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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宁远掏出白鹿洞书院的“录取通知书”,恭敬的呈给了连山景澄。贺妙君和连山景澄面面相觑。
“白鹿洞书院即将纳新,你来给小信送录取函?”
“是。”
“还没考试呢,他怎么就被录取了?”贺妙君不懂。
这顺序颠倒了啊。
书生耐心解释道:“信公子是贤才,被保送了。”
入朝为官都能被举荐,进书院当然也可以被举荐。
只不过被举荐的人必须要有特长才行。
贺妙君愈发不懂:“我儿子是贤才?贤在哪?”
贤在小小年纪,就知道给连山景澄出主意多卖壮阳药?
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说,确实很贤,回春堂的生意因此大好。
但白鹿洞书院千年传承,总不能看重这个吧?
孔宁远微微一笑:“夫人有所不知,信公子有大才,只是习惯藏拙。既然信公子不说,我自然不方便替他透露。我只能说,白鹿洞书院需要信公子这样的贤才。”
“你是孔宁远?白鹿七子之一?四岁让梨,名扬江州的孔宁远?”
连山景澄刚才就感觉对方眼熟,现在终于认出了对方。
孔宁远不是医馆的回头客,而是江州年轻一代的风云人物。四岁让梨,名动江州。后来被保送进白鹿洞书院,有很大希望被举荐给朝廷。
这样的人物,竟然会来给自己儿子送录取函?
对连山景澄认出了自己,孔宁远并不意外。不过在这个普通大夫面前,孔宁远并不倨傲,而是很谦虚的将姿态摆的极低:“让梨之事,纯属外界谬赞,也要感谢信公子。”
“感谢小信?感谢他做什么?”
连山景澄和贺妙君今天感觉自己的理解能力差的厉害。
不过孔宁远没有再过多解释。
此时,连山信也已经听到了前边的动静,姗姗来迟。
“孔大哥,你来了。”
连山信看到孔宁远后,热情又很熟络的打了个招呼。
孔宁远也笑着道:“我来给你送书院的录取函,信公子,恭喜。”
“同喜同喜,孔大哥应该会被书院举荐给朝廷吧。”连山信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听到连山信这句话,孔宁远的笑容愈发真实:“还要多谢信公子啊。”
“孔大哥叫我小信就好,贤弟也行,别那么客气。”
连山信一把握住孔宁远的手,然后又郑重的向孔宁远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父母。
登堂拜母,是双方交情更进一步的展现。
孔宁远世家出身,对这种规矩自然更加明白,也有心和连山信交好,所以很郑重的以晚辈身份向连山景澄和贺妙君行礼。
随后两人去后院说话。
留下连山景澄和贺妙君一脸懵逼。
……
“贤弟,书院的确向朝廷举荐了我,理由便是四岁让梨之事。为兄惭愧,若非你指点,为兄家里兄弟七人,还真不知如何脱颖而出,请贤弟受我一拜。”
孔宁远刚想下拜,就被连山信扶住了,而且连山信一脸迷茫:“孔大哥,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孔宁远怔了片刻后,哈哈大笑起来:“贤弟,你真是贤才啊。你放心,你对为兄的帮助,为兄都记在心里,日后定有回报。书院内部,派系复杂,但为兄已有安排。你入书院后,为兄的人脉都会介绍给你,切勿推辞。我还要在书院待半年,半年后才会去朝廷赴任。这半年内,为兄一定助你在书院内站稳脚跟。”
“如此,小弟却之不恭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PY交易达成。
科举是很难的,尤其在大禹朝廷如此强悍,科举录取率又特别低的情况下,考公的难度比前世更大。
除非是真正的天骄,否则有办法被举荐的人一定走举荐途径。
孔家是世家,孔家弟子自然有被举荐的资格。只是孔宁远这一辈兄弟七人,他排老六。再是世家,也不能七个都走举荐通道,只有最贤的人才行。
那谁最贤呢?
四岁就让梨的孔宁远最贤。
四岁的孔宁远懂不懂让梨呢?
他懂个屁。
他又不是连山信这样两世为人生有宿慧,四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
但是连山信懂。
他认识了孔宁远,于是孔宁远四岁让梨的故事就传遍了江州,孔宁远也因此成为了江州年轻一代的风云人物。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孔家本身出力最大。连山信最多出了个创意,而且他免费把这个创意送给了孔宁远。
连山信明白,免费的最值钱。
现在,他的收获来了。
动动嘴皮子,就能拿到等同于前世“清北”的名校保送名额,值不值?
连山信认为值。
孔宁远也认为自己赚大了。
这就是双赢。
至于直接翻脸不认人……且不说连山信有后手,孔宁远也没有如此短视。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才能让他直接翻脸。
“贤弟,为兄还有一件小事,希望你能帮忙。”
“何事?”连山信有些好奇。
孔宁远面色自若的开口:“为兄有一个朋友,最近常常感觉力不从心。听说你家医馆有一独门秘方,便拜托到了我头上。”
连山信眨了眨眼,二话没说,就给无中生友的孔宁远拿了两盒药丸。
“孔大哥,让你朋友行房之前吃,包有用的。”
“贤弟,我那个朋友不想让外人知晓此事。”
“刚才发生了什么?”连山信眼神开始迷茫。
孔宁远再次大笑起来,然后拍了拍连山信的手,赞叹道:“贤弟,你真是个装糊涂的天才。”
片刻后,连山信亲自送孔宁远离开了医馆,送到路口,才依依惜别。
没要钱。
和有钱人得谈感情。
和没钱的人才谈钱。
这是连山信一个资深小red书用户的心得体会。
姐妹们还有很有智慧的。
……
等连山信消失在视线后,孔宁远将手里的两盒药丸扔给了书童。
“拿去吃吧,用不着的话转卖给别人也行。”
书童好奇问道:“少爷,您明明没有问题,为何非要让连山信误会?”
孔宁远微微一笑:“与人相处,蠢人装聪明,聪明人装蠢。自曝其短,最能拉近交情,消除防范。我和连山信出身差距太大,我若不想办法拉近距离,只会渐行渐远。”
“少爷,连山信区区一个普通人,值得您如此折节下交吗?”书童还是感觉少爷吃亏了。
孔宁远不以为意:“如此行为,惠而不费,哪里折节了?来日若连山信扶摇直上,我与他便是贫贱之交。若他籍籍无名,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可是您损失了面子啊。”
孔宁远笑容转为不屑:“面子?成功者才有面子。”
……
翻来覆去的将白鹿洞书院的录取函看了好几遍,连山景澄和贺妙君终于接受了现实。
但他们还是很担心,很不解。
贺妙君皱眉道:“小信,成为白鹿洞书院的学生自然好,可书院内部亦有争斗。白鹿洞书院是江州第一书院,天下四大书院之一,书院学生来历非凡者不在少数。而且书院文武兼修,本身也是江州武林的领头羊。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据娘所知,白鹿洞书院每年都有学生因为争斗伤残。”
连山景澄点头附和夫人:“夫人所言极是,儿子,咱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可以衣食无忧。你安心和我学医术,继承回春堂就行了,何必去冒险呢?”
连山信淡然道:“爹,学医救不了大禹。”
连山景澄:“?”
“也救不了咱们家,医术可以当一技之长,不能当安身立命的本钱。”
“胡说八道,你爹就是靠医术立足,缺你吃穿了?”贺妙君训斥道:“不要认识了孔宁远这样的世家子弟,就看不起你爹。”
“娘,我从来没有看不起父亲。正是为了父亲,我才必须要成白鹿洞书院的学生。”
“何出此言?”连山景澄皱眉。
连山信看向连山景澄,瞳孔幽深,却是透过连山景澄的身体,看到了另外一幅画面:
那是三天前,隔壁商会屈会长请连山景澄出手救治他的妻弟,而他妻弟正是这条街上的地头蛇,因为帮派争斗,被人砍了个半死。
连山景澄尽力了,但还是没把他救回来。
然后,屈会长就不再给回春堂供应药材。
这很不讲道理,医术再好的医生也不能保证把所有的病人都救回来。
但是这世界上很多人只会和强者讲道理。
连山景澄带着重礼上门赔罪赔笑,却依旧被拒之门外。
他又带着好酒去请屈家的管家喝酒,把自己喝到吐,也没有得到一句安心的答复。
这些事情,连山景澄瞒得很好。贺妙君只知道连山景澄救人失败了,并不知道后续还遭到了屈会长的为难。
连山景澄以为连山信也不知道。
但连山信知道。
这是他的天赋,盯着旁人看的时候,偶尔会看到别人过去的秘密。
“爹,隔壁屈会长妻弟是被人砍死的,但屈会长欺软怕硬,他会把怒气发泄到你头上,认为是你没有把他妻弟救回来。断掉咱们家的药材供应只是第一步,我担心他还会继续为难你。”
贺妙君面色骤变:“怎么回事?”
连山景澄也面色微变:“小信,你怎么知道这事?”
“我看到父亲你带着礼物去赔罪,被屈家拒之门外了。”连山信道。
连山景澄面色难看起来:“是我给你丢人了。”
做父亲的,肯定不希望在孩子面前暴露自己的无能。
连山信摇头,正色道:“父亲,男人靠一技之长养活家人,为家人在外面低头赔笑,这不丢人。为了自己那点面子,让全家人跟着一起遭罪,那才丢人。”
连山景澄有些感动:“小信,你长大了。”
“是啊,我长大了,所以我不能让父亲你一个人扛。我送孔宁远出门,路过了屈家,我确定屈家人看到了。屈会长欺软怕硬,他敢为难一家普通医馆的大夫,但他不敢为难一个被保送到白鹿洞书院学生的父亲。父亲,以后你不用那么辛苦,我会和你一起,支撑起咱们这个家。”
普通人想衣食无忧的活着,从来都不容易。
如果你觉得容易,那一定是有人在替你承担这份不容易。
这道理,连山信上辈子就懂。
所以他不会理所当然的想着平凡是福。
平凡不是福,平凡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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