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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爹又不是孩子了,总不至于这点事都办不好。”高枝赖着不走。
“他的腿没事。”
邵氏无语地看了眼女儿。
“啊?”
高枝一愣。
“他没事。”
邵氏重复道:“你可以放心去,只是我这当丈母娘的,想跟女婿私下说说话,你总该放心了吧。”
高枝听了这话,下意识看向鄷彻。
两人视线对上后,男人率先移开目光,语气中带了些不自然:“王妃,我和岳母说会儿话,你先去帮岳父吧。”
“哦……”
高枝清了下嗓子,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微落地,“那…我就先过去了。”
待女儿离开,邵氏才坐回原位,“你的腿情况如何,石济跟你说过了吧。”
“说过了。”
鄷彻颔首,瞥了眼高枝离开的方向,确定人走了,才开口:“石先生说,若一年内诊不好,这腿就废了。”
“我方才诊出的情况也是如此。”
邵氏无声看了人一会儿,“你是什么打算?”
鄷彻顿了下,很快明白妇人的意思,沉默了半晌,认真开口:“岳母放心,若我的腿真废了,一定不会拖累阿枝。”
“不拖累是什么意思?”
邵氏的话像刚打磨过的兵刃,锋利得叫人无法适从:“同她和离?又让她重新回到五年前众矢之的的处境?”
鄷彻注视妇人,正色道:“到那时,我会倾尽所有,绝不让流言蜚语侵扰她,
她若要嫁人,我会尽力替她考虑最好的,她若有想做的事,可以动用我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帮助她,
她若有看不惯的事物或人,我仍会如从前那般替她摆平,
我待她,不会随着这层婚事结束而有任何变动,
或许岳母不信我,但我的心从未变过,我只愿她好。”
“呵。”
邵氏冷笑了声,刚端起的茶盏砸在桌上,“你这承诺和五年前的分量一样?”
鄷彻听到这句,呼吸跟着停了几瞬。
记忆好像转念间又倒转回五年前,少女被他抱回高家,正好撞上邵氏,质问他婚前出征的决定。
他在父亲病榻前承诺过,要出征平定大辽,这是换来和阿枝婚约的筹码。
他只能在邵氏跟前承诺,一定会活着回来。
回来娶他的阿枝。
回,倒的确是回了。
不过拖着残腿,和三个对于外人来说来历不明的孩儿。
换位思考,若今日和邵氏一般处境,鄷彻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岳母……”
鄷彻深吸一口气,喉咙像是堵了一块烙铁,说不出话来。
在邵氏眼里,背信弃义的是他,不管什么样的解释,在这样一位爱女深重的母亲跟前,都是狡辩。
天然捍卫女儿的强大守卫者,名为母亲。
而半道降临的毛头小子,只顾着表达赤诚之心,却忘了最拿得出手的爱意,在守卫者面前,是最微不足道且敌不过的弱势。
鄷彻明白,邵氏是如何视高枝如命根。
他也是如此。
所以不敢在这样一个重量级人物跟前言述心意,怕会被对方当成挑衅,也不会放在眼中。
“木头。”
邵氏瞧着年轻人缄口不言,没忍住骂了声:“高枝可真没品味。”
鄷彻一愣,不等他开口,邵氏便离开了正厅。
晚饭虽然大家伙坐在一起,但多为高正同鄷彻说话,邵氏和高枝聊天,待用过饭,高正拉着鄷彻聊此次朝廷肃清官员之事,邵氏则去了高枝闺房。
“这几日待在王府,可还习惯?”
邵氏坐在榻边,见女儿气色如常,心里松了口气,又没忍住说:“当人家后娘可高兴?”
高枝失笑,“娘,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还能怎么说话?”
邵氏心里是憋着口气,“我听说,鄷彻在大婚夜之后,就搬出了主屋。”
高枝瞪圆了眼。
“怎么?”
一瞧女儿这模样,邵氏就知道此事是真的,“你真以为,我遣去伺候你那些嬷嬷都是饭桶,你瞒得住旁人,可瞒不住我。”
“娘,这件事你误会了。”
高枝动了动唇,解释:“这阵子,朝廷肃清官员,查贪污腐败,爹都知道的,鄷彻被任命彻查此事,
他每日早出晚归,又怕打扰我休息,所以暂且搬到了书房休息。”
邵氏哼了声,“你最好是别帮他说话,没当过母亲的人,是不会理解做母亲的人知道自家女儿受冷落是什么心情。”
“娘又多想。”
高枝朝妇人眨了下眼,“女儿如今这不是当娘了嘛,如何不能体会娘的心情,
再说了,事实根本不像是您嘴里说的那样,鄷彻心里是有我的。”
“他若是心里半点无你,我会让你嫁过去?”
邵氏语气不好,戳了下小丫头脑袋,“我看你就是太喜欢他了。”
高枝吐了下舌头,“哪有。”
“高枝,娘要奉劝你一句,再如何喜欢一人,都要留三分缺口,这是让你保持理性的警钟。”
邵氏认真同人道:“若只顾着爱人,忽略了自己,那你爱的人,也不会多疼惜你。”
“我懂的。”
高枝重生回来,能听到邵氏这样念她,鼻头微酸,靠在人肩膀上撒娇:“娘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
但您对鄷彻的敌意也不要那么大嘛,他不是坏人的,您看着他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您也清楚呀。”
“……”
邵氏摇头,起身预备离开,见自家闺女出来送,拉住她压低声:“傻丫头,若真想把握住一个人的心,也要适时主动。”
高枝一愣,“啊?”
“啊个鬼。”
邵氏掐了掐人的小脸,“你方才说了,我看着鄷彻长大,那人是个木头脑袋,
你若也高高挂起,扮矜持,你们俩修成正果怕是得猴年马月。”
高枝没想到邵氏还能说出这种话,等回过神时人已经离开,鄷彻恰好回了院子。
两人隔着庭院相望,半晌,鄷彻率先移开目光,“我…才和岳父聊完。”
“嗯。”
高枝想起母亲方才的嘱托,对鄷彻身后推轮椅的苍术说:“将你家主子推进我屋里吧。”
鄷彻闻声忙说:“我今夜睡在书房……”
“我书房常年不用。”
高枝打断人:“灰积得比五年前岳麓山上那场雪还厚。”
“那我可以睡别的……”
她又打断:“这是在高家,都是我爹娘的人,不是在你怀安王府,今日你和我要是分房睡,明日就得去请罪了。”
鄷彻怔住,好半晌没说话,“那…那怎么……”
“我说了。”
高枝抬眉,“今夜,跟我睡。”
鄷彻眸子颤了颤,唇瓣抿得紧紧的,身后的苍术见人没说话,替主子做了决定。
“王妃您放心,这就过来。”
不等鄷彻反应,就已经被推进了高枝的闺房。
温馨雅致的屋子充斥女儿家馨香,雕花妆台、梨花木床牙儿、绯红床帐、金丝绣合欢花枕…每一处,都像是令人神思恍惚,心荡神驰。
鄷彻顿觉胸膛内跳动打乱。
“鄷彻,今夜你就……”
“不行的!”
男人神色紧张地抬起脸,唇紧抿出殷红色,面颊也是如此,红得要滴血。
【越是这种时候,越、越要克制住自己。】
【阿枝不懂事,我不可以不懂事。】
【就算她对我生出什么杂念,我也绝对不能…绝不能依了她。】
【放松……】
【只要和阿枝说清楚,她…她应该会放弃的吧?】
高枝睁大了嘴,恍惚良久,这才抬脚朝鄷彻走来。
只是不等她走近,鄷彻就抱住胸口,羞赧得抬不起头来,“不…不要脱我的衣服。”
“…嗯?”
高枝听了这话都恍惚了下,险些真代入自己是那山间无恶不作的匪徒,闯入良民家中,要强要了这黄花闺女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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