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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镇国公府,傅栖鹊遇袭的消息自然引起了震动。傅承面色沉凝,详细询问了经过,又亲自查看了谢兰因的伤势,眼中除了赞赏,更添了几分深意。“好生养伤,府中护卫事宜,暂且交由副统领负责。”傅承拍了拍谢兰因为受伤的右肩,语气不容置疑。
柳氏则拉着女儿的手,后怕不已,看向谢兰因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感激:“这次多亏了谢侍卫,若不是你……”她顿了顿,温声道:“我已吩咐下去,库房里的好药随你取用,定要将身子养好。”
谢兰因一一恭敬应下,神色依旧平静,只在柳氏提及“好药”时,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想起了破庙中那双为他小心翼翼包扎的纤纤玉手。
傅栖鹊被勒令在房中静养,但她哪里静得下来。晚晴一边为她斟上安神茶,一边心有余悸地絮叨:“小姐,您说那些杀手到底是什么人?也太猖狂了!幸好谢侍卫武艺高强……”
傅栖鹊端着茶杯,眸光微凝。她想起杀手目标明确,招式狠辣,显然是冲着灭口而来。是谢兰因的身份暴露了?还是……冲着她镇国公府来的?
“晚晴,”她放下茶杯,声音压低,“你悄悄去打听一下,最近京中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特别是……与二皇子府或宰相府相关的。”
晚晴神色一凛,立刻领命而去。
傅栖鹊独自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窗棂。她想起谢兰因那夜在破庙外听到的暗号,想起他肩头那道狰狞的伤口,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沉痛与隐忍。一个模糊的猜测在她心中逐渐成形——谢兰因的仇家,恐怕是位高权重之人。
这时,门外传来侍女通报,说是靖王殿下前来探望。
靖王赵煜依旧是那副洒脱不羁的模样,带来不少珍贵药材,言谈间对傅栖鹊遇袭之事表示关切,话锋却时不时地引向谢兰因。
“栖鹊侄女此次能化险为夷,多亏了你身边那位谢侍卫。听闻他不仅武艺超群,于音律一道也颇有造诣?”靖王品着茶,状似随意地问道。
傅栖鹊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笑道:“王叔消息真灵通。谢侍卫确实会些拳脚,笛子也吹得尚可,当不得王叔如此夸赞。”
靖王哈哈一笑,目光却带着几分探究:“侄女过谦了。那日赏花宴一曲《孤鸿影》,可是令本王记忆犹新啊。那般风骨,倒让本王想起一位故人……”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傅栖鹊,“说起来,谢家未出事前,其公子谢兰因,便是京中闻名的神童,尤擅音律书画,可惜啊……”
傅栖鹊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一紧。靖王这话,几乎已经是明示了!他认出了谢兰因的身份!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故作惊讶:“哦?还有这等事?那真是可惜了。不过,天下相似之人众多,想必是巧合吧。”
靖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也不再深究,转而聊起了其他趣事,但临走前,却似无意般提点了一句:“栖鹊啊,有些人,有些事,看似是机缘,或许是命数。既入了眼,便要多加珍惜,也要……多加小心。”
送走靖王,傅栖鹊独自在房中踱步,心绪难平。靖王的话,几乎证实了她的猜测。谢兰因,真的是当年蒙冤的谢家遗孤!而他的仇人,极有可能就是如今权势煊赫的二皇子!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沉甸甸的。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与谢兰因牵扯过深,很可能将整个镇国公府都卷入夺嫡的腥风血雨之中。
夜色深沉,傅栖鹊借口散步消食,来到了外院侍卫居住的区域附近。她知道谢兰因因伤被安排在一处相对安静的单间养伤。
他的房间还亮着灯。傅栖鹊屏退晚晴,悄无声息地走到窗下,透过未关严的缝隙向内望去。
只见谢兰因并未卧床休息,而是坐在桌边,仅着中衣,左肩包扎的白色布条在灯光下格外醒目。他手中正拿着那块她随手在紫藤花架下捡的、形似“之”字的鹅卵石,指尖一遍遍地摩挲着石头的纹路,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清瘦的侧影,带着一种孤寂而脆弱的易碎感,与他平日冷硬的模样判若两人。
傅栖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惜。她看着他摩挲石头的专注模样,忽然想起白日里靖王的话——“既入了眼,便要多加珍惜”。
是啊,既然入了眼,又如何能轻易放手?
她正欲转身离开,却见谢兰因忽然将石头紧紧攥在手心,另一只手拿起笔,在铺开的纸上飞快地写下了几个字,随即又像是被火烫到一般,迅速将纸揉成一团,紧紧握在拳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痛苦挣扎的神色。
傅栖鹊看不清他写了什么,却能感受到他内心剧烈的冲突与煎熬。是因为身份?因为仇恨?还是因为……她?
她没有惊动他,悄然退入夜色中。心中却已下定决心——不管前路如何,这个人,她护定了。那些他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那些他独自承受的重担,她偏要与他一同分担。
只是,她需要更谨慎,也需要……更多的筹码。回府途中那些杀手的来历,必须尽快查清。而谢兰因的身世与冤屈,或许,她该找个机会,与父亲好好谈一谈了。
夜色浓稠,镇国公府的平静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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