要被擒,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将那几页账册塞入口中,想要吞下!
“找死!”那为首太监模样的人厉喝一声,屈指一弹!
一道细微的银光闪过!张新只觉颈侧一麻,全身力气瞬间被抽空,瘫软下去,账册从口中滑落。
那太监上前一步,捡起沾满口水的账册,嫌恶地皱了皱眉,仔細看了看内容,脸色愈发阴沉。
“处理乾净。”他冷冷地吩咐一句,转身就走。
两名高手上前,如同拎小鸡般将瘫软的张新提起,眼中闪烁着杀机。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
“砰!砰!”
仓库顶棚突然传来两声巨响!两块瓦片碎裂落下!两道矫健的黑影如同流星般坠下,人在空中,手中已洒出一片白茫茫的粉末!
“石灰!闭眼!”提着张新的高手惊呼,下意识地松手格挡。
那两道黑影落地无声,动作快如闪电,一人直扑那太监抢夺账册,另一人则一把捞起瘫软的张新,朝着墙角的换气窗疾奔!
“拦住他们!”太监尖声大叫,死死护住账册。
仓库内顿时大乱!高手们与那抢夺账册的黑影战在一处,劲风四溢,货箱被纷纷震裂!
救张新的那人武功极高,身法诡异,几个起落便已冲到窗下,毫不犹豫地将张新率先抛出窗外,自己则反身迎战追兵!
张新重重摔在院外积水中,剧痛让她暂时恢复了一丝力气。她挣扎着爬起,只见仓库内打斗声激烈,那救她的人显然被缠住了。
她不能独自逃跑!一咬牙,她从地上捡起一根粗木棍,又想冲回去。
就在此时,一道更快的黑影从旁边巷子里闪出,一把拉住她,低声道:“走!”
是那个救她的人的声音!他竟然这麼快就脱身了?!
不容她多想,那人拉着她,发足狂奔,瞬间没入风雨交加的黑暗巷道之中。
身后传来永昌货栈杂乱的呼喊声和急促的哨音,但很快便被雷雨声淹没。
那黑衣人对武昌街巷极其熟悉,带着她东绕西拐,很快便将追兵彻底甩脱。最终,两人钻进一处废弃的祠堂。
祠堂内蛛网密布,残破不堪,却暂时安全。
黑衣人点亮一盏小小的油灯,昏黄的光晕照亮他蒙着面的脸,只露出一双沉静锐利的眼睛。他检查了一下张新颈侧的伤势,那里有一个极细小的针孔,周围已经发黑。
“还好,只是麻药,带点小毒。”他声音低沉,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药粉敷在伤口上,一阵清凉瞬间驱散了麻木感。
“多谢……阁下相救……”张新声音沙哑,心有余悸,“不知阁下是……”
黑衣人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为何要闯永昌货栈?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张新犹豫了一下,决定坦诚部分:“为了查证‘丹鼎社’运送毒物、谋害人命的证据。”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异光:“‘丹鼎社’?你知道這个名字?”
“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他们与宫里贵人、四川唐门、各地贪官勾结,祸乱天下!”张新语气激动起来,“刚才那个太监,就是宫里派来的!那些账本……”
“账本没能带出来。”黑衣人打断她,语气凝重,“而且,你已经打草惊蛇。永昌货栈背后的人,能量超乎你的想象。不仅是宫里,甚至可能牵扯到……”
他话未说完,祠堂外忽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牵扯到谁?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祠堂破门被人一脚踹开!
风雨裹挟着十几个黑衣人涌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那个从永昌货栈逃出的、抢账册的黑影!他此刻扯下了面巾,露出一张苍白瘦削、带着刀疤的脸,眼神如同毒蛇。
而更让张新浑身冰凉的是,这群新来的黑衣人身后,缓缓走出一人——
正是那个在永昌货栈下令杀她的、面白无须的太监!他此刻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残酷笑意,手里,竟然还拿着那几页湿漉漉的账册!
“跑啊?怎么不跑了?”太监尖声笑道,目光扫过张新和救她的黑衣人,“没想到还钓出一条有点份量的鱼。说吧,谁派你们来的?说出来,或许能留个全尸。”
救张新的黑衣人将张新护在身后,缓缓抽出腰间软剑,剑身在灯光下泛起幽蓝光泽,显然淬有剧毒。
“看来,没得谈了。”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决死的凛然。
“杀了。”太监轻轻一挥手。
十几名高手瞬间扑上!
黑衣人软剑抖动,化作漫天蓝色光点,瞬间与敌人缠斗在一起!剑法诡异狠辣,竟一时挡住了围攻!
但那太监带来的显然都是精锐,人数众多,配合默契。黑衣人还要分心保护张新,很快便落了下风,身上多了几道伤口。
张新心急如焚,却帮不上忙。
就在黑衣人即将被乱刀分尸的刹那—
“咻——啪!”
一道极其明亮的烟花信号突然从祠堂外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朵醒目的红色莲花!
所有动作为之一顿!
那太监脸色骤变:“红莲讯号?!是……是他们的人?!”
他话音未落,祠堂外喊杀声再次大作!而且比刚才更加激烈!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加入了战团,正在猛攻太监带来的人马!
“保护公公!”为首的刀疤脸厉喝,护着那太监就想突围。
救张新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金属球体,狠狠砸向地面!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浓密的、刺鼻的白烟瞬间充满了整个祠堂!
“烟雾弹!闭气!”混乱中有人惊呼。
张新只觉得腰间一紧,已被那黑衣人拦腰抱起,趁着浓烟掩护,撞破祠堂后窗,再次冲入风雨之中!
身后传来太监气急败坏的尖叫和激烈的打斗声。
黑衣人拽着她,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在武昌复杂的街巷屋顶上飞檐走壁,很快便将身后的厮杀声远远抛开。
最终,他带着她落入一处极其隐蔽的、位于深深巷底的小院。
关紧院门,插上门闩。他终于支撑不住,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蒙面巾已被鲜血浸透。
张新连忙上前:“你怎么样?”
黑衣人摆摆手,扯下蒙面巾,露出一张年轻却苍白坚毅的脸庞,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
“暂时……死不了。”他喘着气,从怀里摸出伤药吞服,“没想到……连‘内厂’的番子都出动了……看来,我们真的捅到马蜂窝了……”
“内厂?”张新一惊。那是直属皇帝、权力极大的特务机构,远比锦衣卫、东厂更神秘可怕!
“那个太监……是内厂的人?”她感到一阵后怕。
“不止……”年轻人苦笑一下,“永昌货栈……恐怕根本就是内厂暗中操控的产业!用来为宫里那位……筹集‘丹药’原料和資金!”
内厂!皇庄!宫里贵人!
所有线索瞬间贯通!张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灌到脚心!
原来最大的保护伞,一直就在皇宫大内!难怪“丹鼎社”能如此肆无忌惮!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麼要救我?那红莲信号……”张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年轻人调息片刻,脸色稍缓,看着张新,眼神复杂:“我叫顾长风。或许……你听过我父亲的名字——顾宪成。”
顾宪成?!那个多年前因直言进谏、触怒权贵、最终被罢官抄家、据传愤懑而终的清流领袖?!
“你是顾先生的儿子?!”张新震惊不已。顾宪成之名,天下皆知!
“是。”顾长风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恨意,“我父亲当年,就是因为查到了某些宫闱秘辛和丹药之事,才遭此大难。这些年,我隐姓埋名,暗中追查,就是为了揭开真相,为父申冤!”
他看向张新:“我一直在关注你。从你在京城揭开祥妃之案,到热河,到福建,再到四川……你的勇气和坚持,让我看到了希望。所以今夜,我才会出手。”
张新心中恍然,又是百感交集。原来自己并不孤独!
“那红莲信号……”
“那是我与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约定的求救信号。”顾长风道,“他们应该暂时拖住了内厂的番子。但这里也不安全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武昌!”
“去哪?”张新问。真相就在眼前,她绝不能退缩。
顾长风目光投向北方,眼神锐利如刀:“去京城!去黄庄!去找到最终的证据!直指那宫闱深处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院墙之上,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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