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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渡海域。万吨海警船,破浪而行。
清晨的阳光,终于彻底撕开了天际的云层,金色的光辉毫无保留地洒满海面,也洒在了李凡的身上。
他独自站在船头,海风吹拂着他那件依旧湿漉漉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精悍结实的身形轮廓。
一夜的追逐与搏杀,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发梢还滴着水,脸上也沾着些许干涸的血迹与污渍。
可他整个人,却像一杆插在甲板上的标枪,身形笔挺,气势如虹。
那双深邃的眸子眺望着远处已经清晰可见的东渡码头,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在他身后不远处,邹正初和几名海警船员拿着望远镜,手心却全是汗。
“咕咚。”
邹正初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放下了望远镜,声音都有些发飘。
“李……李局,您快看码头上……”
只见远处的东渡码头,比昨晚的阵仗还要更加夸张。
密密麻麻的警灯,如同红蓝交织的星海,闪烁得让人心悸。
一排排荷枪实弹的特警,沿着码头前沿拉开了黑压压的警戒线,肃杀之气隔着几海里都能感觉到。
天空中,甚至还有数架警用直升机在低空盘旋,巨大的旋翼搅动着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阵仗,哪里是迎接,分明就是围剿!
邹正初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又开始转筋了。
他们跟着李凡疯了一夜,撞了船,闯了癞蛤蟆岛所谓的“专属经济区”,还亲眼见证了“龙吼”神迹,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可现在,神迹褪去,回归现实,那股后知后觉的恐惧,才像冰冷的海水一样,慢慢涌上心头。
李凡劫持了海警船,他们跟李凡并肩战斗,这都是事实!
现在靠岸,不是自投罗网吗?
李凡当然也看到了码头上的大场面,但他脸上非但没有半点紧张,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几个脸色发白、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船员,乐了。
“看你们那点出息。”
他拿起挂在胸前的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懒洋洋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遍了全船。
“不回干啥?难道老子真要当通缉犯,开着这船去索马里啊?”
“说不定,我这一回,不但能洗刷冤屈,搞不好还混把尚方宝剑呢!”
“噗……”
轮机舱里,正在擦汗的老张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驾驶舱里,几个操舵手也是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全船的海警,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全都懵了。
尚方宝剑?!
李局,您是不是对咱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误解?你这叫“劫持国家重要执法船只”啊!
这可是重罪!
可不知为何,听着李凡那满不在乎的调侃,他们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落了地。
怕个鸟!
天塌下来,有李局顶着!
而就在这时,李凡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门,转身朝船舱走去。
“对了,把咱们的季大队长给忘了,靠岸了,该把人家放出去了。”
船舱的禁闭室外。
李凡挥了挥手,让看守的海警打开了门。
门一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就扑面而来。
季飞章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小板凳上,身板挺得笔直,像一尊雕塑。听到开门声,他连头都没回。
从被李凡一个手刀砍晕,再到醒来被关在这里,他这位厦城海警支队的一把手,感觉自己几十年的脸面,都被丢进了太平洋里喂鱼。
更让他憋屈的是,这艘船上的兵,他妈的没一个听他的!
他嚷嚷着要夺回指挥权,要逮捕李凡这个狂徒,结果人家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就是不放他出去,还劝他“季队您先消消气,李局正在干正事”。
干正事?
劫持万吨海警船啊!
这叫干正事?!
“季队。”
李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季飞章的肩膀猛地一抖,缓缓转过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凡,像是要喷出火来。
李凡却像是没看见他那杀人的目光,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歉意的笑容。
“季队,抱歉,昨晚事发突然,情况紧急,给您添麻烦了。”
他走到季飞章面前,态度诚恳。
“您放心,回去之后,所有的责任都由我一个人承担,无论上级怎么处置我,我都认了。”
“至于……打晕您的事……”
李凡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然后他往前一步,挺直了胸膛,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您看要不这么着,我就站这儿,不动!您心里要是有气,双倍……不,三倍打回来,我绝不还手!”
李凡说完,还真就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架势。
这一下,直接把季飞章给整不会了。
他确实气得肺都快炸了,恨不得一拳把眼前这张可恶的笑脸给打成猪头。
可……
他看着李凡那坦然的样子,扬起的拳头,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他季飞章是军人出身,讲规矩,重纪律。
对一个不还手的人动手,还是为了泄私愤,这事他干不出来!
更何况,这一夜发生了什么,船员们早就一五一十地跟他汇报了。
抓捕特大走私案主犯,为十二名牺牲刑警报仇……
于公,李凡没错。
可于私,这小子做事的方式,简直是把纪律和规章当成了擦屁股纸!
季飞章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扬在半空中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最终,他还是猛地一甩,恨恨地收了回去。
“哼!”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梗着脖子,强行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故作高傲地别过头。
“你想让我违纪,想得美!”
“我告诉你李凡,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到岸之后,有的是规矩收拾你!”
李凡睁开眼,看着他这副嘴硬心软的傲娇模样,差点没笑出声。
他憋着笑,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是是是,季队说得对,我一定好好接受组织调查,深刻反省。”
说完,他不再逗这个老古板,转身走出禁闭室,对着驾驶舱的方向,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那声音,通过广播,再次响彻全船,充满了无所畏惧的豪迈与自信!
“全速前进!”
“靠港!!!”
“轰——”
几分钟后,随着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逐渐消散,庞大如山岳的万吨海警船,在无数道紧张目光的注视下,最终稳稳地靠上了东渡码头的泊位。
船身与码头防撞胶的轻微摩擦声,在这一刻,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地敲击在码头上每一个警察的心脏上。
死寂。
码头上一片死寂。
只有天空中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和猎猎海风的呼啸。
以沈乐章为首的所有省厅刑警、特警,全都屏住了呼吸,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
他们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艘白色巨轮的甲板,手指,全都下意识地扣在了扳机护圈上。
气氛,压抑得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哐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打破了沉寂。
沉重的舷梯被放下,重重地砸在码头的混凝土地面上。
一个身影,也应声出现在舷梯的顶端。
依旧是那身湿漉漉的黑色作战服,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脸上还带着血污。
可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如山洪般倾泻而下,压得整个码头都为之失声。
李凡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无视了那些闪烁的警灯和黑洞洞的枪口。
他动了。
单手,像是拎着一袋垃圾般,将已经昏死过去的赖昊从甲板上拖了起来,然后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下舷梯。
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沉稳。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节点上。
“踏。”
“踏。”
“踏。”
码头上,数百名特警的瞳孔骤然收缩。
无数个红色的激光瞄准点,瞬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李凡的身上交织成一片刺目的光斑,从胸口到眉心,无一遗漏。
只要他有任何异动,下一秒就会被打成筛子。
可李凡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这么拎着赖昊,径直朝着警戒线中心,那个身形同样笔挺的男人走去。
“站住!”
一名跟在沈乐章身后的省厅刑警,看着李凡那无所畏惧的姿态,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下意识地厉声喝道。
“不许动!放下人质!立刻放下!”
然而,李凡恍若未闻,脚步不停。
眼看他就要踏入十米警戒范围,所有特警的手指都压在了扳机上,空气中的火药味浓烈到了极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都退下!”
沈乐章那沙哑却充满威严的吼声,如同一道惊雷,在码头上空炸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名发出警告的刑警更是满脸错愕地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
见众人还在犹豫,枪口依旧指着李凡,沈乐章的怒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他妈让你们都退下!听不懂人话吗?!”
他猛地一转身,对着身后的特警队长咆哮道:“枪都给老子放下!谁再敢用枪指着他,就地给我滚蛋!”
沈乐章的这一声咆哮,终于让所有人反应了过来。
但那可是被厦城全城通缉的通缉犯啊!
不先把他拿下吗?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但命令就是命令。
“哗啦……”
一片整齐划一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数百支黑洞洞的枪口,缓缓垂下。
那密布在李凡身上的红色光点,也如潮水般退去。
李凡的脚步,终于停下。
他站在了沈乐章面前,相距不过三步。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秒。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李凡的身躯猛地一挺,双脚“啪”地一声并拢,右手抬起,对着沈乐章,敬了一个无比标准,却又力道千钧的礼!
“沈队!”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慵懒,而是充满了铿锵有力的穿透力,响彻整个码头!
“幸不辱命!”
说完,他手臂一甩,将手里半死不活的赖昊,“噗通”一声,扔在了沈乐章的脚下。
“这就是远洋集团董事长赖昊!”
“厦城湖里区光华工业园红楼实际掌控人,在红楼利用金钱、美女腐蚀、贿赂厦城诸多政要、名流,为其走私犯罪保驾护航!”
“其涉嫌走私香烟、汽车、成品油、军火、毒品等数十项罪名!”
李凡的声音一字一顿,如同审判的重锤。
“此人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我已依法将其逮捕归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着沈乐章的眼睛,“至于证据……沈队,能否给我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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