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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奄奄一息的我快步跑上了天台,顷刻转换成覆满长绒的赤色巨兽他低下那颗高贵的头颅,用燃烧的鼻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我冰冷的额头。
一股磅礴却无比温和的纯阳之力,瞬间包裹了我。
那团他幻化出的、如同棉花般的赤茧,将我连同肉身温柔地托起,安放在他宽阔的、覆盖着火焰长绒鳞片的背上。
下一刻,风声在耳边呼啸。
我们冲天而起。
脚下的城市,在我眼中迅速缩小。
我能感受到气流拂过肉身肌肤的触感,能闻到高空中清冽的空气,更能感受到身下那颗强大心脏的每一次搏动。
他没有选择直线,而是在高空中有意绕开了所有现代化的监控区域。
他的飞行轨迹,仿佛遵循着某种古老的、与大地龙脉相合的韵律。
我辨认出,那是我们来时的路。
我们的目的地,是太一山。
一切开始的地方。
当我们重新落在那座破败道观的院子里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晨曦穿过古老的松枝,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里和我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荒草丛生,寂静无声。
但这一次,我能清晰地“看”到,整座太一山,都仿佛从沉睡中苏醒了。
无形的能量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于道观,恭敬地朝拜着它们的君王。
婧山收敛了真身,重新化为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子。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包裹着他的赤茧的我,
快步穿过这个破败的道观,
“你来了。”
一个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它不是通过空气震动传来的,而是直接在我的神魂深处回荡。
那声音苍老、厚重,带着草木的芬芳与岩石的坚韧。
我看到,道观后面的石阶上,青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蔓延,最终汇聚成一张模糊的、充满了慈悲与无奈的人脸。
这是传说中的太一山山神。
“山神。”婧山对着那张脸,微微躬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她……”
“我都知道。”山神的声音带着叹息,“一个寿元已尽,却被《太一经》强行锚定在现世的‘悖论’之体。火麒麟,你动用本源为她续命,不过是饮鸩止渴。她的‘形’与‘神’已经彻底失衡,超凡脱俗的能量,对她肉体而言已是剧毒。”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连山神都这么说,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必有破解之法。”婧山的声音斩钉截铁,“《太一经》既然选择了她,就不会让她走入绝路。”
山神沉默了。
石阶上的青苔人脸,仿佛在进行着某种艰难的推演。
许久,他才重新开口:
“办法……确实有一个。但那是一条比死亡本身更凶险的道路。”
“请讲。”婧山和我几乎异口同声。
“她的‘形’,也就是肉身,已经是一艘注定沉没的船。你不断用自己的力量去修补,只会让船沉得更快。”山神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弃船。让她的‘神’,也就是元神,暂时离开肉体这艘船。”
元神离体……重铸肉身?
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现在的状态,元神与肉身被经文强行绑定,一旦肉身死去,元神如果不进入幽都司中转站格式化,也会在短时间内跟着消散。
“如何离体?”我急切地问。
“需要一个‘温床’,一个能暂时替代你的元神,欺骗这具肉身,让它以为‘神’还在的温床。”山神的目光,或者说,整个山林的气息,都聚焦在了婧山身上。
“而这个温床,需要至阳与至阴两种力量共同构建。”
婧山瞬间明白了山神的意思。
他没有丝毫犹豫,把我放在太一山灵脉的法阵的中心,温柔的看了我一眼:“等我一会”。
我隐约听到山神咕噜了一句对他说“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
他说完,闭上双眼。
我看到他背后赤红色的光芒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光芒没有扩散,而是向内收缩。
一片片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巴掌大小的麒麟鳞甲,开始从他背部的皮肤下缓缓浮现,然后……被他用蛮力,一片片地剥离下来!
“婧山!”我惊呼出声,元神体剧烈地波动起来。
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那不是单纯的皮肉之苦,而是本源被撕裂的剧痛。
每一片鳞甲的剥落,都让他的气息衰弱一分。
但他一声不吭,只是咬紧牙关,将那些带着他本源精血的鳞甲,一片片地放在我面前的空地上。
很快,他面前就堆起了一小堆燃烧的鳞甲。
这些鳞甲是他身上最精粹的纯阳之力的凝结,代表着“阳”。
做完这一切,他已是摇摇欲坠。
“够了。”山神的声音响起。
只见石阶上的青苔人脸张开嘴,吐出一股精纯的、带着草木清香的墨绿色气息。
这股气息充满了大地最深沉的阴柔之力,代表着“阴”。
墨绿色的气息将燃烧的鳞甲包裹,火焰与水汽交融,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两种极致的力量在山神的调和下,没有互相毁灭,反而开始奇异地融合。
最终,它们在我面前,编织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内里仿佛有星云流转的赤色光茧与我肉身身上的赤茧融为一体逐渐把我从头到脚全部包裹在一起。
“进去吧。”山神说,“你的肉身,可在此茧中暂存。此茧由麒麟之阳与老夫之阴共同构成,可保你6月不腐。而你的元神……”
山神分出一缕极细微的灵气,注入我的元神。
我顿时感觉一阵清明,那股与肉身之间如同枷锁般的黏着感,松动了一丝。
“……可得暂时自由。但记住,只是暂时。你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法,否则,一旦茧中阴阳之力耗尽,或是你的元神在外界先一步消散,一切都将万劫不复。”
我从肉体轻松地剥离出来,肉体带来的虚弱感荡然无存,
我看着那个由婧山的痛苦构筑成的光茧,那种自由的味道夹杂了心中复杂五味难以言喻。
“我该去哪里?找什么?”我的元神飘浮在半空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去大地最深处,昆仑山下,有一个名为‘香巴拉’的地心世界。”山神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那里是大地母源的汇聚地,或许有能滋养你元神之物。去找他们的女祭司,名字叫香好迪。她执掌着大地最古老的契约之术。”
山神凝聚出一片翠绿的、刻着复杂纹路的叶子,飘到婧山手中。
“带上我的信物。记住,你们的时间不多。去吧,趁那些窥伺的‘眼睛’,还没能完全锁定你们的位置。”
山神的话音刚落,我便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冰冷的视线,仿佛从九天之外投射而来,在太一山的上空一扫而过。
那视线不带任何感情,纯粹是数据化的探查,让我不寒而栗。
山神的气息瞬间暴涨,整座太一山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绿光之中,将那股探查隔绝在外。
“快走!”山神催促道,“我的遮蔽,撑不了太久!”
婧山不再迟疑,他小心翼翼地将太一山的灵脉法阵中存放我肉身的光茧再增加多几重无形的结界。然后一把拉住我漂浮的元神,身形化作一道赤虹,冲出了道观,向着遥远的西方天际疾驰而去。
我的元神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太一山顶,那张青苔构成的人脸正遥遥望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期许与担忧。
而更高远的天穹之上,似乎有一个无形的、由数据构成的巨大网络,正因为失去了目标,而闪烁着不甘的微光。
这种被监视的不安的来源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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