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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宫,暗红魔晶雕琢的王座之上。商映沉身着华美服饰居高临下,漆黑的瞳仁中翻涌着翻天覆地的浓厚情绪,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你们是说,本尊看上的人,不仅对本尊不屑一顾,而且还将要成为那些道貌岸然之人的乘龙快婿?”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血色熔岩铸就的扶手。
几个魔族暗卫眼底都是恐惧,却还要强装镇定,生怕惹怒了这位阴晴不定的少主,“千真万确,属下去打听消息的时候,听说...祁掌门已经把女儿许配给江少侠了...”
突然殿内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可是这些暗卫都知道,或许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果真,商映沉脸色猛的沉下来,眼底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呵....”
“可惜,本尊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薄唇紧紧抿着,周身气场阴郁骇人。
身边伺候的侍女轻轻勾唇,她近来很得宠,更是要趁此机会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才对,她轻轻扭动腰身,显得婀娜多姿,玉手轻轻拿起一颗葡萄,想要喂到商映沉的嘴边,“少主,何必与一个凡夫俗子计较呢,当心气坏了身体。”
“哦?”
“本尊的事情,何事轮得到你一个婢女插嘴?”
商映沉一向淡漠的漆黑双眸此刻却染了幽色,一双浓厚戾气的眼睛深邃得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侍女突然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手中的托盘一时不稳掉下来摔成碎片,她的心一下子就凉了,颤抖着跪下来,“少主息怒,是奴婢失言了,求少主饶了奴婢吧!”
几个暗卫也愈发紧张。
而商映沉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明显没心情折磨她,也没兴趣再宠爱她,薄唇轻启,“滚。”
侍女虽心有不甘,却也知此地不宜久留。
商映沉看着侍女离开的背影,又想到江伺禹,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对着暗卫说,“你们先退下吧,本少主要出去一趟。”
侍女惧怕他,暗卫惧怕他,连那些正派人士也不过嘴上功夫厉害,唯有那个人不怕他...那个如骄阳烈火般明亮温暖的人,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见到听风那个人。
那笑容……那明亮得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的笑容,不慌不忙甚至还带了些少年人的顽皮……那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潇洒与自信……还有那惊世骇俗的一剑……
他一定要得到这个人。
至于这个人愿不愿意接受自己...
商映沉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谁在乎这个呢。
青云宗。
江伺禹手持佩斩恶剑,凝定眼神,剑锋裹挟落叶掠过衣袂,熟练的转腕旋身撩剑,直刺苍穹,惊起丛林宿鸟,震慑时如雄狮怒吼,身法轻盈又如风中柳絮,势如破竹,撕裂了周遭的寂静。
招式快如闪电,却又精妙绝伦。
听风破霄诀。
心法讲究感知周遭动静,顺势而为,又有冲破云霄之豪迈,纵横天地,气势磅礴。
练就了。
江伺禹方才还因为练剑平静的心湖,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搅得波澜壮阔。
他眼睛亮亮地看向手中的佩剑,轻声夸赞道,“斩恶,你又进步了。”
突然,院子里闪过一片黑影。
江伺禹警惕起来,原本放松的肩膀骤然绷紧,视线扫过四周,语气却十分平静,“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躲在暗处做缩头乌龟?不妨现身,让在下见识见识阁下的手段。”
“少侠真是好眼力。”熟悉而富有磁性的声线传来,江伺禹抬眼望去,只见那日面容冷峻的黑衣男子,此时唇角却轻轻弯起一个弧度,朝他走来。
江伺禹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戏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少主大人,只是少主这远道而来,却只是在暗处窥伺,藏头露尾,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商映沉却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一声,“人人都说江少侠温柔可亲,如今一见,莫非只是对本尊一个人牙尖嘴利吗?”语气却带了一丝诡异的暧昧。
江伺禹闻言有些不爽,却没有表现出来,“少主不妨直说,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若是想要切磋一二,在下定当奉陪到底。”
商映沉低声笑了起来,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本尊可舍不得少侠受皮肉之苦...”
江伺禹不喜欢商映沉的眼神,好像在把自己当成一个玩物一样。
江伺禹总觉得这魔族少主没正经的样子让他狠的牙痒痒,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的做派,他的那种眼神,那种语气,真是令人肉麻恶心,他只觉得对方想要挑衅自己。
“少废话,看招!我倒要看看你这嘴硬的功夫,能不能接住我这一剑。”
商映沉只是勾唇,眼底竟然还带了一丝玩味,“好啊,那本尊就陪少侠玩玩。”魔气瞬间翻涌,裹挟着滔天戾气。
江伺禹想到还在偏房睡觉的凌昭,将商映沉引入山林。
江伺禹长剑凝霜,一向温柔平静的人此刻有些咬牙切齿,低声,“斩恶,靠你了,一定要让这轻浮家伙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足尖点地腾空,寒光如银河泻地,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突然,商映沉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双手覆盖漆黑魔气,指甲变得锋利如刃,召唤幽冥噬魂之火,化为一条长蛇直直向江伺禹袭来。
“幽冥蚀骨爪....”
江伺禹紧皱眉头,很快判断出了他的招式,他眼神一凛,避开长蛇,将内力注入剑心,瞬间凝聚成一条金色巨龙,昂首咆哮奔向长蛇,交织为一片混沌,黑浪与白光层层叠加,仿佛放大八卦图一般,又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而这一切散去以后,商映沉不可思议地踉跄后退几步,嘴角溢出血丝,江伺禹同样单膝跪地,长剑拄地支撑着身体,胸口剧烈起伏,嘴角亦染着血迹。
....这个年轻的剑修,竟然与修炼这么多年的他实力相当,他有些不甘心,却又病态地更加痴迷起来。
他看上的人,拥有着他向往的力量,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江少侠果然名不虚传,这局,是我们平分秋色了。”商映沉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承让。”江伺禹见他不再口出狂言,也不想与他浪费时间,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商映沉见他转身就走,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少侠留步。”
他又挂上那副虚伪的笑容,“打打杀杀未免无趣,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与本尊共饮几杯,聊上几句,少侠意下如何?”
江伺禹脚步一顿,虽然他一向脾气很好,但是却也不想与讨厌的人浪费时间,礼貌而疏离,“抱歉,没有这个兴趣。”
商映沉攥紧拳头,“呵....”这个人,怎么这么难搞。
突然,踩着树叶沙沙的脚步声响起,二人皆是一愣,警惕起来。
只见远处走来一抹青色的身影。
一个皮肤细致如美瓷,眉羽修长的少年走过来,靠近时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雪松香味。
江伺禹见此嘴角一扬,“凌道长,你醒了。”想到什么,他又关心地问道,“你身体..好些了吗?”
原来凌昭昨日一路奔波而来,又受了寒风,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一折腾就病了。
凌昭摇摇头,眉目疏淡,“无碍。”目光又转向商映沉,语气更是冰冷,“魔族少主,幸会。”
商映沉眸光微动,心中百转千回,隐隐约约有一股无名妒火燃烧,他转身看向笑的一脸灿烂的江伺禹,“你就是为了他,才这么着急赶回去,是吗?”
凌昭见扯到自己,一向清冷平静的面容展露出不悦,“少主,慎言。”
江伺禹见他矛头又对准别人,无语又生气,“你又发什么神经。”也维持不住礼貌,语气不善。
“我发神经?”商映沉的占有欲又涌上心头。“你就这么维护他?”
随即又看向凌昭,眼神一寒,似笑非笑,“不过是个风一吹就倒发病秧子,我要收拾你,也未必用全力。”
“别闹了。”江伺禹有些担心地看向凌昭。
凌昭却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仿佛没什么能使他的情绪波动一样,他淡淡开口,眼底没有丝毫畏惧,“少主不必逞口舌之快,不如拿出真本事。”
商映沉一愣,随即仰头,低沉的笑声从喉咙溢出,“很快,你就会知道招惹本尊的下场。”
其实他并不厌恶这个清冷绝俗的少年,只是觉得江伺禹对那少年的态度与笑容格外刺眼。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想着快点赶走江伺禹身边的人。
他不容许,任何人玷污或者觊觎他的东西,包括人。至少在他失去兴趣之前是这样的。
江伺禹没有半分犹豫,挡在凌昭面前,缓缓抬眸,“要想动他,先过我这关。”
“我劝少主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看着江伺禹如此维护这个少年,商映沉越来越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商映沉眼底没有半分温度,“江伺禹,本尊一定会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下次见面,本尊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说完,黑色流光划破魔域暗沉的天幕,很快便消失在远方的魔雾中,唯有空气中残留的浓烈魔息与那霸道的余威。
江伺禹松了口气,“终于送走了这个瘟神。”目光停留在凌昭身上,“道长,今天...真的抱歉。”
凌昭摇摇头,“我没事...”想了想,还是犹豫着开口,“江少侠,以后...要小心,那魔头不是好对付的。”
江伺禹笑意漫过眼角,“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第二天清晨,凌昭早早坐在院子的藤椅上,目光落在远处的青山上。
“道长,昨晚...”江伺禹迟疑开口,“是不是吵醒你了?”
凌昭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昨晚我只是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突然,一阵冷冽的风吹来,撩起凌昭的碎发,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见他冻的难受,江伺禹默不作声解开身上的素色披风,轻轻搭在他身上,又伸手替他系好领口的玉带,轻声道,“早上有时候刮风也容易着凉,还是要穿厚一些。”
凌昭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滋生出一缕暖意,冷若冰霜的面容仿佛也柔和了一些,“多谢。”
京城的雨今夜下的很突然,许是刮风刮的厉害,百姓都足不出户,街道是一片漆黑寂静。
而混浊的水幕又将天地的一切都搅得模糊不清。
剩下零星摇曳的灯笼微光,仿佛鬼魅的眼睛在水中沉浮。
本是万籁俱寂,可骤然间——老街巷里传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邻里街坊登时睡意全无,油然而生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好像是王府那边传来的,我去看看。”
灯笼里的火苗被狂风卷的乱颤,照亮了一个妇人惨白如纸的脸色,“我儿不见了,有谁看见我儿了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哑,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视线早已模糊,“我的小满...”
海棠被这惨叫和一声声哭喊吓醒,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好,赤脚跑了出来,眼眶红红,“娘,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小满呢?”她身后跟着同样一脸焦急的父亲。
王夫人摇摇头,声音哽咽到说不出话来,眼底是无尽的悲伤与痛苦,“娘听见小满的惨叫,紧接着就发现小满不见了。”
“怎么会凭空消失...”海棠喃喃自语,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光一样,她看向父亲,“爹爹,您派出去的人,找到小满了吗?”
父亲摇摇头头,同样是紧张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为父已经报官了...”
海棠脸色更加惨白,还是忍不住喃喃自语,“不会有事的,小满吉人自有天相...”
可是紧接着,她突然感觉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脊背传来一丝彻骨的寒意。
她抬眼望去,却只看见了。门口温暖明亮的老旧的灯笼。
没等她再细想,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打破了街道的沉寂。
三匹高头大马踏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停在王府门口,为首的捕头身着藏青色官服,腰间佩着长刀,面容冷峻。身后两名捕快紧随其后,手里提着黑漆木盒,里面装着勘验案发现场的工具。
听着捕头的细细盘问,海棠却总觉得很不安心,安抚好母亲和父亲以后,她独自来到小满的房里。
弟弟怎么会无端突然在府里消失呢。
除了一些玩意儿,就是日常的生活用品,好像也没有什么离奇的。
海棠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胞弟突然失踪,自己却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她正欲失落离开,眼角余光却无意中瞥到了角落里的一抹诡异的青紫色,像是墨汁晕开。
也许是小满玩耍画的?
可是,她凑近一看...那青紫色的质地粘稠,细看仿佛凝成细小的纹路,顺着墙壁的边缘蜿蜒,竟隐隐连成了类似爪印的形状——五根尖细的痕迹向外伸展,尖端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遇风便微微扭曲,仿佛活物。
这是什么?
海棠吓了一跳,心里愈发怀疑起来。
她想看的更清楚一些,于是掏出火折子点燃,轻轻照向——
突然,滋啦一声。
拿青紫色冒出了幽幽如鬼目的绿光,还裹挟着黑烟滚滚。
更诡异的是传来的烟味并不是普通的呛人,而是腥臭腐烂得令人作呕。
海棠下意识想要后退,却惊恐地发现绿光还在闪烁,还不停地传来——“滋啦滋啦滋啦,嘶—”
这声音越来越有节奏,也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等等,越来越近?
“啊!”她忍不住尖叫,那绿光猛的停顿,仿佛在听她的声音一般。
她反应过来捂住嘴,一动也不敢动。
“咚...咚”安静到,只有她的心跳。
海棠的恐惧像要把她吞噬一般,她的额头冒出冷汗,想要逃离双脚却仿佛生了根,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一步步后退,眼睛却死死盯着墙壁,仿佛那后面随时要有东西的爪子撕开墙壁。
那种危险,源于墙体内部。
这声音,不像是绿火灼烧的声音,更像是墙体里面有什么人在用锋利的指甲挠墙,而且声音越来越急促,像要把墙撕裂一般。
可是,墙里面,怎么会有人呢?
或许,不是人。
她确信弟弟是被这东西带走了。
她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脚步放轻想要不惊动“它”离开。
“吱呀....”
海棠如同被电击一般,汗如雨下。
而什么也没有发生,是门被打开,原来父母和捕快听到她的尖叫赶来。
而那墙壁上的青紫与绿光全部消失不见,仿佛没有出现过。
可是....
为什么刚才还在眼前的东西,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一切都太诡异了。
父母在看到她平安无事时舒了一口气,母亲想起弟弟又痛哭起来。
海棠安心了许多,眼泪终于忍不住涌出,她扑向母亲怀里,“娘...”声音里全是恐惧与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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