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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嫣红刚碰到人衣袖,就被一柄剑抵着脖颈,吓得她当即尖叫出来。“殿下饶、饶命!”
在座的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见鄷彻近前侍卫拔剑要杀人的模样,而本尊还是古井无波,似默许这一系列动作。
“殿下,您这是……”
鸾凤引管事的犯怵,见对方漫不经意抬手,示意侍卫收剑。
“本王不胜酒力,便不打扰诸位雅兴,你们继续。”
嫣红被吓得要尿裤兜,将朱文的交代抛到九霄云外,不敢再拦着人。
向厚忙起身,“殿下不再玩一会儿了吗?这还有曲子没听呢。”
“不了,内子还在家中等候,免得让她担心。”
鄷彻这话让众人都明白了,合着是想赶回去哄新婚媳妇儿。
真是没看出来,这怀安王还是个惧内的。
待马车落定王府前,苍术询问:“主子要不要去王妃那儿看看?”
“时辰不早了。”
鄷彻:“直接回书房吧。”
“是。”
只是刚到书房,苍术就惊呼出声:“我去!这年头贼真是啥都偷啊,这书房里就连这紫楠木桌子都比床贵重,这贼光长力气不长眼睛啊。”
话音刚落下,就被商陆打了下脑袋。
“这一看就是被搬走的。”
苍术懵了。
“你仔细想想有谁能来书房,搬走主子的床。”商陆压低声。
苍术这才睁大眼,“王妃!”
鄷彻蹙眉,瞧着空荡荡犹如被山匪洗劫一空的内室,沉默了好半晌。
“看来咱们不得不去看看王妃了。”苍术挠着后脑勺。
主屋门被人敲响时,高枝正好将靴子上的纹样绣完,放进箱子里,才道了声:“进。”
鄷彻入屋,瞧屏风后女子慵懒地靠在床头,视线又被外间那一方熟悉的长榻给吸引。
“为何将我的床移到这儿?”
高枝语调平淡:“上回在言哥儿院子里,那些婆子们是如何说我的,
说你新婚第二日就搬出了我屋子,我是弃妇一个,
你要是觉得我被府中人议论得不够多,搬出去就是了,我不拦着你。”
不知是不是鄷彻错觉,总觉得高枝今日语气不太好,像是…存了什么怒火似的。
【阿枝今日…不高兴吗?】
【难道是我出去后,发生了什么事?】
高枝心里冷哼了声,腹诽事就发生在你头上了。
“我知道了。”
鄷彻语气听不出喜怒变换:“只要不打破约定,我会配合你。”
这下内室里的人不做声了。
鄷彻沐浴过后,让两暗卫先离开,他留在净室内将头发擦干。
待他开门,却正好瞧见高枝捧着他今日穿过的外袍细嗅,且脸色越来越差。
【阿枝这是作甚?】
不等他反应,小姑娘腾地一下站起来,将外袍随手扔在地上。
“高枝?”
听到男人语气带了疑惑,高枝顿了下,语气带着刺一般:“你这衣裳难闻得很。”
“难闻?”
鄷彻茫然了,“你方才在那儿是……”
“太臭了。”
高枝眼神冷冷扫过来,“不知道还以为你掉到哪个粪坑了。”
鄷彻愣住,“有这么难闻?”
【我方才穿着没闻到异味。】
【难道是回府途中沾上的?】
高枝恰若无意,“你去哪儿了?身上染了这样重的味道。”
“只是去吃了饭。”
鄷彻将地上的外袍捡起来,蹙眉说:“我没闻到怪味。”
高枝听到对方的答案后,越发来气,“鼻子被堵住了吧。”
鄷彻不明所以,见对方脸色不好看,随即道:“我让他们拿出去洗了。”
待苍术将衣裳给取走,高枝转身就回了内室。
鄷彻瞧着屏风后一声不吭的身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阿枝这是…怎么了?】
“你有哪里不适?”
“……”
内室并未回应他。
鄷彻躺在榻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屏风。
等第十三次看过去时,硕大屏风轰的一下朝他砸过来。
“?!”
鄷彻脚不能动,迅速取出榻边长剑顶住倒下的屏风。
“……”
瞧着稳定住的屏风,他整个人都懵了。
“高枝,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
鄷彻现在确定高枝一定有什么了。
他方才亲眼瞧着女子抬脚将屏风给踹翻的。
他控制着力道,将屏风扶正,视线又落在榻上。
被褥内人拱起的一团面对着墙壁,没看他一眼。
【阿枝为何要砸我?】
【我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臭木头。
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死样子。
高枝只恨方才踢得不够重,没让屏风将那颗木脑袋砸开,看看里头是不是让啄木鸟给啄空了。
*
来岳麓书院三个月,高枝才和鄷荣熟稔起来,起初虽清楚对方亦是女儿身,却因其公主身份不好主动接近。
直到有次好心将她娘送来的饭菜给饥肠辘辘的鄷荣填饱了肚子,对方表示没吃过这样惊为天人的佳肴。
两人因此结交,成了朋友,无课业时常待在一个寝屋聊天玩闹。
邵氏来书院勤,鄷荣也便抛弃了书院清汤寡水的饭菜,常蹭高枝的饭。
沈昔正是这时候来的书院。
听说本是鄷荣亲弟弟四皇子鄷耀被官家遣来听学,但人恰好病了,三不五时要太医伺候,只能让沈昔代为听学,整理好课业再给鄷耀恶补。
鄷荣将沈昔引荐给高枝,对方是鄷荣表兄,比高枝年纪大些,她也就跟着唤声沈兄。
沈兄此人相当义气,近来王山长布置的课业越发繁杂,高枝并非其他天赋异禀的同窗,学习起来要吃力些。
沈昔便将课业给她抄一遍后,再将王山长课上讲的学识教高枝一遍,让她能理解。
一来二去的,沈昔也成了蹭饭一员。
上元节后冰雪消融,书院特许学子休息两日过完节再来。
讲堂内王山长念叨着检查课业,鄷荣从第二列前排座位扔来一个纸团时,高枝正软着语气同鄷彻商量。
“就借我抄一次。”
“不行。”
“臭木头,你别这样小气。”
鄷彻看都没看她一眼,“若只知抄袭,你大可不必来书院混日子。”
“你……”
高枝被人气得肝疼,将鄷荣抛来的纸团打开看了一眼,才露出笑容。
身侧,少年漂亮干净的瞳子缓慢眨动,视线落在少女手心纸团上。
[昨日沈昔骑马过来,又被砸了好多帕子,我自小看惯了他,倒不觉得他哪里好看,怎就这样受欢迎了。]
高枝落笔写:[沈兄样貌好,性情也好,自然多的是人爱慕。]
不到半盏茶功夫,鄷荣又重新抛过来。
[那是,你俩是知心好友,他都不知借你多少次课业了,我这个亲妹他倒是鸟都不鸟。
换旁人待我如此,我也会觉得他慈眉善目!
你觉得他好看,改明儿我跟舅父他们说声,给你俩定个亲得了。]
瞧着鄷荣歪扭字迹,高枝都能想象到她那张恶劣的笑脸,不禁也生笑。
“啪。”
高枝手里的纸团陡然被一支笔给打开。
她吓了一跳,见鄷彻目不斜视,越过她去左手边取两人共用的砚台。
“你……”
鄷彻取过砚台,面上仍是古井无波,说出来的话却吓死人。
“你觉得沈昔样貌好,性情好。”
“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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