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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映梨早就听说许念雅已经入宫了。她本以为她会迫不及待地跑来昭华宫,但没想到她接近了黄昏才来。
许念雅刚迈入昭华宫时,被宫内开阔的造景惊讶到了。
光一个殿前小院,都有她三个锦雀阁那么大。
还有活水。
许念雅眼里闪过嫉妒和不平。
江映梨不过运气好而已,她也会栽花,若是当初去肃王府栽花的是她,现在住在这里的就是她了,并非江映梨比她厉害。
昭华宫金光闪闪的匾额让许念雅心里的嫉妒与野心无限放大。
她哼了一声入了殿。
江映梨坐在主位上,姿态娴静,身上的衣裳首饰都很精致。
许念雅也看不过眼。
江映梨从前可是瘦得弱不禁风,穿着颜色暗淡的旧衣,没有一点儿美感。
如今真是女大十八变,人靠衣装马靠鞍。
不过,她的那些首饰,她若戴起来,未必比她差。
一圈打量完,许念雅才敷衍地朝江映梨行了个礼。
江映梨坐在主位上,淡淡道:“宝林入座吧。”
许念雅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好歹也是表姐妹,多年未见,你就没有一点儿情分?冷冰冰地做什么?”
江映梨不为所动,“都说了多年未见,有什么情分,你若当我是表妹,就不该求着舅舅要入宫。”
许念雅嗤笑,“什么求着?江映梨,看来你是离家太久搞不清楚状况,是姑父姑母求着我们家帮衬,爹是为了给姑父姑母一个机会,这才说要你帮我入宫。”
江映梨冷声道:“既然你知道是利益交换,又来与我谈什么情分。”
“好生绝情,不过,正合我意。”许念雅得意地笑了笑,“日后,咱们各凭本事,可别怪我不顾及姐妹情分,夺了你的宠爱。”
江映梨抬眸,眸光落在许念雅脸上。“你还要等日后么?不知你要几年,才能走到我的位置上,与我平起平坐?”
许念雅瞬间攥紧了拳,她竭力压下心中那股屈辱的火气。
她不接江映梨的话,反而径直站起身,走到了江映梨跟前。
“表妹,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木讷?怪不得连姑母都更偏爱我一些。”
这话像刀子一样直戳进江映梨的心间,她瞬间手脚变得冰凉。
果然,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痛苦。
那年冬天,分明是许念雅推她入了水,可母亲慌慌张张跑过来却是把许念雅从池边拉开,责怪她为何如此不小心,还说,若是许念雅被她连累下水,就让她等着。
等着什么呢,无非是罚跪打手心罢了,她已经习惯了。
但是看到许念雅抱着母亲哭还故意挑衅她,她感觉心从中间被撕开了一般。
从前她觉得,母亲偏爱弟弟,是因为弟弟将来是家里的顶梁柱,这偏爱是有原因的。
但是没了弟弟,母亲也不偏爱她。
她不明白啊。
看着江映梨脸色惨白如纸,许念雅便知已经达到了目的。
只要像这样,一遍一遍地告诉她,她不行,她很差劲,她就会,慢慢地,变得真的不行。
这是打倒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
那年冬天的池水很浅,只没过她的小腿,江映梨却觉得现在自己快被溺毙了,许念雅的话语都变得模糊。
“江映梨,我与你肖像,以后,就让我来代替你吧,你如此木讷都能得宠,我比你有趣,会比你走得更远的。”
说完这句话,许念雅笑着告退。
第二日晨会,江映梨告了假。
原本众人还想瞧瞧宫里第一对姐妹,结果没想到每日都很勤奋的江映梨缺席了。
宋婉言终于咂摸出一点不对劲来,若是姐妹关系好,江映梨怎么会这么反常。
她坐在主位打量许念雅,眼底有几分戒备。
许念雅第一天来晨会,竟然就能与几个妃子对视打招呼。
不是个安分的。
昨日那几个收下许念雅礼物的妃子,此刻都有些惴惴不安。
昨日是看在充仪娘娘的面子上才收下的,结果今儿充仪娘娘没来,莫非是姐妹之间有什么龃龉?
“许宝林,既然入了宫,那就切记作为嫔妃的本分,安分守己。”宋婉言提醒道。
许念雅知道宋婉言的身份高不可攀,倒是客客气气应下了。
“是,嫔妾谨记宋妃娘娘教诲。”
苏清容从许念雅进门时就一直盯着她看,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扶手。
这宫里有一个江映梨已经够她受的了,怎么又来一个许念雅!
关键,许念雅的长相,竟然与江映梨有几分相似。
苏清容深感担忧。
男人最喜新厌旧,可江映梨美貌,能引得陛下多年宠爱不减,现如今来了一个与她相像的新人,得宠岂非是易如反掌?
**
宋婉言领着许念雅拜见了太后,许念雅从此便有了牌子。
谁都没想到,陛下当天夜里就翻了许念雅的牌子。
许念雅既意外又得意。
萧承澜入锦绣宫的时候,往绛雪轩了一眼,那边还灯火通明。
看来,他要的账目,很快就能算清了。
片刻后,萧承澜敛了眸光,冷脸去了锦雀阁。
许念雅初次侍寝,费尽了心思,穿了一件极为贴合身材的寝衣,她回忆了一下江映梨一贯爱摆出的表情,模仿着。
听到脚步声响起,她柔情绰态地俯身跪迎,然而,许久,她都没有听到帝王叫他起身。
萧承澜径直在殿内坐下后才看了许念雅一眼。
是有几分像,刻意模仿江映梨的表情,就更像了。
不过是如此地惹人生厌。
若非顾忌着江映梨心里还对江家人抱有幻想,他定马上叫她死在这里。
“搬张屏风来。”萧承澜敛去眸光里的寒意,淡淡吩咐。
福万全赶紧让人搬来屏风,隔在了萧承澜与许念雅之间。
许念雅久不得起身,本就惴惴不安,此刻她与陛下之间还莫名其妙地添了屏风,更让她心慌不已。
“不知嫔妾方才哪里做得不好,触怒了陛下,还请陛下指点。”许念雅额头叩在地上,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萧承澜隔着屏风看她,人影模糊成一团,更像了。
“你哪儿错了,还需要朕说明,看来你根本就不知道错哪儿了。今夜就跪着认错,好好反思吧。”
许念雅心一凉,额头瞬间出了冷汗,但她根本不敢多问,僵硬地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嫔妾知错了。”
“嫔妾知错了。”
“……”
许念雅喊得嗓子冒烟,萧承澜的画也已经初具雏形。
宣纸最右侧有一袭龙袍下摆,旁边跪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牵着龙袍认错。
底下还有几行小字——
‘嫔妾知错了,嫔妾再也不把陛下推给别人了’
‘嫔妾知错了,嫔妾再也不听信别人的话,对陛下隐瞒心里真正的想法了’
‘嫔妾知错了,嫔妾再也不对陛下说违心的话了’
‘嫔妾知错了,嫔妾以后只依赖陛下一个人’
萧承澜搁了笔,抬眸瞧了一眼屏风,把桌上的画拿起来,观摩一阵,很是满意。
倒是真想让她跪着认错,但又舍不得。
这样也行吧。
而且,若她认错了,他又要心软了,这次就又这么过去了。
每次都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怎么成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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