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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昔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眸底盖住一层淡淡晦暗。“父亲,沈叔父方才还给我们表演了枪法,好厉害啊。”
温言一见到鄷彻,就像叽叽喳喳的小鸟儿,诉说今日见到钦佩英雄的激动之情。
高枝领着温汀去碎絮斋买糕点回来,正上车,就发觉鄷彻的脸色阴沉得厉害。
“怎么了?”
她下意识看向温言,孩子脸色平静,还有些兴奋未退,不明所以地看着高枝。
“母亲,什么怎么了?”
温言看样子还没发觉他爹脸色不好看呢。
“没什么,尝尝牛乳糕。”
高枝拿出一碟子分给鄷彻,“我留了些给阿榆,苍术他们也吃了,这是给你的。”
“我不爱吃。”
鄷彻只移开眼,态度冷淡。
“……”
高枝心里还窝着火呢。
昨日去鸾凤引那地界儿,混到那么晚才回来。
这会儿还给她摆脸色。
“不吃喂狗。”
高枝将碟子放在一旁。
“这么好吃的糕点为啥子要喂狗吃呀,阿汀吃。”
温汀俨然是没发觉自家母亲生气了。
温言稍长几岁,倒察觉了不对,拽住温汀,“别说话,吃吧。”
高枝没在孩子们跟前发过脾气,对外人也还是和善的,唯有对鄷彻,还跟年少时一般,发脾气由着性子来。
鄷彻看向她,“为何来沈家?”
“早就跟你说过了。”
高枝知道鄷彻从前就不喜欢沈昔,在书院时两人就合不来,但耐不住她受了沈昔颇多关照。
就算他们关系不好,他也不能干涉她交朋友不是。
“他送了新婚礼,我给他送回礼。”
鄷彻垂下眼,“送回礼差人来送就是,为何要自己过来?”
“他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该亲自将回礼拿给他吗?”
高枝蹙眉,顾虑着孩子还在,压低了声同人辩:“而且我和他本就有交情,你是知道的啊,
我来找朋友说说话,聊聊天,还要经过你的允许?”
“我没有这个意思。”
鄷彻:“你和谁来往,都不需要经过我的允许,只是高枝,沈昔和旁人不同。”
“有何不同?”
高枝看着对方,“我知道,你在书院时就和他不对付,但他真不是你想象中那种人,你不了解他,更……”
“我是不比你了解他。”
鄷彻淡着声打断:“高枝。”
她听到这声略带沉意的呼唤愣了下。
“从少时起,你就很相信他。”
鄷彻语气是极淡的,漆黑干净的瞳子好似拥有某种穿透力,摄人心魄。
“但如今沈家惹上了一些问题,在还没查清楚之前,希望你和他保持距离。”
高枝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了一声。
沈重的事…被查出来了?
“怎么回事?”
“没什么。”
鄷彻挪开视线,压制着心里难抒解的郁气和酸涩,“朝政上的繁琐事罢了,不用上心。”
“沈家出什么事了?”
高枝不肯轻易放过,坐近了些,“是不是肃清官员的事?”
“你这样关心沈家,是因为沈昔?”
鄷彻回过脸。
马车已经落定王府,苍术虽在马车外,却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楚,将两个懵懂的孩子带离,只剩下他们两人对峙。
“沈家是鄷荣母族,自然,我也因沈昔的缘故关心沈家,难道不应该吗?”
高枝知道若是这机会错过,就很难从鄷彻嘴里套出话来了,说:“他们是我的朋友,我自然得……”
“朋友?”
鄷彻眸底晦涩隐隐滚涌,字句吐出时控制不住地带着酸味:“在书院的时候,你倒是很喜欢他,
今日又和他聊了什么?叙旧情?忆当年?还是……”
说到这儿,男人深吸一口气,知道再说下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偏开脸抿紧了唇。
高枝一愣,“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车内阒然许久,久到高枝心里发慌。
【说清楚……】
【我能说你今日要来,究竟是为了回礼,还是思念沈昔?】
【还是能盘问清楚,你们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尽管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他的阿枝不是那种人。
可当她和沈昔站在一起的画面,就让他控制不住的联想,理智崩溃。
“若不是和我一纸婚约。”
鄷彻睫翼颤动了几下,自嘲道:“恐怕他才是你想要嫁的人。”
作为男人,鄷彻不得不承认,沈昔性情温润,会讨姑娘家喜欢,生得也不错,如今还有远超过他的优势,便是能自如行走。
【纵使在我眼里,沈昔千不好万不好,在她眼里恐怕都是最好的。】
【我…我又算什么。】
【就连像从前那般,站在她身边都难,怎么配去和她计较,怎么配…嫉妒……】
高枝这才摸索出些许不对劲,忙道:“鄷彻,你误会了,我没有……”
“别说了。”
鄷彻眼尾染上淡淡红意,似是被人抛弃街头的破碎小狗。
委屈极了。
“…我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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