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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安年和沈书卿也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皱起眉互相对视了一眼。自己的孙子他们再了解不过，平时没事的时候对他们老俩口都尊敬着，但要是触到了他的底线……
除非能把事儿合他心意地解决了，否则他那无规无矩，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性子。
当场就会甩脸色，背后还会使些小手段，让他们无伤大雅又不能舒坦地过日子。
所以司家才更看重谭家这小丫头，既能让司妄对她念念不忘，还能让他甘愿被她拒绝十五年，没有丝毫脾气。
做事进退有度，懂事却有心机，古灵精怪却又不缺世家大小姐的矜傲风范。
最重要的是，她能镇得住司妄。
只是今天这事，是关于她，没法让她来镇。
沈书卿叹了口气，想要开口说两句先稳住司妄的臭脾气，就被司安年轻轻拍了拍手背，微微摇头阻止了。
他擅自做的决定自然是他来说清楚，而且这事确实是他考虑不周到。
他双指并拢在空中挥了挥，示意周围的侍者们都先下去。
随后看着谭遇熙，黑中掺白的眉梢耷拉下来，有些内疚地向她解释，“嘻嘻啊，这事是爷爷的不对。”
“爷爷想着京市和临市开高速也就一个小时，从司家到你家总共也就两个小时，也不算太远。”
他话音刚落，司妄的冷哼声就紧随其后地响起，“两个小时不算太远，真是好理由啊。”
他懒散地将身子倾斜靠在右侧的扶手上，右臂搭在谭遇熙的椅背上，身心都向着她，语气透着满满的不爽，
“不算太远的话，怎么没见你把我安排到她学校？”
“扣了她两年自由不准她回京市，别说两个小时，就算是半个小时对她来说也没有意义。”
他眼皮微敛，不爽地舔了下后槽牙，眼里带着薄怒，说话更加难听，
“就这样还想和人家联姻？一开始就给我家小孩受这么大委屈，谁会想和你司家联姻！”
他嘴里的“我家小孩”，“你司家”，直接把谭遇熙圈入他的地盘，将自己撇出了司家。
司安年听到他的话，眉头瞬间拧紧，和沈书卿对视了一眼，知道司妄是真的生气了。
沈书卿柳眉轻蹙，也觉得愧疚，
“嘻嘻，这事确实是我和爷爷考虑不周，当时和谭家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只想着让你和司妄有更多时间可以相处，都忘了我们嘻嘻也会想家。”
她伸手握住谭遇熙的双手，轻轻拍着，和她表示歉意，“这事是爷爷奶奶不好，忘了考虑你的感受。”
司安年也赶紧接上话，“对，嘻嘻啊，奶奶说的对，这事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
谭遇熙看着他们真诚的眼睛，心绪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报恩是应该的，但是两年不准她回京市的要求也确实令她心里难受。
如果换做是自己的亲人，她还可以撒娇抱怨几句。
但这是司妄的爷爷奶奶，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司妄看出她的难处，他轻搭在桌上的左手向前一伸，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双手从沈书卿的手里抢了过来。
宽大温热的掌心直接将她的双手包裹起来，轻放在她并拢的双腿上。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腕处的经络，细心安抚着她，帮她说话，“光是说两句考虑不周就没了？爷爷就没有别的想说了？”
司安年眉梢一挑，也看穿了，难怪今天臭小子会听话地带嘻嘻回家。
他是早就打好主意要帮嘻嘻出头了。
自己的孙子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估计连谈的条件都在自己打电话给他时已经想好了。
司安年只觉得自己老了，以前斗不过儿子，现在斗不过孙子。
他无奈地摇头，服了老，却不肯把人彻底放走，“报恩这事已经约定好，嘻嘻再回京市上学是不可能的，其他要求，你尽管提。”
司妄知道他妥协，撤了浑身的不爽，又恢复了平时的懒散模样。
他转头看着一直低着头的谭遇熙，抬手揉了揉她圆滚滚的小脑袋，眼底有些不舍，
“我没什么要求，只要爷爷答应让她每周末都能回家就行。”
“每周末？”司安年微微一怔，皱着眉提醒他，“周末可是最空闲的时间，每周末都回家你们两个哪还有什么机会相处啊。”
司妄不想他们太过掺和两人感情上的事，给谭遇熙造成负担，只能假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眉眼微挑，痞气地扬了扬下颌，语气散漫，“没机会找机会就是，我长这么帅还怕留不住她？”
司安年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懒得认同他的话。
他要是留得住嘻嘻，自己也不会想出挟恩求报这种方法了。
沈书卿倒不这么想，司妄今晚的举动不失为以退为进。
越是不顾自己，一心一意为对方着想的真心越能打动女人。
她看了一眼两人在桌下交握的双手，朝着司安年悄悄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干涉。
谭遇熙坐在旁边安静地听完他们的对话，心脏微微发颤，呼吸急促，胸口烫的厉害。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提的是什么要求。
她每周回家的话，他哄她签的协议在时间上就作废了一半，他不就很难占到她的便宜了吗？
这个要求完全有利于她，有损于他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一会痞痞地像个行为放浪的大少爷，对她占尽便宜，一会又正的发邪，为她对抗家里人帮她出头。
他到底在想什么。
司妄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她还在心里不舒服。
他皱了下眉，身子更倾向她，薄唇凑近她耳边，声音压低轻轻问着，“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在，你尽管说。”
耳边绵延的尽是他向着她的话语，和他平稳又有力的呼吸。
谭遇熙被惊得一怔，瞳孔微微颤动着。
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好安心。
“没有。”她转头看着他，眼眶泛红酸涩，“我很满意。”
又能替爸爸报了恩情，还能每周都回家，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
她整理好心情，弯起眉眼，甜甜地一笑，好听话张口就来，“谢谢爷爷奶奶，我就知道爷爷奶奶最疼我了。”
司安年和沈书卿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在自己儿子和孙子嘴里听过这么让人舒心的话，心情莫名的爽快。
“嘻嘻啊，奶奶真是太喜欢你了。”
沈书卿想去握她的手，又发现被司妄紧紧护着。
她笑弯了眉，假装没发现，拿起公筷往她的碗里夹了好多菜，宠着她，
“来，多吃些，以后空了就和司妄多回家看看我们，你想吃什么啊就提前告诉奶奶，奶奶都给你做。”
司安年也附和着，“对，嘻嘻啊，你要是在学校受了委屈，就告诉爷爷，爷爷亲自上学校帮你出气。”
“谁都别想欺负我们家嘻嘻。”
谭遇熙真的快哭了，她以为她来临市会无依无靠地度过两年。
她以为今晚只是简单的一顿晚饭。
可是…
她鼻尖酸涩，整个眼眶都开始泛红，眼睫止不住地轻颤。
她将指甲嵌入手心，用疼痛克制着泪意，不让自己失了体面。
“好，谢谢爷爷，谢谢奶奶，嘻嘻知道啦。”
司妄感受到掌心下小手的缩紧，心疼地用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安抚着她。
他坐稳身子，强势地将右手掐上她的后颈，把她的脑袋转向自己。
左手拿起桌面上的餐巾，假装无奈地摇摇头，嗓音懒懒淡淡的，和平常没有区别，
“就吃个虾仁能把脸吃脏了，还真是小孩。”
他擦完她的唇角，又擦向她的脸颊，不经意地蹭过她的眼睛，将她眼睫上沾染的泪珠拭去。
随后把餐巾往桌上随意一丢，松开她，懒懒地靠回椅背上。
他下颌微抬，指了指碗里的菜，说的话安着她的心，
“大胆吃吧，小孩，弄脏脸也别怕，哥哥会帮你擦干净。”
谭遇熙听懂了，别怕掉眼泪，什么都别怕，有他在，无论什么事他都会帮她解决。
她点点头，委屈地噘着嘴，第一次和他真心地撒娇道谢，“谢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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